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如果談老闆是來自比程浴血更早的第一二代的玩家,也許就能解釋他的神秘莫測和強大的緣由所在。
可是既然對方是如此強大的存在,又爲何要救他呢?而且對方的立場又是什麽呢,是先賢還是遺留者?還是和程浴血一樣特立獨行?
想不明白!
說到底,這也不過是自己的猜測。
甯不問并不覺得自己能夠猜出談老闆的來曆,雖然他本人似乎很樂意别人去挖掘他的秘密。
“團長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甯不問聽懂了司南的話,隻是不明白團長爲什麽突然對着他說起了這樣的事情,“隻是因爲我進去了潘多拉的排行榜,所以團長您才會告訴我這些消息麽?”
“不止如此。”司南并不疑惑甯不問會問這樣的問題,“沒有什麽不好說的,隻是我單純的對你期待很深罷了。”
“莫非團長你察覺到我的與衆不同?”甯不問忍不住皮了一下,“的确,像我這樣的聰明的人堪稱天下無雙,團長你臣服在我的王霸之氣下也是理所當然。”
司南被甯不問給逗笑了。
剛才還有些嚴肅沉重的氣氛被甯不問這麽一打岔,幾乎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司南倒是沒有打擊甯不問的自信心,“你的實力進步的很快,可以說幾乎讓我懷疑你是不是也曾經是上一個時代的玩家,舍棄掉了一切從新開始才會如此。”
甯不問認真的回想了一下,發現這個猜測也挺合理。
“我對末世之前的記憶是清清楚楚的,但如果是潘多拉給了我虛假記憶,那麽我也不可能分辨的出來。”
“記憶應該是真的,因爲對于潘多拉來說,就算隻給我們每個人一天的時間,以它對時間的掌控,也可以讓我們在這一天之内就經曆過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光。”
人從出生開始就是一片空白。
一個嬰兒會變成什麽樣子,以後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這些都是不可預知的。對于潘多拉來說,将這些原本不應該出生的生命重新給予機會讓他們出生,都不過是舉手之勞,那麽給予他們一點“自己的時光”,也不是什麽難事。
從某個角度上說,潘多拉是他們的創世主也不爲過。
可要是因此就自動放棄了對自己生命的掌控,放棄了從這樣的生活裏脫身的話,那就不是人類了。
如果人類是這麽安貧樂道的話,現在應該都還和别的野獸一般茹毛飲血。不會有工具,不會有文字,更加不會有後來發展的數量龐大的各種科技。以前人類面對的是大自然,也經常會有人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可人類也沒有放棄過做鬥争。如今,不過是将大自然變成了潘多拉而已。
都是對抗,都是鬥争,沒有什麽别的好說的。
“先賢和遺留者的事情,諾亞軍團和自由軍團也知道麽?”甯不問想起了另外兩個軍團。
“知道。”司南點了點頭,隻是臉色就沒有那麽好了,“其實我們三個軍團裏,也是有遺留者的存在的,隻是當初我們不知道。因爲我們軍團發展的速度更快,加上我們這些人本身具有的團結意識就更強,因此也更加受到先賢的青睐。那個遺留者曾經也是我們盤古軍團的創始人之一,他反叛的時候,我們損失慘重。要不是總團長在關鍵時候力挽狂瀾,我們說不定就要淪爲三大軍團裏墊底的存在。”
隻是代價卻是總團長如今隻能停留在潘多拉的某個世界裏,幾乎不能再從裏面出來。
總團長本人并不怎麽在意,隻是他們這些當下屬的卻很是過意不去。
“我們抓到了那個遺留者,那另外兩個軍團現在還不能統一,難道?”
“對,諾亞軍團和自由軍團的高層裏,應該都有遺留者的存在,隻是還沒有暴露。”司南顯然對這些家夥十分痛恨,“遺留者自己不暴露的話,我們幾乎難以察覺。而且諾亞軍團和自由軍團本身在建立之初經曆的時間更長,也更爲混亂,自然給了遺留者可趁之機。我們雖然想要和他們結盟,可是卻也顧忌他們軍團裏可能存在的遺留者,因此我們也隻能保持這種合作關系,卻并不親密。”
要是過于親密,到時候萬一被遺留者一網打盡,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們盤古軍團也不可能再來一個總團長保護他們了。
甯不問想象了一下如果他們軍團也和諾亞、自由軍團一樣的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像他冒的這麽快的,估計早早就要被殺掉了吧。
怪不得程浴血不去其他兩個軍團,反而到他們盤古軍團的地盤上來。應該是因爲程浴血不喜歡那些遺留者,更加喜歡盤古軍團這邊的風氣吧。
“放心吧團長,這些人的資料我都記下了。”甯不問拍拍胸脯說道,“打得過我就打,打不過我就跑。”
“我倒是不擔心你。”司南對甯不問的機靈勁兒十分有信心,“這些秘密說完了,我們也該來聊聊程浴血的事情了。”
甯不問當即正襟危坐了起來。
團長之前特意将程浴血的事情放在之後說,不是什麽好兆頭。
甯不問自然要先做好壞準備,才能有足夠的底氣去迎接接下來可能有的狂風暴雨。
“程浴血要去救的那個玩家,應該是第七代的玩家。”司南介紹了一下對方,“他叫危雨,危險的危,下雨的雨。我曾經在一個副本世界裏和他有過短暫的交集,當時我對潘多拉的秘密并不怎麽清楚,加上情況危急,他雖然和我說了許多,但我能夠記住的不過十之一二。”
能夠讓司南覺得後悔的事情不多,幾乎一隻手就能數的出來。
但危雨這件事,無疑是最讓他後悔莫及的一件。
曾經有一個得知潘多拉最終副本秘密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卻沒有珍惜,等到他知道這個秘密的珍貴之處的時候才後悔莫及。
“危雨的能力很特殊,說起來和韓新波有一點像,叫做【人格繼承】。他可以将自己的所有記憶移植到另一個肉.體上,以這樣的方式來延長自己的壽命。轉移肉.體之後,他的個人體質也會全部被擊沉,可以說是克隆也不爲過。也許用古代道家的說法,叫奪舍。”
一個人的性格、行爲方式都是由他天生的性格、受到的教育還有各種環境因素有關,而這些則是全部都被儲存在記憶裏。
當一個人的記憶被另一個人替換之後,自然也就失去了自我變成了另一個人。
“那豈不是永生?”甯不問震驚不已,“而且想要換誰的身體就換的身體,這也行?”
“沒有那麽簡單,潘多拉會平衡的。”司南緩緩搖頭,“像是程浴血的【不死】,雖然能夠讓程浴血不死,卻不能讓他避免疼痛,能力本身也不具備任何特殊性,僅僅是細胞的分裂和再構成罷了。危雨的【人格繼承】在使用的時候,必須要是被轉移的肉.體心甘情願不能抵抗才行,而且一共隻能用十次。而危雨活到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次轉移的機會了。”
這已經算是長壽。
七代到第十八代,中間隔了整整十一代的時間。要不是危雨常年在副本世界裏停留,就算每一具轉移的身體都壽終正寝,也活不到現在。
“潘多拉最終副本的秘密,是不會被參與過的玩家以各種方式流傳出去的,我們也不得而知。可是危雨不同,危雨的能力本身就是潘多拉賦予的,在他使用【人格繼承】的過程裏,繼承他記憶的人會在短時間内和他的記憶交融,由此形成一個特殊的時間段。”司南終于說到了關鍵之處。
“在這個時候,危雨自己雖然什麽也不能說,但是繼承了他記憶的還短暫保留自我意識的肉.體本人卻是可以說出來的。”
因爲這個提供肉.體的人本身沒有參與過最終副本,隻是在潘多拉賦予的能力使用過程之中意外得知線索,因此就不受這個限制。
“那這個時間段能持續多久?”
“危雨說,按照每個人體質的不同,大約是一分鍾到三分鍾之間。”司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思維的傳輸是很快的,哪怕隻有短短的一分鍾,哪怕說出關于最終副本的隻言片語,都是值得的。志願者的話有很多,大家都知道輕重的。”
這大約是唯一知道最終副本線索的機會了。
如果危雨死在了那個副本裏,那麽這個線索也會斷了。
最後的七個副本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又爲什麽有那麽多代的人都折在了裏面?如果不知道的話,他們這一代可能也會步上前面十七代的後塵。
“我成爲團長之後,一直在用各種手段打探危雨的消息,直到不久前我終于和他聯系上,知道他陷在一個副本裏。隻是那個副本我進不去,隻能拜托程浴血。在和程浴血說完之後,他答應了。”
“所以?”甯不問倒是不覺得程浴血也會折在裏面。
“那個副本有點特殊,那是一個徹底封印類的副本。”
徹底封印,意味着在副本世界裏不能使用個人能力,不能使用道具,不能使用特殊道具,一切隻能依靠玩家自身的智慧和**力量。
可是說,在這種副本裏,比純新人副本還不如。
純新人副本好歹還有一個新手大禮包呢,但是在這種副本裏是沒有的。
當然,這種副本少得可憐,十萬個裏面也沒有一個。
對于他們來說,也隻是知道有這麽一個副本在,但是有誰真的去過就不得而知了。
“什麽也不能用的話,團長你怎麽知道程浴血的消息?”甯不問察覺到了這裏面的矛盾之處。
“咳,程浴血也有程浴血的辦法,排名前十的玩家,總有一點特殊。”司南其實也沒有那麽清楚,“總而言之,程浴血在裏面過的不錯。他本身也沒有什麽太特殊的能力,隻是**力量的話,他已經千錘百煉了。”
“等等。”甯不問意識到了另一個可能,“如果在那個副本個人特殊體質也不能生效的話,那麽程浴血在這個副本裏要是出了事,是不是也會死?”
司南一時愣在那裏。
習慣了程浴血不會死,還真的沒有往這上面去想過。
“應該,會吧。”
甯不問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程浴血不可能那麽好心的去拯救一個什麽第七代的玩家,可是他卻答應的這麽爽快去救人,說不定就是看中了這個副本的特殊性。
對别人來說,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對于程浴血來說,大概沒有比這更加美妙的事情了。
程浴血要是真這麽好心,還能是人人都害怕的瘋子?
甯不問想到這個可能,心髒就突然抽痛了一下。
“團長,我能去……”
“别去了。”司南下意識的反駁道。
之前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可現在甯不問這麽一說他反而不确定了。
也許正如甯不問所說的,程浴血不是奔着救人去的,他是奔着那個副本去的,他根本是想要去死。
那麽程浴血傳出來的消息和道具卡是爲了什麽?
司南可不會以爲程浴血真的是什麽善男信女?
如果程浴血真的對甯不問有意思的話,那麽他在臨死之前肯定會拉着甯不問一起去死。
程浴血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病患,他哪裏有什麽大公無私的愛,哪裏有什麽舍己爲人的奉獻精神?
這個副本如此危險,到時候折了一個程浴血進去,還搭上一個甯不問,司南怕是要被氣吐血。
甯不問是他看好的繼承人,未來有無限的可能,就爲了一個人的一己之私死在副本裏,怎麽看都憋屈。
“團長,你的樣子不對。”甯不問狐疑的看了司南一眼,“團長,你是不是還有别的事情沒說。”
“我沒有,你别瞎說。”司南很快就鎮定下來,反而擺出一副質問的架勢來,“我是團長,你是我的團員,你的事情我說了算,哪裏有你來質問的道理?”
“司南,要不我将阿織叫進來,讓他看看你現在心虛的樣子。”雖然司南掩飾的快,換了個人說不定還真被司南給糊弄過去。可甯不問卻不是這樣,司南的表現隻會讓他更加懷疑。
從他說起程浴血可能是去副本裏找死的時候,司南的眼神就變了。
“程浴血是不是讓你來找我?”甯不問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以程浴血的個性,他要是真想要去死,肯定會将他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全部都帶過去,開開心心的去死。雖然這樣說有些厚臉皮,但是目前程浴血最感興趣的人,應該是我。他既然答應幫你去救人,不可能沒有留下和你們聯系的東西。”
司南神色如常,隻是心裏壓力如何就隻有他自己知道。
甯不問當下屬的時候,的确很讓人省心,可是一旦化身變成刺頭,那就叫人無奈了。
“你也說了,這個副本很特殊,雖然有聯系的東西,但其實隻能用一次。”司南回答道,“所以現在已經不能用了。”
“他說了什麽?”
“這是秘密。”司南笑道,“你今天已經聽了很多秘密了,人不可以太貪心,你準備一下回去吧。”
“我不回去。”甯不問将手撐在司南的書桌前,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司南的雙眼,“團長,他說了什麽?”
“我說過了,這是機密。事關危雨的事情,一切都不能被遺留者知道,所以我暫時也不能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話,等程浴血回來再說。”
“可我現在就想要知道。”
“好了,不問,你先出去,我需要處理公文了。”司南不動聲色的說道,“記得幫我關門。”
“團長!”
“我沒聾。”
司南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可謂修煉到家了,就算是其它四十八個軍團的團長也被他這一招氣的半死,何況是甯不問呢?
甯不問咬咬牙,在認真思考自己要是動用武力,能不能讓團長開口的可能性。
場面頓時陷入了沉默。
恰在這個時候,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沉默。
“怎麽回事?”司南皺着眉看着推門進來的人,“我說過不要打擾吧。”
“團長,是聞團長派來的使者。”團員也很無奈啊,可是一号軍團畢竟是名義上的老大,他們不敢攔也攔不住啊。
進來的是一号軍團的副團長。
“司南團長,我們團長猜到您這邊可能要出幺蛾子,所以讓我過來和您說,不要任性。”
“我任性?”司南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合着到時候可能會死的不是一号軍團的人對吧?
他好不容易将甯不問培養到現在這個地步容易麽?
“我們團長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一号軍團的副團長可不管那麽多,隻是一五一十的将聞天若的話複述出來,“所以别的事情您不用擔心,先将危雨救出來。”
司南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果然有事。”甯不問當即就明白了自己應該要去找誰,“程浴血是不是留了東西讓我去找他?”
“是。”
“我不會給的。”司南破罐子破摔道。
“團長。”甯不問深呼吸了一口氣,“團長,如果現在程浴血換成阿織,他想要讓你過去的話,你會去麽?”
“你們怎麽能夠和我與阿織相比?”司南反問道,“程浴血是個什麽性格,你自己不知道麽?你别犯傻。”
真去了,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可是我想要去。”甯不問認真的回答道,“别的副本也許我不敢去,但是我以前過副本的時候,我的個人體質也沒有幫上太多的忙。這反而更适合我去,我說不定還能将危雨給帶回來。”
“可……”
“團長,爲了能夠通關最後七個副本,犧牲什麽都是值得的,這是您自己說的。”甯不問笑道,“雖然我有私心,但我一定也會竭盡全力,将危雨先生帶回來的。”
“你能不能保住自己還不好說呢。”司南嘀咕了一句,最後還是沒能扛住甯不問和一号軍團副團長的雙重精神攻擊。
“這是特殊道具卡【子-如影随形】,分子母卡。母卡在程浴血那裏,你隻要用掉子卡,就能到他的身邊去。不過這是用來偷渡用的,不能算是正規進入到那個副本世界,所以你的樣子可能會發生一點變化,好處是你的個人體質說不定是能夠用的。但真的會發生什麽樣的情況,沒人知道。”
司南扔出了一張道具卡來。
甯不問将這張道具卡拿了過來。
原來程浴血真的是想讓他去。
甯不問心裏生出一點複雜的滋味來。
一邊覺得程浴血真是找死都不放過他啊,另一方面卻又覺得這樣也很正常,這起碼證明程浴血最放不下的不也是他麽?
嘴上說着“讓你下廚是爲了抓住我的心”,但實際上程浴血的心根本不用去抓。
他隻是思維不正常,又不是情感不正常。
就算是養貓養狗,他們就住在隔壁,時常見面都能處出感情,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團長,我會回來的。”甯不問拿起那張道具卡說道。
“廢話。你們要是回不來,我就去求總團長。”司南的白要翻到天上。
甯不問笑了笑,使用了這張【子-如影随形】。
随着道具卡的使用,甯不問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有些人要上趕着找死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司南從抽屜裏拿出一塊蛋糕,郁悶的吃了一口。
這是阿織的零食,他平時最讨厭吃甜的。
但現在,還是甜一點好。
“甯不問不會死的。”一号軍團的副團長說道。
“什麽意思?”司南擡起眼來看他,“是不是大姐頭那邊又有什麽新想法了?”
“隻是一個猜測。”一号軍團的副團長微笑着說道,“我們團長隻是對甯不問先生的債主頗爲感興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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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不問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巨大的變化。
他的四肢似乎變得十分遲緩,眼睛裏看見的東西也變得巨大無比。
映入他眼前的是,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城市。
周圍的建築也好,街上的行人也好,都在告訴他他應該是來到了古代。
就像是十四世紀的歐洲中世紀一樣,他現在可能來到了中世紀的華夏。
“快看,國師大人走失的神龜在這裏。”
“國師大人正找他呢。”
“小心些,别傷着神龜。”
甯不問看見好些穿着華麗的男仆朝着他走了過來。
等等。
神龜?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