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不問還沒有見過團長。
上一次打算見面的時候,團長出去救團員錯過了,這一次能夠見一面也是好事,甯不問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他。
“好,我們馬上就來。”甯不問點點頭道。
“我們準備走吧。”甯不問轉過頭看着曹秋他們,“我還沒有見過團長,你們能和我說說麽?”
場面有些冷。
“怎麽了,不好說麽?”甯不問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見有人說話,繼續問了一句。
“咳,怎麽說也是他将我從牢房裏帶出來的,我就不說什麽了。”安不理神色複雜的說道,“沒事,見一面你就清楚了。”
曹秋和文多多也在邊上點頭。
“團長要見我們,應該是爲了碎片吧。”曹秋思考了一會兒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和團長說。”
他們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準備有精神一點的去見團長。
團長的辦公室在最頂層,坐電梯都要坐幾分鍾。
電梯有兩個,一個特意标準爲“禁止乘坐”,他們坐的是邊上的另一個。
甯不問在腦海裏默默回憶起這位二号軍團團長的信息。
說實話,他知道的很少。
這位二号軍團的團長極少在人前露面,甯不問連他姓什麽叫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人說。
大家都是喊“團長”,誰直接喊名字啊?
不過常理來說,能夠在二号軍團裏當團長的,應該在全球潘多拉的遊戲排名榜裏也是位居前列的,隻是不知道具體對應哪一位。
“就在前面了。”文多多指着前面的某間辦公室說道,“團長人其實不錯,主要就是他的……”
咚。
被文多多指着的那扇門倒了下來。
随即一個人影從門内飛了出來。
不,準确的說,應該是被人給揍飛了出來。
噗通。
人影正好砸在甯不問等人眼前,砸出一個大坑來。
小新汪汪汪的叫喚,咬着甯不問的褲腳就往後拉,似乎很害怕的樣子。
甯不問倒是有些驚訝了,小新極少有這麽害怕的樣子?
它是在害怕眼前這個掉下來的人?
不,好像不是。
“團,團長,您又被打出來了啊。”曹秋和文多多隻是驚訝了一瞬,立刻上去将眼前這個人給扶了起來。
安不理毫不客氣的嘲笑了起來,“該!”
等等。
甯不問愣了一下。
他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團,團長?
“是你們啊,你們怎麽來的這麽快?”被扶起來的年輕男人龇牙,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上面青一塊腫一塊的。
他看起來大約二十七八歲,也可能年紀更大,一雙桃花眼看着很是勾人,活脫脫一副風流少爺的氣派。要不是身上的軍裝還壓下了幾分浪蕩氣,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剛從舞廳裏蹦迪回來。
“團長,您還好吧。”曹秋有些擔心,“您的臉都傷了。”
“沒事。”男人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打是親罵是愛麽?阿織出手是有點重,我就是看他睡着了忍不住用筆在他臉上畫了個烏龜啊。”
曹秋的臉上寫的明明白白,團長你爲什麽要這麽作死?
“汪汪。”小新似乎更加害怕了。
“你怎麽了?”甯不問隻好将小新給抱了起來,“平時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倒是怕的要命。”
小新怕的并不是眼前這個團長,而是另一個。
那扇破掉的門裏又走出來了一個人。
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身體看着挺瘦弱,五官雖然精緻但是一張臉冷冰冰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好惹的氣場。
甯不問估計這個人要是去讨債怕是一把好手,但凡欠債的人看見這麽一張殺神臉,肯定有多少還多少了。
小新簡直在瑟瑟發抖。
“阿織,你醒了。你看,其實我畫一下也根本不會在你臉上出現,有什麽關系,我就是好奇你的身體對應你變身後的哪個部位,做個标記。”團長是真的不怕死,哪怕剛才被人打出來,現在也還在給自己找借口。
名爲阿織的少年扭扭頭,似乎打算動手。
“等等,我還有事情要辦,在這裏就别變身了吧,我們軍費不夠,還要給你買吃的呢。”團長連忙安撫道。
阿織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視線又挪到了甯不問懷裏的小新身上。
“這,這不是食物。”曹秋連忙說道。
小新将狗頭埋進了甯不問的懷裏。
“我、不、吃、狗。”阿織說話的聲音有些别扭,有點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毛、多。”
不吃狗是因爲狗毛多?
甯不問低頭看了一眼裝死的小新,很是贊同。
小新一脫毛他就想要将狗給扔了。
“我、去、吃飯。”阿織看了他們一眼,又生氣的看了團長一眼,“不許、畫!不、喜歡、洗澡。”
“行行行,反正是我給你洗。”團長嬉皮笑臉的回答道。
阿織走進了那個“禁止乘坐”的電梯裏,很快離開了這裏。
團長無奈的摸摸鼻子,沒事人一樣将門給扶起來,對着甯不問招招手道,“你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進來吧。”
等到阿織走了,小新才從甯不問的懷裏跳下來,看起來安心多了。
“放心,阿織現在不吃駐地裏的人和活物,可乖了。”團長看見小新和甯不問的樣子,笑着解釋了一句。
甯不問心裏隐隐有個猜測,好在曹秋在邊上給他解釋。
“我們團長是使者類的特殊體質,剛才那個阿織就是團長的契約魔獸,據說已經達到魔獸之王的程度了。阿織在我們現實世界裏是以人的形态生存的,那個電梯也是他專用的。”曹秋低聲說道,“所有的動物和魔獸見到他都害怕被吃掉,不過阿織現在已經不吃魔獸了。”
“團長賠不起。”曹秋又悄悄的補充了一句,“阿織平時的生活費,就吃的團長每天賴在軍團裏吃住了。”
“阿織還沒有學會人類的生活習慣。”團長找了把椅子坐下來,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臉已經傷成了什麽樣子,“他很乖也很黏我的,就是輕輕碰了一下我。換了别人早就被他給弄死了,你們看,阿織是不是很愛我?”
“死變态。”安不理低聲罵了一句。
“安不理同志,你這是辱罵上官,要加刑的。”團長微笑着說道。
安不理不說話了。
“團長,這是我們拿到的【貪婪】碎片。”甯不問定了定神,将早就準備好的碎片交了上去。
說起正事,團長也變得正經了不少,臉上也帶着一點惆怅,“梁飛還是老樣子,我以前就說過,他這樣的性格其實更适合去一号軍團,在我們這裏,總是要死的。”
“沒有。”曹秋在邊上反駁道,“隊長說了,如果沒有團長您,他早就死了。能夠爲軍團做一點事,是他最大的夢想。”
團長将碎片拿在手裏,伸手在手腕上的潘多拉花紋上一抹,辦公桌上就出現了一個盒子,盒子裏放着一個拼湊了兩塊的球體。
他将這片碎片放了上去。
“我們團已經拿到了【貪婪】的第三塊碎片了。如果不是【貪婪】,我們還要拿着去和其他軍團換。”
“軍團都各自有收集碎片的任務麽?”甯不問隻想要求一個肯定的回答。
“基本上都有。”團長回答道,“世界上有三個頂級的軍團,我們盤古軍團是最厲害的,所以被分到了三個碎片收集的任務,其它軍團則是兩個。拿到相應的碎片後,就要進入相應的副本裏通關。這樣一來,每個軍團都有自己的目标,不至于爲此争鬥。”
“盤古軍團到底在哪裏?”甯不問好奇道。
他們都知道有這麽一個軍團存在,但似乎誰也沒有見過這個軍團。
四十九個軍團駐地已經分割完了他們整個亞洲的土地,盤古軍團又藏身何處?
“我就是盤古軍團的一員。”團長看着甯不問輕輕笑道,“四十九個軍團團長加起來,就是盤古軍團。”
盤古軍團可以說是獨立存在,又可以說不是獨立存在的。
如果地位過于崇高,很容易讓盤古軍團的人心态失衡,過于強大的力量和過于崇高的地位,都容易滋生各種陰暗心理。
因此,他們化整爲零的,統一所有附屬軍團,互相制衡又互相監督,在收集碎片的同時,也在努力培養後來的新人。
從自家軍團裏選出來的下一任團長,就是下一任的盤古軍團成員。
而剩下的那個盤古軍團的總團長據說藏身在潘多拉的一個終極世界裏,爲現實世界和潘多拉世界穩定界限。
如果說每個軍團的團長都是盤古軍團的一員,那看自家團長手裏有好幾枚碎片,就知道自家團長在盤古軍團裏其實也是地位相當高的一個了。
“你還有什麽問題麽?”團長看着甯不問繼續說道。
“關于潘多拉,您知道多少?”甯不問一鼓作氣的問道,“梁飛隊長說,我們可能經過的并不是第一個三年。”
“噓。”團長将手指放在嘴邊,“你們現在不需要關心這個。一個小孩子就算看見了整個地球又能做什麽?無非是讓你的壓力大到難以承受罷了。如果知道的太多,會變成程浴血。”
“什麽意思?”
“會發瘋。”團長認真的看着甯不問說道,“我們有懷疑過程浴血可能是經曆過上一個或者上上一個三年的玩家,但是他的腦子裏出現了一塊陰影,他現在精神不正常,你看不出來麽?”
這個例子太有說服力了。
“對于潘多拉來說,我們永遠是弱勢的一方,所以我們不需要去思考敵人到底有多麽強大,當務之急應該是如何去提高自己的實力。”團長難得這麽正經。
他看了看場上的人一眼,“你們的運氣算是很好,成功的拿到了這枚碎片,但以後不會有這麽好的運氣。我見過的更多的,是無數人折在了這上面,最後能傳出一個消息回來就算是好的。”
如果小新不恰好變成了可以辟邪的黑狗,如果甯不問沒有發現管家的事情,如果沒有梁飛在最後關頭爲他們争取生機,如果刑芳芳在最後讓阿良動手殺他們,他們或許就是團滅的下場。
“你的能力特殊,實力也不錯,但是目前最缺乏的就是自保的能力。要知道,在潘多拉裏不是什麽時候都能依靠腦子活下去的,攻擊和防禦的手段也必不可少。我的個人建議是你休息過後就可以進行個人體質福利本的曆練,将自己的能力先提高上去。”團長誠懇的說道,“很多時候,力量比腦子還好使。”
甯不問也知道自己的缺點在哪裏,像是在地宮裏,他就幾乎沒有怎麽動手,攻擊和防禦的大頭都放在了梁飛和文多多的身上。
“曹秋,你……”
“團長,我知道的。”曹秋苦笑了一聲,“團長,我的眼睛受到了很大的損傷,恐怕短時間内都不能再進遊戲副本了。”
“曹秋你……”
“你的眼睛?”
“用的次數太多了。”曹秋摸摸自己的右眼,“其實我的右眼幾乎看不見了,左眼也隻是模模糊糊的。我站在這裏,連你們的臉都快分不清楚。”
個人體質的能力是有限的。
“嗯。”團長微微歎氣道,“你在這段時間裏先轉後勤吧,我會讓别的隊員暫時帶帶你過每個月一次的副本。”
曹秋的情況,用脫離卡變成普通人也是可以的。
但是曹秋無疑不會選擇這一條路,所以團長也沒有提。
“那最近一段時間内可能要麻煩團員了,我會努力給大家不添麻煩的。”曹秋勉強笑了笑。
“你們隊人數不夠,要被并到另一個隊伍裏去。”團長繼續說道,“會在一周之内通知你們具體事宜,這就是我見給你們找來的原因。如果沒有什麽事,你們可以先離開了。”
甯不問他們知道做這個決定誰都不好受,隻能閉口不言。
曹秋倒是很看得開,“能夠活下來就很好了,隊長他也會這麽說的。你們先去闖,我恢複好了就會來找你們的。”
等到甯不問他們離開後,團長從抽屜裏拿出一本名冊上。
他默默坐了一會兒,才将梁飛的名字寫了上去。
阿織吃完飯,在門口看着他沒有進去。
“梁飛以前問我,說他本事平平,能力平平,不适合來二号軍團這種人才輩出的地方,爲我爲什麽要招他進來。”團長對着門外的阿織說道,“我當時說,我的團裏不缺那些天才怪才,缺的就是你這樣天生就适合當隊長的人。隻有梁飛這種老好人,才能讓隊員們各個都聽他的話。”
“阿織,我們這些團長,每個人都有這麽一本花名冊,我們隻能看着花名冊上的名字越來越多,還是得繼續走下去。也不知道到底要死多少人,我們才會成爲這最後的一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