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芳芳是個天才。
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
不管是天賦、容貌、性格、能力、智慧,無一不是頂尖。
可以說,刑家僅剩的風水饋贈都彙集到了刑芳芳的身上。
但正是因爲她什麽都是頂尖,反而越是痛苦。
在這個世道裏,清醒的人總是比糊塗的人更加痛苦。
如果刑芳芳出生在清朝,身邊所有的女子全部都被困在閨閣裏,也許還要更好一點。如果出生在後世,能夠走出一方天地,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但偏偏是在這個新老思想交彙的民國。
一方面,她能看見很多遠遠不如她的女子可以和男子一般去學堂,去建功立業,去成就自己的盛名;另一方面,她卻被困在刑家,怎麽也掙脫不開。
她當然可以逃離刑家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她也辦得到。
可是刑家的風水阻礙了她。
隻要刑家被打回原形,她所有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不管這些東西是她自己打拼得來的還是刑家賜予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會被收回。
憑什麽?
就因爲她身上流着刑家的血麽?
何等不公!
刑芳芳努力學習道法想要拯救自己的命運,但是越是學習就越發明白自己身上的桎梏有多麽深,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撼動。
龍珠啊,就爲了它,所以我就得賠上我的生生世世去還這個債?
呵呵,可笑!
最後,她選擇和管家合作。
因爲管家也恨刑家。
如果注定因爲刑家的風水而死,那麽就讓刑家給她陪葬。
簡單易懂的道理不是麽?
反正刑家都是要毀滅的,倒不如她來親手打破,由她來發洩自己被困在刑家的怒氣。
“我肚子的胎兒,就是給你們的最後一擊。”刑芳芳微笑着撫摸自己的肚子,“它可不僅僅隻是鬼胎。龍珠的力量已經消耗大半,如果要污染它,勢必要選擇至陰之物。這麽一來,龍珠的力量消耗,你們誰也得不到它!”
刑芳芳想要毀滅的不僅僅隻是刑家而已,龍珠也是她想要毀滅的東西。
既然大清已經亡了,屬于清朝的東西自然也要被消滅徹底,何必再留下來害人呢?
刑芳芳打算的清清楚楚,在場的人也相信她絕對能夠做得出來。
原本刑家人和道士都以爲刑芳芳不過是假裝懷孕,或者在修煉什麽邪術,但卻絕對沒有想過刑芳芳原來是打算幹這釜底抽薪的事情。
勢必要阻止她!
魯青和無名老道對視一眼,已經達成了初步的默契。
龍珠,一定不能被刑芳芳給毀了!
甯不問等人的心情就要更加複雜一點。
刑芳芳現在還不知道龍珠就在自己肚子裏,如果她知道,肯定幹的出自盡的事情來。
這下好了。
他們也必須要先拿到盒子,撐到刑芳芳生産的時候。這麽一來,搶奪龍珠的困難度又無形上升了。
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秃。
曹秋偷偷的瞄了甯不問一眼,有點擔心甯不問以後的發際線。
嗯,這麽燒腦的事情還是讓甯不問去處理吧。
甯不問現在也覺得頭疼。
現在他得一邊搶盒子,一邊還得不讓别人傷到刑芳芳,至于刑芳芳生産的事情,還得往後放。
“等會兒動手的時候,大家注意保護好自己。”梁飛低頭說了一聲。
因爲刑芳芳的耳朵太靈了,他們也隻能眼神暗示了。
刑芳芳準備動手打開盒子。
在這一瞬間,場上的人全部都動了起來!
甯不問目前并沒有特别厲害的戰鬥技能,自然不能沖在最前面。沖在最前面的是直接給自己加了防禦力的梁飛,緊接着就是文多多。
刑家的屍體們一個比一個能打,身體也如同鋼鐵一般,在和梁飛對打的時候,幾乎難以讓他人加入。
文多多則是勝在動作靈活,在魯青和無名老道的中間穿梭,争取擾亂他們的視線。
而安不理則是偷偷拿出幾個紙人,讓它們在探路的同時去偷襲刑芳芳,首先還是要先将盒子給奪回來!
“小新,跟我來。”甯不問喊了一聲,小新一個狂奔飛撲直接跳到了甯不問的懷裏。
甯不問艱難的接住它,這厮最近又胖了。
刑芳芳四周升起的符咒擋住了甯不問的路,然而甯不問在靠近的時候直接讓小新給扔了進去。
符咒擋得了人,還擋得了黑狗麽?
小新在這個時候充分發揮了自己身爲狗的作用,它在刑芳芳的面前就猶如一個黑影,速度快的叫人難以躲避。
刑芳芳已經将盒子打開了一條縫隙!
“汪。”
小新之前和刑芳芳搶盒子搶輸了,這一次自然更加賣力。
它嘴裏的血還沒有停止,看着刑芳芳的眼睛裏也多了一點野狗的兇猛。
它飛撲過來,狗血就留到了盒子上。
刑芳芳的手指碰見黑狗血的時候,手指不免被燙傷。
她用的是不正當的手段懷上肚子裏的孩子,自然會對黑狗血産生反應。
機會隻在一瞬!
甯不問見刑芳芳被小新吸引了眼神,手裏的槍也跟着射擊。
砰。
子彈正中盒子,它的沖擊力直接将盒子從刑芳芳的手裏滾落了出去。
“安不理!”
“不要喊,我知道。”安不理已經驅動紙人将盒子扛走了。
“找死。”刑芳芳眼神一冷,手中的黑色繩索再度出現,當即想要再去拿盒子。
“多多!”
文多多直接跑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追着好幾張符箓。
都是魯青和無名老道的東西。
文多多往前一個趔趄倒地,符紙便直攻刑芳芳而去。
刑芳芳打了個手勢,招來另一張符紙擋住攻擊。
但無名老道和魯青的攻擊合在一起,也不是刑芳芳現在的攻擊擋得住的。
刑芳芳被逼的後退了好幾步。
魯青和無名老道趕緊就朝着安不理跑過去,安不理心裏安安發苦,還是驅使着紙人往另一邊逃,自己則是拿出一張道具卡來保護自己。
【加速戰靴】。
安不理的腳上突然出現一雙極具設計感的鞋子,身體以一種難以形容的姿勢整個掄了出去。
他根本沒有辦法控制。
這張卡是他偶然抽到的,壓根就沒有用過。這種加速類的道具卡對玩家的控制力有很高的要求,安不理壓根沒有。
要不是狀況緊急,他根本不會拿出來用。
安不理故意朝着無名老道和魯青兩個人撞。
他反正不能控制自己的速度,幹脆就撞人玩吧。
要是放在末世裏用這張卡,他八成要以交通罪的罪名再一次加重刑期。
魯青被安不理這騷操作的一手驚呆了,但安不理整個人就像是失控的摩托車一樣,四處亂飙,一個撞擊幾乎将魯青整個人給撞飛了出去。
仿佛車禍現場。
“幹得好。”曹秋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滾。”安不理自己也不好過,臉上青青紫紫什麽都有。
這個密室四周都是牆,一個不小心直接撞牆也很疼啊!
梁飛看了他們一眼,冷不防被另一具屍體給砸了一拳,強忍着扯過一具屍體砸向另一邊。
這些屍體不會累也不會痛,比那些道士難對付多了。
但是梁飛不能喊苦。
他是目前小隊裏唯一一個可以硬扛的人,自然不能讓這些屍體轉頭去對付自己的隊員。
“盒子是我的。”刑老爺一腳踩扁了安不理的紙人,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搶到盒子。
他第一時間就打開了盒子,看見盒子裏放着一顆石球,心中大喜這就是龍珠無疑了。
隻是他的手剛碰到這顆石球,胸口就冒出了一團黑氣。
“阿良,做得好。”刑芳芳大笑了起來。
刑老爺爲了拖延梁飛,将所有的屍體都拿去對付梁飛了,自己是孤身前來搶奪龍珠的。
他看見邊上的人都互相牽制,就以爲自己是安全的,卻忘記了場上還有一隻看不見的鬼!
刑老爺的胸口被鬼貫穿,手指也無力托起這個盒子。
盒子掉落在地,裏面的石球也不斷滾動,隐隐散發出一點光芒來。
刑老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顆石球,還企圖去拿,
“龍,龍珠……”
隻是沒有跑兩步,他就被趕來的魯青和無名老道給搶先了。
“龍珠!”
“龍珠!”
“龍珠是我的!”
魯青和無名老道都發了狠,攻擊變得狂暴起來,都試圖去搶這個珠子。
刑老爺看見他們兩個的速度比自己更快,眼睛紅的快要出血。
“爹,是你輸了。”刑芳芳挺着大肚子走到刑老爺面前,“我會毀掉刑家,徹徹底底的,你就去黃泉路上,生生世世爲自己的罪孽陪葬吧!”
刑芳芳拿出一把匕首,再一次插入刑老爺的心髒處,補了一刀。
“你……你也會一樣的。”刑老爺臨死之前發出惡毒的詛咒,“你也逃不掉!”
“逃不掉就逃不掉。”刑芳芳臉上閃過一陣瘋狂,“我親手弑父,修煉邪術,孕育鬼胎,毀滅龍珠,早意境做好了魂飛魄散的命!我甯願死的幹幹淨淨,也絕對不願意爲這個肮髒至極的刑家付出我的生生世世!”
說完,她拔出匕首,踉跄走了兩步,走到密室的牆角蹲了下來。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
刑芳芳看着這把沾了自己父親血的匕首,準備對自己動手。
匕首浮在空中,被那團黑霧握住。
“阿良,還給我。”刑芳芳冷聲道,“我剖開肚子,将它取出來,污染完龍珠後,我就放你去輪回。”
阿良并不願意刑芳芳做這種自殺的舉動。
刑家老爺慢慢斷了氣。
“噗。”梁飛直接吐了口血。
刑家老爺一死,刑家的這些屍體就徹底失去了控制,開始發狂了。
梁飛被他們圍攻,身體就算強化的再厲害也扛不住。
“啊————”
屍體們眼睛變紅,原本幹淨的臉迅速變得幹癟,肉身也開始浮現腐爛的氣味來。
“糟了,屍變了。”文多多臉色一沉,“不問,曹秋,你們趕緊回來,别撿了。”
反正那顆石球已經失去了靈性,真正的龍珠在刑芳芳肚子裏,“刑芳芳要生了。”
甯不問等人聽見這話,也分得清輕重緩急,連忙就跑了過來。
梁飛也偷偷擦去嘴角的血,裝作沒事人一般的跑了過來。
場上的屍體将目标放在了魯青和無名老道那裏。
他們兩人正在爲了石球的歸屬而大打出手。
刑家的這些屍體可不是鬧着玩的,刑家用那麽多下人的命養着他們,還敢帶着來到這裏,自然非同小可。
有刑老爺在,勉強還能控制,如今刑老爺一死,他們就徹底失去了控制。
魯青和無名老道幾乎是被壓着打,甚至連去搶石球的時間都沒有。
“這裏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快點逃吧。”曹秋試着用捕捉那些屍體的動作,發現自己就算看得見也根本躲不開,“這些屍體強的變态,再晚幾步我們肯定要死。”
“帶着刑芳芳一起走。”甯不問看了一眼場上的情況,又低頭看了刑芳芳一眼,“我背着你一起走。”
說完,他伸手想要來背刑芳芳。
刑芳芳打開了他的手。
“匕首給我。”刑芳芳朝着甯不問說道,“阿良不肯給我,我記得你有。”
“你爹已經死了,你完全可以過不一樣的人生。”曹秋在邊上說道,“你不是想要出國麽?你就出國去吧,沒問題的。”
“匕首給我!”刑芳芳厲聲喝道,“你們又不是我們刑家的人,懂什麽?要走趕緊走。”
“你以爲我們想要救你?”曹秋也被氣炸了,生氣的時候身體幾乎都在疼。
她也受傷了,隻是忍着沒說。
她知道自己這個小隊的人幾乎全部都是受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回去?
“從我來這裏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活下去。”刑芳芳冷笑道,“我做的事情,我投胎幾輩子的畜生道都還不夠。”
魯青被一具屍體直接折斷了手。
仿佛是撕掉一張紙一般輕易。
魯青眼睛都紅了,“刑家到底培養出了什麽樣的怪物來?”
無名老道臉色也很差,“我從來沒有給他們留下過這樣的養屍之術!“
這怕是刑家自學成才了。
也對。
刑家的一切都來自于風水道法,等到他們真正等到榮華富貴之後,怎麽會不想要掌握這種力量呢?
原本,刑家人的命格就極其少見,被逆天改命之後更是難得一見的養屍材料。種種因素綜合之下,這些死去的刑家人的身體就被養了起來。
這麽多代的刑家人,也就養出了這麽四具屍體罷了。
魯青被斷了一隻手,戰鬥力大跌,大約撐不了三分鍾,恐怕就要死了。
這一刻,他終于開始覺得害怕起來。
當初被趕出五羊觀他都沒有這麽恐懼過,但是現在他發現還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刑家的黑暗面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光是這幾具屍體就足夠殺死他。
如果不是因爲管家成功挑撥了刑家的父女關系,刑家自己人内鬥的不成樣子,魯青和無名老道根本就沒有從刑家人手裏搶奪龍珠的能力。
魯青已經想要逃了。
龍珠可以以後再拿,但是命隻有一條。
他可沒有無名老道這種本事可以以鬼魂的姿态重回人間!
“去!”魯青祭出幾張黃符,捂着斷臂處就想要逃離。
可現在想要逃,也未免太晚了。
一具屍體伸長了手臂,直接掐斷了他的脖子。
清脆一聲。
死的毫無懸念。
魯青直接被摔到了一旁的牆壁上。
力度之大難以想象。
他整個身體幾乎都變成了碎塊。
曹秋在邊上看的渾身發冷。
如果這幾具屍體一開始就拿出這樣的戰鬥力,他們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些屍體一旦發瘋,就隻能持續半個時辰的時間,然後就會毀掉。”刑芳芳在一旁笑了起來,“你們再不走,就真的逃不掉了。如果你們給我匕首,我就告訴你們怎麽逃?”
“你真的知道你肚子裏是什麽麽?”甯不問将眼神收回來,認真的看着刑芳芳,“管家說什麽,你都信麽?”
“你什麽意思?”刑芳芳聲音一沉。
“刑老爺從來不管你,你母親也纏綿病榻,你從小接觸最多的就是管家。”甯不問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一般,“你喜歡他,又害怕他,你在他身上寄托了你對于父親、兄長、丈夫的愛,所以他說讓你種鬼胎,你就信了!他安排我到你這邊來打掃,你也答應了。”
刑家老爺從來沒有送刑芳芳去過學堂,那刑芳芳的知識是從哪裏學的?
她的道法是跟着魯青學的,那其他的呢?
人的才智沒有天生,勢必要有人給她啓蒙。
“你這麽聰明,這麽厲害,你能夠一手毀掉刑家,能騙過魯青,能騙過無名老道,但怎麽就相信你肚子裏的孩子,一定能夠毀掉龍珠呢?”甯不問直勾勾的看着她,“你爲什麽從來沒有懷疑過管家的話?”
這對于刑芳芳來說一點都不正常。
刑芳芳完全可以用用别人的肚子種鬼胎,再不濟用自己妹妹的肚子種鬼胎也好。
誰也沒有說過,種鬼胎一定要自己來。
刑芳芳的臉色緩緩變了。
“是啊,曾經有過好感,那又如何?”刑芳芳半點也不怯場,“這麽一點微末的喜歡,根本不足以壓過我對刑家的恨。我知道他會死,我也會死,這就夠了。”
能死在同一天,同一個地方,對刑芳芳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樣,不會因爲喜歡某個人就停下自己的腳步。
“那你知道麽?你肚子裏的胎兒根本不能毀掉龍珠,它本身就是龍珠。”曹秋忍不住說了出來。
甯不問并沒有阻止她。
刑芳芳的臉上很是平靜。
她這麽聰明,怎麽會猜不到?
“你們說的太多了。”刑芳芳發了狠,“龍珠想要變成人,那再好不過了。它要是不變,我還不知道要這麽毀掉它?”
變成人的話,一個嬰兒,隻要掐死就足夠了。
刑芳芳的指甲很長。
她朝着甯不問等人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指甲一下子變得格外鋒利。
肚子上開始流血。
她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用手劃開了自己的肚子。
場上的那個石球仿佛有了感應,也朝着刑芳芳這邊飛了過來。
無名老道和屍體們都被龍珠的氣息吸引住了。
“原來在你肚子裏!”無名老道臉上大喜過望,“隻要我吃了他,我就可以擁有真正的肉身了。”
他幾乎是失了控一般的朝着刑芳芳的方向跑了過來。
但是很快的,他就被抓住了空隙,幾具屍體沖上來,将他五馬分屍,魂魄也被他們大口吞噬。
刑芳芳取出了一顆肉球。
肉球有一個嬰兒那麽大,在不斷的跳動。
“阿良,匕首給我。”
這一次,阿良将匕首給了刑芳芳。
刑芳芳握着匕首,狠狠的朝着肉球刺了過去。
砰。
梁飛用自己的手擋住,一把奪過肉球,塞到甯不問手裏,“你們先走,我來擋住他們。”
“走啊。”梁飛推了他們一把。
刑芳芳臉色慘白,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她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多少勝算。
但隻要刑家毀了,就足夠了。
這地宮開始劇烈的震動。
龍珠已經出生,這僞造的地宮也在迅速變回原本後山的模樣。
濃霧再一次席卷了這個地方。
甯不問咬咬牙,直接帶着他們先走。
最後一個邢家血脈的刑芳芳也死了,刑家真的要被毀掉了,風水開始反噬。
刑家的房子,土地,甚至和刑家所有有關的人,都會開始接手這一份遲來的風水孽債。
房子會坍塌,賣身契還在刑家的下人也會開始沉睡不起。
甚至連安不理,這個和刑芳芳拜過天地的人都開始劇烈的吐血。
“安不理。”文多多不得不将安不理背了起來,“不問,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裏。”
這不是他們真正的身體,隻要還有一口氣進入潘多拉箱子,就能離開。
可是現在濃霧這麽大,想要找到那些箱子恐怕很難。
“我來領路,你們跟着我走,快一點。”曹秋再一次強化到了視力,“跟着我。”
曹秋在前面跑,甯不問帶着這顆肉球和小新勉強跟在他後面。
文多多因爲背着安不理的緣故,速度慢了不少,同時也感覺到安不理的生命開始不斷的流逝。
如果當時管家沒有将甯不問的賣身契還給他,現在和安不理一樣倒在這裏的人還要多一個甯不問。
文多多因爲隻是假扮刑天佑的緣故,和刑家其實并沒有太大關系,這一點曹秋也是如此。
但是和刑家有那麽些親戚關系的梁飛,也受到了一點影響。
梁飛不斷強化了自己的身體,擋在了這些瘋狂的屍體面前,不讓他們往前邁進一步。
砰。
砰。
砰。
一擊又一擊。
一擊比上一擊更重。
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在同一時間被攻擊,四肢幾乎都快要變形。
再怎麽強化,也始終脫離不了肉身的強度極限。
“汪——”
“這裏。”曹秋的眼睛通紅,過于頻繁的視力強化加重了眼睛的負擔,眼角已經流出了一滴血。
潘多拉的幾個箱子還是靜靜的留在原地。
“你們先進去,我去接應梁飛。”曹秋擦擦眼角的眼淚,轉頭就要走。
被文多多拉住了。
“不要去了。”文多多死死的拉着她的手。
“多多,放開我,我去找隊長。”曹秋高聲喊道,“你先将安不理放進箱子裏,他還剩一口氣。”
“我看見了。”文多多同樣高聲反駁道,“在刑芳芳生産前,梁飛就的五髒就就已經破裂了。”
他一個人就扛住了四具屍體的攻擊。
現在就算回去,也絕對沒有辦法帶着他走。
“曹秋,你眼睛在流血沒有看見麽?”甯不問拉了曹秋一把,“你眼睛不想要走了?立刻進去!”
甯不問直接将曹秋塞到了箱子裏,合上了蓋子。
接着,他又冷靜的幫着文多多将安不理也塞進了一個箱子裏。
“不問。”文多多呆呆的看着他。
“我們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不是麽?”甯不問硬起心腸,“我沒有什麽力氣了,你自己來。”
甯不問說完這話,才無力的栽倒進了身邊的一個箱子裏。
他才是最累的那一個。
不管是對付刑芳芳,還是中間的策劃,他都沒有休息過。
在所有人之中,隻有甯不問是沒有身體強化過的。
甚至,他隻是第一次下這種團隊遊戲的新人。
文多多走過去,幫他合上箱子。
他走到空餘的那連個箱子面前,慢慢的走了進去,用盡了力氣喊道。
“隊長,我們先走了——”
梁飛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的看見這幾具屍體在濃霧裏不斷消融。
他剛才好像聽見多多的聲音了。
文多多也有聲音這麽大的時候麽?
真好。
梁飛臨死之前這麽想着。
隻犧牲了我一個,就拿到了龍珠。
這個買賣,真是太劃算了。
角落上刑芳芳的屍體已經有些涼了。
她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這大約是她這短暫的一生少有的有這麽安心睡眠的時候。
不用擔心一覺醒來會在所謂的青樓裏,也不用擔心魯青會偷偷來殺她,更加不用擔心第二天就被嫁給一個陌生人。
所有困住她的東西都消失了,她是自由的。
那團黑色霧氣漸漸化作一個清瘦矮小的少年,靜靜的挨在刑芳芳的身邊。
濃霧吞噬了一切。
這裏會形成一個絕世無雙的,風水寶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