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觀察所知,薔薇的身份除了是薛家的細作外,她還是天藏閣的人,就是不知道她是先爲天藏閣辦事,還是先爲薛家辦事。”
“薔薇長得豔麗,作風又大膽,平日裏無男不歡,在月影樓恩客無數,姑娘要是不想暴露身份,還得仔細想好要怎麽應對,不然一個徹夜縱歌的人突然走上正路,那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至于薔薇的性格與長相我就不多說了,姑娘學得有八分相似,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認不出來。”
當然,小丫鬟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林初九不是薔薇,除了林初九學得像外,夜晚昏暗不明的燈光也是原因之一。
“這樓裏的姑娘是不是個個都不簡單?”林初九不相信,她就那麽倒黴,随便挑一個人,就挑上一個雙面間諜。
這種概率,簡直堪比喝口被水嗆死。
“十有**,據我這些年的觀察,樓裏的姑娘十個就有五個是天藏閣的人,至于剩下的五個也不會單純,不過月影樓管得嚴格,這裏的姑娘就是再有本事也翻不了天。”小丫鬟在月影樓呆了數十年,也不像那些名妓一般不能走動,有心之下,她能看到的東西并不少。
“有意思,這樓裏哪些姑娘,是與朝廷聯系的?”林初九想問的是,這樓裏有沒有哪個姑娘是蕭王府的人?隻是怕身份暴露,不敢直接尋問罷了。
可即便是如此,小丫鬟看林初九的眼神也變得怪怪的,甚到忍不住的問道:“你跟朝廷有關系?”
“你想知道嗎?”林初九勾唇一笑,眼波流轉,媚惑無邊,誇張的眼線因這一笑而往上提,看上去既多情又誘人,饒是小丫鬟是女子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甚至發自肺腑的贊道:“你比薔薇姑娘好看,你要真代替薔薇在這樓裏,怕是要成爲第一人了。”
高貴優雅卻又魅惑無邊,這樣的女人是尤物,是人間極品,哪怕姿色略差,憑這獨地而矛盾的氣質,也能吸引那些尋歡客的目光。
林初九再次展顔一笑,手指随意地勾起耳邊的碎發,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丫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樓裏哪些人與朝廷有關?”真當她不知道這小丫鬟在轉移話題嗎?
“我……”小丫鬟看了林初九一眼,低下頭,“我不能說。”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
“真不能說嗎?”林初九擺明不信。
這世間沒有什麽不能說的,隻有籌碼不夠,買不到該開口的人開口。
小丫鬟苦笑一聲,“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天藏閣的耳目遍布天下,樓裏的姑娘背後有什麽人他們都很清楚,隻是不管罷了,可他們不管并不表示會放任我們爲所欲爲。”
月影樓是青樓,可也是天藏閣的一個據點,甚至是各方勢力安插眼線的地方,這地方看似平靜,實則亂得吓人。
“凡事都有一個底線,天藏閣的人雖然沒有說,可我們心裏都明白,在這樓裏,不管我們背後認誰爲主都能活下來,隻要我們有本事,拿到什麽消息都可以送去。但是,如果我們敢自相殘殺,暴露樓裏其他姑娘的身份,我們就别想活到明天。”
要不是因爲這樣,月影樓也不會存在至今,早就因爲樓裏的姑娘互相打探身份,互相争鬥而垮了。
林初九點了點頭,“如此,我也就不爲難你了,下去吧。有事我會找你。”打聽不到朝廷的人,沒有辦法把蕭天耀的情況送到金吾衛的手裏,林初九隻好死心。
小丫鬟迫不急待的起身,但走之前還是叮囑了一句,“還請姑娘當心一些,這樓裏每一個姑娘都不簡單,姑娘最好尋一個理由少出這座樓,免得被人看破。”這座樓裏,就沒有一個簡單的姑娘,就連一個掃地的丫頭,都有可能是哪個勢力派來的細作。
“多謝提醒。”林初九當然知道她的身份瞞不了多久,假的就是假的,扮得再像也是假的,時間越久露出來的破綻就越多,要是可以,她也想要盡快脫身,可是……她做不到!
小丫鬟走後,林初九放空腦袋坐在椅子上發呆。
月影樓不安全,可外面更危險,隻要她走出月影樓,她的身份就會暴光。
“留也不行,離也不行,偌大的京城卻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林初九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裝死,一裝就裝到天亮,直接拿桌子當床,趴在桌上睡着了。
與此同時,花了三天兩夜,皇上派出的禁軍終于将蕭王府查抄完畢,蕭天耀這些年打戰得來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皇上的賞賜,還有林初九的嫁妝,被禁軍一車一車的拉回皇宮。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拖珠寶的馬車的車軸在半路上突然斷了,“咔”的一聲響後,就看到車上的箱子一一滑落,摔開,嘩啦啦……裏面的珠寶散亂一地。
一箱接一箱,一車接一車,也不知是禁軍帶來的馬車質量有問題,還是蕭王府的珠寶實在太多,不僅僅是一輛馬車,中間十幾輛馬車的車軸都斷了,馬車上的箱子全部摔開,将裏面的珠定、黃金全部摔了出來。
大清早的,街上人本就多了,雖說禁軍辦差無人敢湊上前,可那一地金光閃閃珠寶與黃金,不需要湊上前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金子,好多好多金子!”
“快,快來看呀,好多好多的金子。”
“金子,全是金子,把馬車都壓斷了,我的娘呀,這得是多少金子。”
“你們看……路都壓壞了,我的乖乖,這得是多少金子。”
從古至今,喜歡湊熱鬧是老百姓的天性,看到一地的黃金珠寶,雖然知道撿不得、搶不得,可也不能阻止他們過眼瘾。
可同樣,除了喜歡湊熱鬧外,仇富也是普通貧苦老百姓的天性,這麽多金銀珠寶直觀的暴露在他們面前,有幾個人的心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