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不知道,王爺手底下那三十萬人真得太苦了。徐侯确實公平,也沒有刻意犧牲他們,可架不不住上面的人不公平。那三十萬人在軍中吃得最差,穿得最差,手上的武器也是最差的。”
爲了讓林初九這個不懂戰争的女人,更清楚、直觀的明白三十萬大軍的處境,吳大夫詳細說道:“他們手上用得大刀都卷了刃,一刀砍下去連敵人的戰甲都砍不破,就更不用提殺人了,長槍的槍頭一捅就斷,怎麽在戰場上殺敵?
他們身上穿的戰甲,全都是前幾年的舊衣服,王爺當初爲他們打造的戰甲全部被皇上收走,給了其他營的兵。讓他們穿又破又舊、刀尖一碰就爛的衣服。幸虧這不是冬天,要是天冷了,還不知要凍死多少人。”
吳大夫說着說着眼眶就紅了,“王妃,我承認我是因爲王爺的命令,才來求你的,可我心裏也想爲他們做一點事。我之前沒少出入軍營,他們當中有許多人都叫我爺爺,他們大多是十六七歲的少年,我在心底也是把他們當成孫子一樣看待。他們爲了保衛國家,戰死沙場,我不會爲他們傷心,我會以爲他爲榮。可要是因爲缺衣少藥而死,我真得不甘心。”
吳大夫這夥不用裝,就是一臉悲傷與絕望。他也不在乎在徒弟面前丢臉,一屁股坐在地上,“王妃你不知道皇上有多狠。人都說皇帝不差餓兵,可偏偏我們的皇上就差餓兵。前線五十萬人,皇上手底下的那二十萬人,每天吃好喝好,穿最新的戰甲,用最鋒利的武器,還隻需要在後方撿功勞就可以。
王爺的那三十萬人,他們不僅穿得差,手上的武器爛,還吃不飽,他們每天的吃食就三大碗和水一樣清的米粥,一泡尿就拉沒了。可就是在這麽惡劣的條件下,他們還要握着隻比木棍稍強的武器,沖鋒在前。”
“戰鬥結束,受了傷,那二十萬人就是隻有一道小口子,也有軍醫爲他們包紮,藥材不斷。我們的人斷了腿都沒人看一眼,就算有人過來看一眼,也總是領不到藥,隻能生生熬着,活了是命大,死了是活該。”
“王妃,你不知道,前線每都有成堆成堆的屍體被埋進坑裏,這些人全是因爲軍醫不醫治,或者沒有藥材而活活熬死的,他們本該不用死的……”
吳大夫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他的幾個徒弟也是小聲小聲了抽泣……
林初九承認,她因吳大夫的話而心軟了,隻是……
五萬人的傷藥,她根本拿不出來。
“這件事,我要再想想。”林初九怕自己頭腦一熱,就被吳大夫說得應下這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丢下這句話就跑了。
“王妃,王妃……”吳大夫忙在身後追,林初九跑得更快了,三兩下就不見人影。
夜晚的莊子極度安靜,外面沒有燈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林初九在外面轉了兩圈,發現實在沒有地方可去,隻得不情不願的回房。
屋内,蕭天耀早已在等候,許是剛剛沐浴過,蕭天耀的長發解開了,半幹的批在身後。微暗的燭光軟化了他身上的冷寒之氣,燭光下的蕭天耀看着比平時溫和了許多,讓人有膽子多看兩眼。
俊美的容顔,微揚的薄唇,沉靜得眸子,尊貴優雅的氣度……
這個男人長得真是太好看了!
對上蕭天耀深邃的眸子,林初九心跳不由得加快,不自在喚了一句:“王爺。”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在房間。
今晚,是躲不過了。
“回來了。”這麽平淡的字眼,從蕭天耀的嘴裏說出來,不由得讓人心中一暖。
霸道冷傲的男人,偶爾的溫柔能讓人心醉。
“嗯,回來了。”林初九承認自己很沒用,面對蕭天耀難得的溫柔,她居然忘了差點被害死的事,也無法對着蕭天耀發脾氣。
“熱水準備好了,去沐浴。”蕭天耀語氣并不強勢,可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按他說得辦。
屋内沒有下人,林初九全部要自己動手,沐浴還好,她一向不用下人侍候,可要把頭發絞幹就麻煩了。
她的頭發又長又厚,再加上擦頭發的毛巾并不吸水,林初九擦了半天,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林初九不懶散,也算有耐心。可對擦頭發這種事她真得很不願意做,又擦了兩下還不見幹,林初九也就不管它了。反正現在天氣漸暖,時間也早,個把時辰也就能幹了。
林初九披着濕哒哒的頭發回房,發現蕭天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做在那裏,見到她進來,擡頭看了一眼,随即不悅的皺眉:“怎麽不把頭發擦幹?”
頭發的水迹将中衣滲透,衣服濕了便貼在身上,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了出來,林初九沒有注意到,可蕭天耀一眼就看到了。
這個女人,這是要誘惑他嗎?
其實不用這麽辛苦的,隻要林初九說一句,他可以考慮配合。
“我回頭就擦。”林初九很不習慣和蕭天耀共處一室,幸虧她的睡衣從頭包到尾,不然她會更不自在。
算了,她還是出去的吧!
林初九無視蕭天耀,繞到衣櫃前取了一件外衣披上,就準備往外走。
“這麽晚去哪裏?”蕭天耀轉動輪椅,擋在林初九面前,黑眸隐隐流露出一絲不悅。
林初九沒有看蕭天耀,輕聲說了一句:“我出去擦頭發。”
擦個頭發需要出去嗎?真當他是白癡。
蕭天耀指了指梳妝台的位置,不悅的道:“坐下!”
“啊?”林初九以爲自己聽錯了,低頭看了蕭天耀一眼,這一眼看得她有些心慌。
蕭天耀的眼神太溫柔,能将人溺斃。
在蕭天耀眼中,她就像是無理取鬧的孩子,任性地耍脾氣,而蕭天耀願意包容她所有的任性……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