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侍衛擡出天牢後,隻能躺在那裏,任由下人給她換衣服,而每一次擡手、移動對林初九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可是……
林初九忍了,而且她必須忍!
甚至爲了不讓林相看出什麽來,林初九疼狠隻能緊咬牙關,根本不敢咬自己的嘴唇,就怕嘴唇鮮血淋漓的不能見人。
下人并不懂醫理,哪怕她們再怎麽小心,也免不了會弄傷林初九。林初九好不容易凝固了的傷口,再次裂開,滲出血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下人見狀,忙跪下來請罪。
“無事。”林初九覺得自己的意識完全被抽離,身體越來越沉重,可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林初九知道自己這種狀況很危險,随時可能休克。可醫者不自醫,她現在什麽也做不到了,隻能祈禱自己能撐住,至少撐到林相回去。
“奴婢給王妃再換一件衣服。”下人爬起來後,忙去衣櫃取衣服,卻再被林初九攔住,“給我,蓋上被子。”這樣就看不到血迹了。
下人有心勸說,可林初九心意已決,下人隻能照辦。
略略收拾幹淨,讓林初九能見人後,下人便退了出去,去請林相來。
曹管家一路陪着林初九,路上曹管家已經解釋了,王爺和王妃起了争執,王妃受了傷,情況不是很好,此時正在房内養傷
林相是奉皇命,私下來探查蕭天耀的情況,聽到林初九真得受了傷,心神一跳,一路憂心忡忡,進屋便道:“九兒,你怎麽樣了?爲父來晚了,爲父來晚了。”
走到林初九的床邊,看着臉色潮紅的林初九,林相眼眶一紅,在林初九床邊坐下,“九兒,你受委屈了。别怕,爹爹在這,爹爹爲你做主。”
林相邊說邊查看林初九的臉色,見林初九一臉病态,知道林初九不是做假,心裏隐約察覺蕭王府可能出事了,隻是他查不到,而他的便宜女兒?
林相眼中閃過一抹冷笑,他早就不指望他這便宜女兒了。
“爹?”林初九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不過片刻,燒糊塗了的林初九卻有些神志不清,喃喃道爲:“我是在做夢嗎?我居然夢到有人爲我出頭?這怎麽可能,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人爲我出過頭。”
這是林初九最真實反應,可林相卻以爲林初九這是故意嘲諷他,臉上的表情有那麽一刹那的僵硬,可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責任的道:“初九,你這孩子怎麽了,莫不是燒傻了?”
林相看到林初九垂于身側的手,爲表示自己對林初九的擔憂,便伸手将其握住,卻不想……
這一動,卻拉扯到林初九的傷口。
“唔……”林初九痛得咬唇,卻無力掙紮。
“初九,你怎麽了?”林初九的表情不似做假,林相是真得擔心了。
“父親,我沒事。”劇烈的疼痛,讓林初九有片刻的清醒,她終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強扯出一抹笑,無視身上的巨痛,問道:“父親,你怎麽琮了?”
“你這孩子,爲父不是擔心你嘛。回來後一個消息也不傳回去,爲父擔心你的身體,一下早朝就來看你,沒想到你居然病得這麽嚴重,爲父今天要是不來,怕是不知你一個人在這裏受苦了。”林相加重力道,以顯示對林初九重視,卻不想此舉對林初九來說,就是雪上加霜。
“啊……”林初九忍不住,痛叫出聲,林相忙道:“初九,你怎麽了?可是受傷了?告訴爲父你傷在哪裏,爲父給你去請大夫。”
林相雖然很想知道,林初九到底出了什麽事,可隻敢握住林初九的手,并不敢掀她的被子。即使是父女,也要注意分寸。
“舊,舊疾而已。父親不要擔心。”林初九試着抽回自己的手,可林相卻握得死緊,而她根本不敢用力,隻能忍了。
“父親,不要擔心我。蕭王府有墨神醫在,我不會有事。”至少現在死不少,出了大牢她總能找到辦法,讓自己活下來。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能不擔心,你看看蕭王是怎麽照顧你的,好好一個人病成這樣,也沒看到一個大夫過來,蕭王人在哪裏,我去找他理論。我的女兒可不是送來蕭王府受氣的。”林相松開林初九的手,起身欲走。
林初九知道要讓林相走了,蕭天耀指不定怎麽懷疑她。她不在乎蕭天耀懷疑她,可她怕自己的日子更難過,受了傷的她,需要人照顧。
林初九顧不得手傷,忙拽住了林相的衣擺,“父親别去,女兒爲病倒,全都是因爲自己,是我有錯在先,與王爺無關。”
“怎麽回事?”林相腳步一頓,轉身問道。
要打上門,也得理直氣壯才行,要是理虧的是林初九,林相還真不敢貿動。蕭天耀畢竟是親王。
“王爺要納側妃,我不高興……”林初九故意說得含糊不清,語焉不詳,讓林相自己去想象。
“納側妃?納誰爲側妃?”林相再次坐下,不提去打蕭天耀理論的事。
男人納妾天經地義,就是靠到皇上面前,也不會說蕭天耀因此有錯。
“墨,墨姑娘。”林初九垂眸,看上去像是失魂落魄。
林相眉頭一皺,訓道:“不過是納個側妃罷了,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你是正室要有正室的氣度,爲一個小妾與王爺鬧翻,實在不值當。”
“父親……”林初九委屈地叫了一聲,林相卻當沒有聽到,繼續道:“罷了,罷了,你終歸是我女兒,你做錯了事,爲父總要爲你收拾。爲父這就去找王爺,代你向他賠罪。”
說罷,起身就往走,再不過問林初九的病情。
這一次林初九沒有阻攔,憑她現在的情況,也實在攔不住林相。她已經做了她該做的,能做的一切,蕭天耀還要不滿意,她也隻有認了。
林初九緩緩合上眼,被林相随意松開的左手,無力地垂在床緣,鮮血的血順着手腕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