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後宮這個事情,沈挽情還是完全不慌的。
因爲她是爲了報複玄鳥才搞出的這玩意,所以當時挑選了些在魔域裏都算得上是極其粗犷的猛男進來,然後再讓玄鳥搬進去和他們一起住。
沒過幾天,玄鳥就因爲忍受不了打呼噜磨牙說夢話和在深夜被他們當做玩偶一樣動手動腳,哭着跑回來向沈挽情認錯。
從此以後,後宮就變成沈挽情的一項懲罰措施。
但凡遇到犯了事的魔将,就送進去一日遊。于是每天每夜,都能聽見後宮内傳來魔将們鬼哭狼嚎的哭喊聲。
沒過多久,所有魔将都被治的服服帖帖。
所以根本沒什麽好擔心的嘛!
自己又沒有選什麽酷哥,一看就知道是爲了折騰魔将而選進來的得力幹将,謝無衍怎麽可能會生氣?
于是,她昂首闊步地領着人往前走,順帶還特别自豪地侃侃而談:“這可是我精挑細選弄來的人,你看了之後絕對會非常滿意!”
說着,将殿門一堆,然後揚起驕傲地小腦袋,将手一攤:“你看——”
謝無衍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緩慢地掃過整個殿堂,然後眉梢微皺,将眼稍眯了下。
他眸中的笑意收斂,抱起胳膊,意味不明地冷笑了聲:“這就是你的得力幹将?”
“還好吧還好吧,主要是選他們進來是爲了——”沈挽情以爲謝無衍是在誇自己,還怪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然後笑嘻嘻地轉過身準備挨個介紹一下自己在後宮裏的得力幹将。
然後,笑容凝滞。
主殿内,整整齊齊地站着一排男人。
各個面容清秀,腰窄臀翹,而且每個人風格都還不一樣。有看上去就奶裏奶氣的小狼狗,也有眉間點着朱砂一看就很拽的邪魅酷哥。
關鍵他們穿得也非常客氣,露鎖骨露胸的,身上還帶着特别好聞的香囊,一看就非常的少兒不宜。
沈挽情傻了。
她的得力幹将呢?
她的絡腮胡子大猛男呢?
怎麽一個月不見全都變臉了?!
關鍵是這些人看到沈挽情之後,立刻兩眼放光,露出又驚又喜地表情,非常殷勤地擁了過來,開始猛男撒嬌。
“宮主大人。”
“宮主大人我們可等回來您了。”
“您不知道您一走,這紅袖閣都寂靜了好多。”
其實一開始沈挽情把這些魔域人搞進來的時候,他們是非常不滿的。
自己堂堂魔域小霸王,這麽屈辱的被你搞到這個娘們呆的地方來,未免也太屈辱了。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宮殿住得挺舒服。
床很軟,每天的飯很好吃,環境也好,還有午夜歌廳和各種各樣的娛樂措施。而且他們的宮主還非常猛,把附近的門派和魔族人全都欺負了個遍,沒人敢得罪他們。
最主要的是白吃白喝太爽了,每天隻需要睡覺就能住的舒舒服服!
這難道就是吃軟飯的魅力嗎?
這些威猛的魔域小霸王們瞬間領悟了。
當宮主的男人是幸福的!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問題了。
宮主完全不來後宮,隻會偶爾塞進來一些魔将和破鳥過來監督他們。
後來因爲魔将都變乖了,沈挽情不把人往後宮塞了,所以這裏就開始變得冷清了。
這樣的冷清讓他們感到一股危險感。
非常奇怪。
别人的後宮難道不都是夜夜笙歌的嗎?
他們連夜惡補了《後宮妃子必修手冊》,發現原來這就叫做失寵。
失寵很危險。
随時可能被打入冷宮,然後就會沒有飯吃,從此以後過得冷清寂寞然後孤老終生。
已經吃多軟飯的魔域小霸王們得知此噩耗,抱頭痛哭,然後決定一定要複寵!
于是他們開始苦心鑽研易容術,認真減肥,并且還去圖書館偷了基本媚術書來進行培訓。
而且他們非常有當男妃的自覺性。
沈挽情不在宮殿的一個月,魔殿上下沒有任務,所有人都變得無所事事。
于是,這群男妃就開始宮鬥了。
他們鬥得熱火朝天,再加上魔性本來就是喜歡争鬥的,居然在宮鬥過程中找到了異樣的快感。
于是原本後宮裏幾十号人,鬥來鬥去隻剩下十幾人,他們還自顧自地給自己封了分位,分爲皇後和貴妃兩個陣營,每天早上還請安。
沈挽情還沒回來,他們内部就已經通過宮鬥排名制定好侍寝順序了。
終于,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從魁梧大漢變成了成功的藍顔禍水。
于是這一堆藍顔禍水把沈挽情圍得密不透風,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勾引自家宮主,非常兢兢業業地工作在追求複寵的道路上。
沈挽情頭一次被這麽多酷哥簇擁着,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後那一道灼熱的視線,非常要命,燒得她連口水都不敢咽一下。
要出人命了。
“沈挽情。”謝無衍平靜地開口,“過來。”
沈挽情跟貓咪炸毛似的豎起尾巴,耷拉着腦袋,試圖将人群扒拉開:“讓讓讓讓,我得過去……”
但忙于宮鬥鬥昏了腦殼的魔域小禍水們根本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這幾天他們忙着勾心鬥角,再加上其它魔将對後宮有心理陰影,壓根不搭理這些人。
所以,後宮就跟與世隔絕的一樣。
他們壓根不知道這個很帥氣但是超兇的男人到底是誰。
于是爲首的那個藍顔禍水準備刷一下存在感,提升一下自己在宮主心中的威猛形象。
他往謝無衍跟前一站,叉腰擡頭挺胸,開口就是老宮鬥人了:“你怎麽敢對宮主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還有沒有點規矩,不論你是誰,在這殿内,怎能直呼宮主大名?”
空氣中傳來整齊劃一地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沈挽情窒息了。
謝無衍輕擡了下眉,臉上看上去沒什麽表情:“你是什麽東西?”
該藍顔禍水很驕傲:“皇後。”
沈挽情:“?”
這不關她的事啊!
誰知道魔域的人這麽沒出息啊!爲了混飯吃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而且怎麽還能自己給自己封号呢?
“後宮。”
“男寵。”
“紅袖閣。”
“皇後。”
謝無衍走到沈挽情跟前,慢條斯理地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數着,接着俯下身同她對視,笑着問:“這裏倒是頗有情趣的,您說對嗎?宮主大人?”
沈挽情哽咽了。
玄鳥見狀,一個激靈,迅速從謝無衍肩上起來,然後蹿到大殿門外捂着腦袋往裏頭偷看,生怕等會兒打起架來自己被波及。
這下,其它男妃都看出些不對勁了。
怎麽回事,爲什麽自家宮主在這個男人面前這麽軟脾氣?
該自封皇後也開始感覺到不安了:“你你你到底是誰?”
“問得好。”謝無衍擡手掐住沈挽情的下巴,卻沒用力,語調依舊慢悠悠的,“宮主大人說說看,我是誰?”
死亡問題。
沈挽情揣摩了一下謝無衍的思想感情。
明顯就是“不管你怎麽說反正我現在就是在生氣,我一會兒就殺人了,給你機會掙紮一下。”
于是她決定掙紮一下。
沈挽情從謝無衍手中掙脫出,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非常恭敬有禮地攤平左手,介紹道:“這位,是謝無衍,大家都知道的,大魔王。”
接着她又将右手一攤,開始介紹右邊的男寵:“然後這些,是後宮。但我得聲明一下,後宮不是我建的,是玄鳥建的。雖然人的确是我選的,但這不是我的後宮,是魔王的後宮。”
玄鳥驚恐:你不是人!
然後沈挽情又将剛才那位“皇後”一指。
該皇後現在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他渾身一抖,迅速往後退,差點就沒抱頭痛哭。
“這位,是皇後。您的皇後,雖然是他們自己内部決定的,但是我尊重他們的意見。”
說到這,沈挽情将腰挺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非常鄭重地自我介紹道:“而我,從今天開始不是宮主了,是——”
她想了想,走到謝無衍跟前暗示了一下。
謝無衍并沒有看懂她的暗示,露出“你又在演什麽的”疑惑表情。
沈挽情見謝無衍悟性很差,于是隻得認命地拉起他的左手,然後把自己非常自覺地靠近他的臂彎裏。
接着還不忘記讓他的手握住自己的腰,拉扯了一下袖子提醒他摟緊。
做完這一切準備工作之後,沈挽情挺胸擡頭:“而我,是魔王的寵妃。”
謝無衍:“?”
感情你一個人就給大家全分配好了?
他低頭看了眼乖乖巧巧縮在自己懷裏開始自封爲“寵妃”的沈挽情,低下頭抵着她的額,威脅似的問了句:“怎麽,你就這樣就算解釋完了?”
沈挽情往他懷裏一滾,開始撒嬌:“可是你在這裏殺人的話我怪沒面子的,萬一傳出去他們馬上就知道我一點威信都沒有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回去我們偷偷殺,就說是不小心被玄鳥咬死的。”
謝無衍覺得好笑,他殺人什麽時候需要偷偷殺了?
但是沈挽情整個人縮到他懷裏,說話的時候呼吸輕輕打在他的脖頸處,小貓咪撓癢癢似的酥酥麻麻的,撓得人心煩意亂。
謝無衍煩躁地皺了下眉:“松開。”
沈挽情抱緊:“我不。”
“松開。”他警告了一聲。
沈挽情:“嗚。”
“……”謝無衍莫名其妙地一句話脫口而出,“松開,不殺了。”
沈挽情松開了,順帶拍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褶皺,非常快樂地從他身上跳了來。
謝無衍:“?”
玄鳥一副江山要完了的表情。
太慘了。
幾百年前無法無天的大魔王居然對沈挽情的小伎倆束手無策。
它很頭疼。
這樣不強硬的态度是沒有辦法一統天下的!!
但事實證明,謝無衍有時候也挺強硬。
比如睡覺的時候,他沉默地看了眼寝宮裏,整整齊齊擺放着的兩張床。
沈挽情給自己做了個睡眠眼罩,此刻松松垮垮地系在額頭處,她坐在床上,非常煞有其事地和謝無衍解釋道:“大的床你睡,小的床我睡,這個眼罩戴上去會睡得更舒服,然後熏香是——”
然而話還沒說完,自己整個人就被謝無衍一撈,撈到了懷中。
他的手掌扣在沈挽情的腹腰,另一隻胳膊箍在她的胸下。她的背脊緊貼着他的胸膛,很燙。
沈挽情:“你有自己的床了!而且你沒有封印咒了!不失眠了!”
“确實不失眠。”謝無衍笑着低下頭,在她耳側緩緩道,“可是魔王和魔王的寵妃,可不會睡兩張床。”
沈挽情: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