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的法術都是由前人們留下來的,除了基礎的那幾套廣爲流傳之外,還有許多是從不公布于世的秘術。
天道宮能成爲幾大派别之首,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爲它們的藏書閣珍藏天下許多罕爲人知的法術。而且爲了壟斷實力,這些法術隻會傳授給天道宮的關門弟子。
移魂術,便是其中一樣。
沈挽情總算知道,爲何風謠情等人看到信上内容會是這等反應,恐怕是猜到這件事可能會與天道宮有關。
但奇怪的是,天道宮雖然這些年在背地裏做了許多手腳,但是明面上還是做着降妖除魔造福蒼生的好事,怎麽可能會讓一個關門弟子去這麽對付一位太守夫人?
沈挽情覺得,這多半是私仇。
“雖然不知道這位天道宮的弟子有什麽計劃,但既然有他們的人在這兒,你平日裏可要再謹慎一些。”紀飛臣壓低聲音提醒道,“千萬不要再用那燒血之術,以免惹人生疑。”
沈挽情明白這個道理。
她看了眼不遠處床上,一副人不人鬼不鬼樣子的太守夫人,陷入沉思:“既然這副軀殼裏裝的是老鼠的魂魄,那夫人的魂魄應該是……”
“在老鼠身上。”風謠情若有所思,“看得出來,施下這法術的人,應該很憎惡太守夫人。”
憎惡……
沈挽情響起來時曾聽人說過,太守夫人前些日子發瘋的時候,揪着府中那位徐子殷少爺的胳膊,一口咬定是他想要殺害自己。
再加上自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這位小少爺還能跟沒事人一樣四處尋花問柳的,一看就很奇怪。
于是在江淑君日常來給自己送消暑綠豆湯的時候,沈挽情順嘴問了句:“你在這兒塊呆的久,有聽說過太守府的大少爺和夫人不和的傳聞嗎?”
江淑君:“實話實說,江湖小刊上就沒有這倆人關系和睦的傳聞。”
原來,這徐子殷并不是大夫人的親兒子,而是過繼在她名下的。
太守原來隻是個窮書生,和老家十裏村外一家獵戶的女兒拜堂成親後生下了一個兒子,然後就進京趕考。
進京後不久,這個窮書生就被當時富甲天下的鄭家看上,覺得這人才華橫溢,于是便花錢培養他,助他考取功名。
果然,窮書生很有出息,一下子就得了皇帝的青睐。
所以鄭家就想将自己女兒嫁給他。
太守拒絕了鄭家的好意,說自己其實已經老婆孩子熱炕頭了,娶你女兒不合适,但恩我會報的,不過報恩方式也不一定是娶别人女兒當老婆對吧。
鄭家一聽就說:沒事我們很開放,你可以讓你原配當妾,咱也不介意的。
太守一聽原配當妾豈有此理,說出去會壞我名聲的,于是頭很鐵地拒絕了鄭家的好意,接着派人回到老家準備接自己老婆孩子來京城裏住。
結果剛趕回家,才發現自己原配老婆不知道爲什麽就下落不明了,隻留下一個孩子在隔壁哇哇哭。
于是太守就把孩子抱了回去,隔了幾年後又在各方壓力之下娶了鄭家的女兒當夫人,然後把孩子過繼到她的名下。
鄭家心裏想:沒事,反正等我女兒生了兒子,就把這孩子丢出去自生自滅。
結果沒想到太守夫人身體虛,生不出孩子。
于是就隻能将徐子殷當自己親兒子養,但心裏越養越生氣,于是兩個人天天在府裏扯着頭發掐架。
太守夫人脾氣爆,說話不饒人。
徐子殷一個獨苗苗,恃寵而驕脾氣更爆,而且說話還帶髒字。
隻有太守心裏苦,因爲就他一個人比較腼腆不會大聲罵人,真的很吃虧。所以他每天上朝都是第一個到,退朝最後一個走,有事沒事還拉着皇上去禦書房聊會天,搞得皇上很煩。
皇上覺得,就是因爲你家庭不和,搞得我每天起得比雞早,退朝還要被你留堂。我給你發俸祿,還送你大房子住,憑什麽受這委屈?
然後就大手一揮,讓他回自己老家那邊當太守,隻要不來上朝什麽都好說。
于是一家人從京城開始扯頭發,一路扯到了容城。
但街坊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太守還沒有納妾,一定對夫人是真愛,于是編了無數個絕美故事來歌頌愛情。
其實太守是每天勸架勸秃頭了,一想到如果有小妾進來就會從雙人架變成三人混吵,就覺得頭疼。
所以就一直沒有再搞小老婆。
聽完這混亂的家庭關系,沈挽情覺得腦仁有點疼,她簡單地總結了下情報,寫了封秘信傳給紀飛臣,讓他們去煩心這件事。
作爲一個鹹魚,隻要和主線任務沒關系,她隻需要負責在房間裏癱着吃綠豆糕就行了。
結果當天下午,沈挽情就發現自己的鹹魚生活被毀了。
天還沒黑下來的時候,她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邊尋思着這謝無衍最近怎麽這麽早就來找抱枕了,邊走到門口打開門。
結果一開門,就看見徐子殷以一個非常騷包的姿勢靠在門口,一隻手撐着頭,左腳交叉着擱在右腳上面。
就非常像現代時候男人耍酷,嘴裏還叼着朵玫瑰花那種油膩姿勢。
沈挽情有點窒息:“徐公子,您有什麽事嗎?”
“沈姑娘,前些天,是我冒犯了。”徐子殷咳嗽一聲,擡頭四十五度望月,做出一副情場貴公子的感覺,“雖然現在你的身份不同了,但在我眼中,還是一如初見。”
沈挽情:“……”
“砰”
還沒反應過來,徐子殷就伸出手撐在了沈挽情旁邊的門闆上,擡起眼眸,一副大情聖的模樣,還故意将聲音壓成氣泡音:“你願意給我一個,靠近你的機會嗎?”
沈挽情:“不了吧。”
“沒關系。”徐子殷含情脈脈,“我願意等,也願意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說完,将手一拍。
身後立刻竄出來兩排仆人,手裏端着一盤盤金銀珠寶,看上去就很晃眼。
“隻要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這些全是你的。”徐子殷這麽說道。
沈挽情看見這麽多珠寶,覺得很心動。
于是她很心動地将徐子殷給推了出去。
但徐子殷還是很堅持不懈的,才一個下午到晚上的功夫,他就已經來回跑了好幾趟。
他堅持地認爲自己被拒絕的原因,一定是送的禮物不夠優秀。
在他連續端着首飾、胭脂、衣服等等站在門口大聲嚷嚷後,沈挽情深吸一口氣,決定給徐子殷下個鎖聲咒和昏睡咒。
然而最後一次,徐子殷卻發起了美食攻擊:“沈姑娘,快到晚上了,我讓廚房做了些小兔包和酸梅湯,用來消暑。”
沈挽情難得起身打開門:“好的,可以進來了。”
徐子殷聽到這句話,立刻樂颠颠地朝着屋内走,然後又被沈挽情抵着肩膀推了出去。
“等等,我的意思是,小兔包和酸梅湯可以進來了。”沈挽情說完,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食物是沒有錯的。
沈挽情進屋,非常恭敬地拿起一個小兔包,然後準備嗷嗚一口咬下去,但還沒來得及咬,又聽見一陣敲門聲。
…草,她這暴脾氣。
沈挽情被煩到,她氣呼呼地站起身,氣勢洶洶:“這位公子,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平生最煩的就是一個大男人三番五次往女孩子房間裏跑,所以如果再有下次——”
一打開門發現是謝無衍。
他就用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自己,緩緩擡了下眉,似乎是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沈挽情的話頓時就變得燙嘴了。
她哆嗦了一下,非常靈敏地拐了個彎,然後開始撒嬌:“…如果有下次就不用敲門直接進來嘛,都是江湖人客氣什麽我最喜歡愛到别人房間做客的哥哥了。對了謝大哥要不要吃小兔包,特地給你留的哦。”
謝無衍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卻沒說話,直接擦身走進了沈挽情的屋内,掃了眼小兔包,頗爲嫌棄地撚起一個。
沈挽情繼續當軟妹:“你嘗嘗,很好吃的哦。”
謝無衍咬了一口。
那豆沙餡有些膩人,齁得他眉頭都皺了起來。
“難吃。”他說。
沈挽情不信:“我嘗嘗。”
但小兔包剛拿起來,還沒放到嘴邊,下巴就被謝無衍一捏,稍稍擡高。另一隻手将那小點心拿了回來,又放回到盤子裏。
“難吃。”謝無衍還是這兩個字。
…爲什麽你覺得難吃就不讓别人吃?
沈挽情覺得謝無衍變得越來越霸道不講道理了。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沈挽情感到深深的疲倦。
她咬着牙撐起身,走到門口,第無數次拉開了門。
還是徐子殷。
他臉色微微發紅,帶點異樣的嬌羞:“沈姑娘,我受高人點撥,終于明白了你需要什麽。”
沈挽情:“我需要什麽?”
徐子殷用手捧住胸口:“一顆真心。”
“……”
“爲此,我寫了一首詩。”他繼續說。
沈挽情頭皮發麻:“不必了吧。”
“我倒想聽聽有多真心,”謝無衍走了過來,擡手搭住沈挽情的肩,往自己跟前一扯,“念念?”
徐子殷:“…還是算了吧,我突然感覺我好像沒有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徐子殷:爲什麽我和别人家的男配不一樣!氣死!我也想變成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