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卷十
熱鬧的大街仿佛隔開,林建白的呼吸不易察覺的重了些,他赤紅着眼,垂在兩側的手輕微的顫動着。
在槍口下經曆無數次生死,他的手臂從來都是沉穩的拿着槍,而這一刻,抖的不成樣子。
心口痛的厲害,那些埋藏起來的畫面早已覆蓋了一層灰塵,他不敢去觸碰,卻在今天,普通的日子,全都翻了出來,占據了整個腦海。
沈默也在看着林建白,同樣紅了眼眶,湧出來的是一樣的情感,他的目光溫柔。
“你瘦了。”
頃刻間,淚從眼角滴下,在剛毅冷峻的臉上留下一道痕迹。
直面而來的殺意突起,林建白臉色蓦然一變,他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那裏的男人,像是從畫像裏走出來的貴族,對方身上詭異的死亡氣息讓他眉峰深鎖。
塞爾特緩緩勾起蒼白的唇,沒有半分笑意,陰冷無比,卻在側臉看沈默的時候,瞬間柔了下去。
腰上的那隻手驟然大力勒住,阻擋了沈默靠近林建白的動作,伸出手握住林建白,就算隔着皮質的手套,依舊能感覺到他手心哪些地方有繭,“先回家。”
坐在駕駛座的青年透過後視鏡掃了眼坐在車邊的男人,他吞了口吐唾沫,“頭兒。”
林建白視線停在沈默身上,沒移開。
報了一個地址,沈默靠着椅背,左邊是不說話,身上血腥味漸濃的塞爾特,右邊是剛重逢的愛人,他垂着眼簾,思考着接下來即将面對的棘手問題。
一直到車子停下,塞爾特走出來,車裏的緊張氣氛才消失,幾個警員繃緊的神經得以松懈。
車裏的幾人心有餘悸的交談。
“那個一路上都沒擡頭的男人真可怕。”
“你們說戴眼鏡的年輕人跟頭兒是什麽關系?”
“中途車子有四次拐彎,其中兩次S型路線的時候,頭兒拿手臂放到後面防止他撞到頭,我對我媳婦兒都做不到。”
“一小時四十六分鍾十五秒,頭兒一共跟他對視十二次,就像是……”
剛走進大門的林建白沉着臉,“陳成,常連,李順。”
“到!”
對講機裏傳來一個冷硬的聲音,三人聽到之後,就跟啓動按鈕一樣,條件反射的站起來敬禮,結果砰的巨響,撞到車頂,他們捂着頭,痛的臉冒冷汗。
“千字檢讨書,下班前。”
話落,林建白關掉對講機,邁步走進去。
三人坐在客廳裏,靜的隻有牆上的歐式時鍾滴滴哒哒的響。
坐在沙發上,沈默摘下鼻梁上的眼鏡,掐了掐眉心,“這件事說來話長。”
林建白盯着眼前的人,雖然換了一張臉,但眼睛裏的内容騙不了人,當年吸引他的内斂冷靜配上現在的五官,真正的契合。
他林建白愛上的人無疑是出色的。
客廳裏隻有沈默一個人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多少情緒,但是熟悉他的兩個男人都清楚他這一刻的不穩定。
塞爾特站起身走到窗戶那裏,背對着沈默,漆黑的瞳眸翻滾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黑暗,第二次聽了,還是會控制不住的想把客廳的男人和很快就會出現的那幾個給殺了,把這個世界全毀了。
但他必須忍住,不能讓自己的伴侶有一點傷害,等待了漫長的歲月,他知道,什麽也比不上那人的一根頭發。
手緊緊握成拳頭,掌心有黏濕的觸感,林建白那張臉上的表情極爲駭人,一動不動的坐着。
沈默說完之後就靜靜的看着林建白,他其實拿不準,畢竟這個男人心太硬,能愛上已經是幸運,再有其他人插足,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建白。”
這個稱呼喚醒了太多回憶,收緊的下颚微繃,林建白擡眸,越來越濃的情感仿佛紙上的墨水,暈開了。
沈默垂下眼簾,他不敢直視男人眼中的深情與憤怒。
手機震動打破了這種喘不過氣的局面,林建白低沉的聲音發出,“嗯。”
沈默抿着唇,耳邊是軍靴踩在地上,煩悶有威逼力的聲音,内心是跟臉上截然相反的焦慮。
走到門口的時候,林建白沒回頭,低低的說了句,“我先回去開會,晚上六點回來。”
沈默腦中繃着的那根弦松下來,他抿了抿沒有多少血色的唇,躺在沙發裏,手蓋着眼睛,找到一個要解釋一次,他的頭也要痛一次。
希望快點結束那些不快,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好好過下去。
把已經睡過去的人抱上樓放到床上,塞爾特坐在床邊,手支着頭,凝視着他,俯身吻住他的唇。
當林建白重新出現在這裏,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包,這是他全部的行禮。
既然在這個世界遇上,他不會放手。
早已等候在此的塞爾特黑色的眼睛慢慢變紅,栖息着邪惡的光芒,蒼白的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
看到這一幕,林建白眼眸淩厲,他将包放下來,腳後退一步,軍靴在地上一點,率先出擊,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劍。
塞爾特冷笑一聲,腿擡起,帶起強大的勁風,踢向林建白的頭部。
夜色下,兩個黑色的身影打在一起。
渾身肌肉緊繃,汗珠從額角滴下,林建白眯起眼睛,這是他遇過最強的對手,骨骼在承受不住可怕力量的攻擊下發出咔嚓聲音,一陣劇痛存抵達腦海,他的臉色有些扭曲,差點跪了下去。
塞爾特十指指甲變長,鋒利的鉗住林建白,而在這時,受制的林建白突然反擊,手肘猝不及防的打中塞爾特的太陽穴。
活了漫長歲月的親王頭一次遭受這種待遇,他露出陰寒的笑容,指甲直接刺進林建白左臂的傷口,湧出的溫熱血液打濕了他整隻手。
身子微側,擋住林建白揮過來的拳頭,塞爾特突然挑眉,視線似是無意的從那扇窗戶掃過,他收回手。
風起,隻有一人粗重的喘息,空氣裏血腥味濃烈。
身上出現多處傷口的林建白巍然不動,他擦掉嘴邊的血,雙腿晃了一下,卻又穩穩的站着,彎身拿起包,一步步邁出,住進了這個家,在塞爾特之後。
那天晚上的事沈默知道,他在樓上窗戶邊目睹整個過程,男人之間的戰争不容摻假,林建白輸在實力上,但他也赢了,赢了自己的尊嚴。
如果沈默出面求情,等于在林建白傷口上捅一刀子。
二樓靠近走廊盡頭的房間住進去林建白,就在塞爾特對面,兩人把二樓最僻靜的兩個房間給霸占了。
沈默有自己的房間,他需要有個時間獨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但是他床上經常會出現不請自來的人,有時候是林建白,有時候是塞爾特。
日子過的暗流湧動,作爲一隻吸血鬼,塞爾特先生開始适應人類的作息,白天早起,天黑睡覺。
每次看到自己的伴侶把細白的脖子湊到他嘴邊,塞爾特都會先抱起他躺在棺材裏把他吃一邊再去吸吮他的脖子,享受沉醉在溫暖的氣息裏。
林建白的工作需要他二十四小時待命,經常會在夜裏接到突發狀況臨時出去,他會放輕手腳下床穿好衣服,給沈默掖住被角才出去,隻不過他并不知道,淺眠的沈默都是清醒的。
還是跟以前一樣,林建白低頭,沈默給他刮胡子,細細描摹着他的輪廓。
薄唇吻着他的發絲,移到他的額頭,林建白吻的投入,手掌從沈默的衣擺滑進去,撫摸着他的腰。
沈默被抱着坐在台子上,衣服領口拉開,淩亂松垮的,他微仰頭,由着林建白親吻着他的脖子。
自從重逢之後,也有兩個多月了,這是他們頭一次做出除了親吻彼此以外的事。
在他體内活動的手指戳到敏感點,沈默下意識夾緊了些,身體顫了一下,“上…上班…”
并攏的手指拔出來,将帶出的濕哒哒黏液抹到自己腿間的器具上,林建白手臂擱在沈默背上,抱緊了些讓他貼着自己,唇堵住他口中的呼吸。
“不急。”
撐着洗手台的手離開,放到林建白肩上,沈默喘息着拉長的脖頸滾落汗水,貼在上面的發梢黏濕。
隆起的眉宇透着玩無法抑制的欲望,林建白拖着沈默的臀部,脹紫的器具擠進濕熱的小口裏面。
“嗯……”
沈默抿着唇,悶聲了聲,緊緊的纏着林建白,滲出汗水的鼻尖像隻小狗一樣蹭着他的臉,嗅着他身上的清冽氣息。
身下強而有力的撞擊,林建白粗重的喘息,唇貼在沈默耳邊,舌頭舔舐着那上面的汗水。
“快…快一點…”沈默呼吸急促,吻着林建白的鼻子眼睛眉毛,吻過能及的所有地方。
林建白手臂肌肉一緊,溢滿汗水的胸膛起伏快了些,把沈默摁在懷裏,身下緊密無縫的拔出沖入。
找準一點,他用早已充血飽滿的傘傘狀蘑菇頭翻來覆去的戳碾,頂前,深撞柔軟脆弱,卻極爲緊緻溫暖的通道,聽着耳邊愛人的歡愉呻吟,在快感中颠簸流連。
兩人在洗手間折騰完出來,林建白把沈默放到床上,檢查了一下他身後那處,見那裏緩緩蠕動着,翻起的淺色嫩肉隐隐若現,他不由得喉頭一緊,褲裆下剛釋放過的器具隐隐又開始硬了起來。
手指摸了摸,碾壓了一圈,聽到沈默的呻吟,林建白靠着最後一絲理智收回手。
在林建白走後,沈默翻身躺好,體内那股空虛感格外清晰,撩撥着他的神經,他捏了捏鼻梁,在用過不少菊花靈之後,他發現自己胃口大了,不弄到精疲力盡根本滿足不了。
111肯定隐瞞了他什麽。
過了會,沈默下床,披着睡袍,赤着雙腳出了房門,直接進去塞爾特的房間,拍怕角落漆黑的棺材。
棺材蓋子打開,沈默跨進去趴在塞爾特身上,手腳纏着他。
外面路邊的一輛黑色車子那裏,李順啪的敬禮,照例報告今天的出擊任務。
“頭兒,東區那邊…頭兒?”後面的話在瞄到男人左耳上的齒痕後,聲音都變調了。
整理了一下衣領,林建白嗓音深沉,“說。”
手指着他的耳朵,李順震驚的問了句,“你耳朵怎麽了?”
林建白眉峰一挑,對方不敢吭聲了。
在紅綠燈的時候,李順偷偷給自己三隊其他人群發了一條短息,内容:驚天新聞,頭兒耳朵被嫂子咬了,從一些蛛絲馬迹上判斷,頭兒今天心情不錯,你們想請假回老家探親的麻利點,錯過就沒這個機會了。
相比時常處在危險的林建白,每天補充血液之後就無所事事的塞爾特要悠閑太多,他不喜歡這個年代的書籍。
當然,公爵大人是不會承認在他看到那些書裏記載吸血鬼的内容之後毀掉家裏十幾本書的事實。
關于這點,經曆過民國時期的戰亂,硝煙,身份敏感的林将軍深有體會,如果不是那股控制力拉住他,早在一開始看到電視裏播放的情節後就把電視砸了。
他沒想到在國民眼中,那些地下黨是被當做神一樣供奉着,把他們那些鮮血和生命全都抹的幹淨。
冬去春來,沈默在場的時候,林建白跟塞爾特和平相處,一旦沈默離開,兩人就是奪妻之恨的敵意。
爲了更長更久的守着自己的妻子,他們誰也耐何不了誰。
見林建白有自己的事業,還交給沈默一張卡,公爵大人開始思考,他适合找個什麽工作。
這天,沈默坐在椅子上整理着書,電視裏正在現場直播,糟亂的街頭,男人身子瘦高,穿着藍色長衫,低垂着頭,模樣好看極了。
隻是顯得與所有人脫離,與他身後的高樓大廈格格不入。
他微蹙着眉,似乎在困擾着什麽,蒼白修長的手指按在額角,那一幕被拍下,閃光燈中,他的手指幹淨漂亮。
周圍的人們指指點點,記者正興奮的做着現場報道,一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是從哪個片場跑出來的明星,後來發現對方言行古怪,像是個生活在古怪的人,這才刷新了所有人的認知。
沈默騰的站起身,匆匆拿了鑰匙出門,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換,所以當他趕過去的時候,圍觀的路人就見到一個五官出衆的年輕男人穿着一身家居服,腳上的鞋子是不同的兩隻。
推開人群,嘴裏說着“麻煩讓讓”,直到站在那個男人面前,沈默才深深的呼吸,或許是走得急,他這會大腦處于混亂狀态。
男人擡頭,那張好看的臉完整的暴露在攝像機面前,白的跟紙一樣,連同他那雙細長的眼睛,黑漆漆的,看什麽都沒一點波動。
被掃視過的人都往後退了一步,他們那一瞬間感覺到了發毛的涼意,渾身雞皮疙瘩都詭異的起來了,就像是被陰冷的毒蛇盯上。
見對方轉身要走,沈默向前跨出一步,動了一下嘴唇,“蕭亦笙。”
男人瘦高的身子一震,腳步再也挪不開了,他慢慢的轉身,仿佛過了許久,細長的眼睛裏開始浮出很多情緒。
周圍的人群,包括還在直播的記者都沒上前,他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想去破壞突然出現的氣氛。
或許是他們在那個長衫男人臉上看到了笑容,這一刻的畫面太美。
蕭亦笙眼角潮濕,“小默,是你嗎?”
“是我。”沈默伸出手,輕聲說,“我來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