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卷六
沈默微阖着眼,逼近的男人就跟瘋了一樣,急促的呼吸裏帶着濃烈的煙草味,充斥在他的鼻息間。
而學校某棟教學樓裏有個少年正急的跟無頭蒼蠅一樣,隻不過上了趟廁所,人怎麽就不見了。
“操!”楚霄踢着牆,下一刻腳就痛的抽筋,他不停的爆粗口,逮着人就問上一句,有的學生被他的樣子給吓的說話都不利索。
揪住面前一個眼鏡男,還沒問上兩句,對方就哆嗦着哭了,楚霄綠着臉,幾乎從牙縫擠出,“麻痹的,老子打你了嗎?哭個屁啊!”
那位眼鏡男也不知怎麽的,大概是腦抽了,這時候還在分析,他吸了吸鼻涕,“你敢說你沒有動過想打我的念頭?”
喲,竟然敢跟楚霸王杠上了!周圍的同學都紛紛偏頭,餘光卻一個勁的瞟着,表示對接下來的血腥暴力場面既害怕又期待的心情。
楚霄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眼鏡男的臉,下一刻就在對方瞪大的眼睛裏跟拎小雞一樣甩到草地上。
他其實挺想直接扔路對面那個湖裏,但是爲了順利畢業,忍了。
學校後門的氣氛凝固,楚淩的耐心磨損盡了,然而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卻在這時響了,他拿出手機,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視着沈默,“我在公司。”
嗤笑了聲,沈默動着手腕,從楚淩那裏掙脫,雙手插進褲子口袋,轉身慢悠悠的離開。
難得的有點想惡作劇,或許是扮久了沉穩的性子,他突起回頭,挑起一邊的唇角,“楚淩,我先走了。”
電話那頭,躺在病床上的任意也不知究竟有沒有聽到那句,他的聲音依舊溫和,“開車回來的時候慢點,我很想你。”
楚淩沒有去聽電話那邊的聲音,他站在車邊,喉頭艱澀,看着青年漸漸消失在視野的身影,仿佛再也抓不住了。
那一刻,陽光照不進的角落,有什麽正在一點點流逝,直到再也沒有痕迹。
他才明白,什麽叫失去。
關掉手機,楚淩坐進車裏,眯起的眼睛暗芒閃爍,算計着什麽。
他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别想得到。
而醫院裏,任意用手捂住心口深吸一口氣,他的臉色過于蒼白,沉默了片刻,又打了一個電話,“開始動手吧。”打完之後,他就把通話記錄删掉了。
看着天花闆,任意閉上眼在心裏說,楚淩,别怪我……
沈默在二食堂買了杯剛泡好的原味奶茶,遠遠的就看見一個高大的少年向他這邊跑過去。
“媽的,你去哪了?”楚霄粗聲喘着氣,用袖子擦着額頭的汗水,“以後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天知道他看不到這人,心裏有多急。
“我去圖書館占了兩個位置。”沈默把奶茶遞給楚霄,“下星期的考試準備的怎麽樣?”
“應該能及格吧。”楚霄撓撓頭發,沒什麽底氣,媽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式他一個沒記住。
圖書館很安靜,冬天,溫度很低,更是冷的很,沈默跟楚霄兩人拿着書出現在二樓角落僻靜的位置。
一張桌上放置着兩把椅子,楚霄把對面的椅子挪到沈默旁邊,一屁股坐下來,他身上熱乎乎的,像個火爐,把沈默冰冷的手放在大腿那裏夾着,過了會又覺得不成,索性拉開外套,給放進懷裏捂着。
“把裏面的前十道題目做一下。”
這些高數複習資料全是沈默整理的,僅此一份,這要是被學校老師看到,一定會很震驚。
楚霄嗯嗯兩聲,拔掉筆帽,眉頭擰的都快打結了,隻做了兩道題,他就不行了,趴桌上打着哈欠,“好困…我先睡會…”
“不想畢業了?”沈默沒擡頭,翻着手裏一本很厚的《說文解字》,淡淡的說了句。
楚霄使勁抓抓頭發,手在大腿上擰了一下,痛的倒抽冷氣,他抓着沈默一隻手放在嘴邊,時不時蹭蹭,另一隻手拿着筆在草稿紙上歪歪扭扭的寫着。
外面的太陽下山,圖書館的人變得稀少,過了一段時間又多起來,但是唯一不變的是依舊寒冷。
桌子是冷的,書是冷的,呼吸的空氣也是冷的,一下午沒動彈,沈默兩條腿冷的有些僵硬,他看了眼走道對面的學生,抿着唇把腳放到身邊依舊暖和的少年腿上。
腿上的冰塊把楚霄的思緒從書上拉離,粗神經的大腦導緻他沒有沈默的顧忌,直接湊過去把沈默抱懷裏,手臂圈的緊緊的,貼着他耳邊說,“還冷不?”
“你想明天上學校通告欄?”沈默壓低聲音,話是這麽說,腳卻沒離開,他在心裏感慨,這人身上真的很暖和。
大概就是血氣方剛,精力旺盛的年紀,血脈都是熱燙的。
楚霄偷偷在沈默嘴上咬了一口,把試卷上的瓜子殼掃幹淨,遞到他面前。
隻随意掃了眼,沈默眼神瞬間就嚴厲了下去,再次浮現出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對了幾題?”楚霄眉頭皺起,煩躁的嚷道,“操,你倒是說啊,沒關系,我能扛得住。”
眼前的少年是脫缰的野馬,野慣了的,不能過急,得慢慢來,沈默拿筆挨個打上x,在楚霄眼睛快瞪出來的時候,終于出現了一個√,他随意的問,“楚霄,你最想要什麽?”
原本的失望跟焦躁立刻被這個問題帶跑了,楚霄定定的看着沈默,“要你。”
“除此以外。”沈默收起書起身往樓梯走,“還有什麽想要的?”
楚霄快速跟上去,把他手裏的書拿走,似乎挺認真的想了一圈,“沒了。”
“當我沒問。”過了會,沈默才頭疼的回了句。
楚霄把手搭在沈默肩上,大半個身子挂上去,懶散散的,外人看來不過是要好的哥們。
沒過多久,景天出現了危機,本來要在年底發布上市的新産品被敵對公司前一步暴露在公衆面前,帶來的損失太大,合作的老客戶紛紛倒戈,會有幾場官司要打,公司出了内鬼,楚淩連續加班,孤軍奮戰,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而那雙眼睛卻是愈發滲人,逼急了的瘋子,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拉上所有人同歸于盡。
沈默在飯桌上聽到楚父提及的時候,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任意要看着楚淩一無所有,直到完全依賴他。
愛分很多種,任意選擇了一條極端的方式。
毀了所愛的人,再徹底占有。
聖誕節那天,楚霄不知從哪扛回來一棵聖誕樹,所有下人就看着平時火爆脾氣的少年耐心的把彩燈一一挂樹上,邊罵邊焦急的想擺出一個他們不懂的形狀。
“二少爺,需要幫忙嗎?”管家實在看不下去了。
楚霄緊鎖眉,專心擺弄着彩燈,“不用。”
到晚上的時候,聖誕樹上的彩燈亮了,他們才不太确定的看出好像是個心形。
管家咳嗽了聲,提醒自我陶醉,不知道在想着什麽,一臉蠢樣的少年,“二少爺,給蘇先生準備蘋果了嗎?”
楚霄扭頭,愣愣的說,“還要準備蘋果嗎?”
“我想是的,二少爺。”管家低頭,嘴角抽了抽,“越大越圓越好。”
楚霄一聽,撒腿就往外跑。
等沈默從樓上下樓,意外的看到客廳沙發上的男人,以及一個個閉嘴不敢吭聲的下人,他在管家偷偷使眼色之後,走到門口看到院子裏被破壞掉的聖誕樹。
估計等會楚霄回來,會發狂。
“怎麽,十幾天不見,就開始裝不認識了?”楚淩交疊着雙腿,低沉的嗓音打破客廳的壓抑。
沈默看他一眼,垂着眼簾靠在門上。
“啞巴了?”楚淩走過去,捏住沈默的下巴,拇指大力的摩擦,“看來楚霄把你養的很好,瞧瞧,下巴都圓了。”
院子裏傳出一聲咆哮,“操,這他媽是誰弄的?”
“我。”楚淩沒松手,冷冷的說了個字。
楚霄腳步飛快的走過來,手裏的一袋子蘋果放到地上,可怕的視線從沈默下巴上的那隻手上掃過,他冷着臉,“楚淩,老子從小就看你不順眼,今天有你沒我!”
說着就拿起果盤裏的水果刀,冷笑了聲,發狠的朝楚淩背心刺過去。
楚淩眼神淩厲,敏捷的側身,手臂伸過去,抓住楚霄的手,兩人扭打在一起,彼此臉上都帶着兇狠的表情。
他們是兄弟,一朝反目,同室操戈。
“楚霄,他身上每個對方我都玩遍了,你一定不知道吧。”楚淩把楚霄壓在下面,鉗住他的手往地面撞,陰冷的笑出聲,“他下面的小嘴巴又緊又濕,我每次都換把他的腿拉開,不停的操幹…”
“啊——老子弄死你——”楚霄嘶吼一聲,他突然挺起身子,頭撞上楚淩,不要命的去還擊,手中水果刀毫無章法的揮舞,卻更加危險。
周圍的下人不敢進來,管家已經通知了楚父,門外有腳步聲,前來的任意看到眼前一幕,臉色頓時就變了,他跑過去想把楚霄手中的水果刀拿走,而這時,沈默正在拽着楚淩的手臂往上拉,四人糾纏在一起。
混亂中,他們聽到一個聲響,是刀尖刺進血肉的沉悶聲。
楚霄跟楚淩同時身子一僵,時間停止,畫面定格,他們看着自己空着的手,艱難的轉頭。
任意臉上的表情很怪異,仿佛知道了什麽令他驚訝又無法去相信的事情。
鮮紅的血噴湧而出,從指縫流淌下去,沈默臉色煞白一片,他捂着腹部,緩緩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