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卷三
林建白打開藥瓶,倒了一手藥膏,繃着身子過去塗在那個傷口處,拿槍的時候殺多少人都不會抖,這會手臂明顯不太穩定,額前隐約滲出薄汗。
察覺到指腹下的地方突然收緊,林建白手指的力道下意識輕了一點。
而他不知趴床上的沈默這會被他塗藥塗出欲火來了,剛才收緊身體,倒不是因爲痛,是想要。
門外有恭敬的聲音,“将軍,小姐吵着要見陸公子。”
抓住還在他身後塗抹的手,沈默翻身坐起來,忘了後面的傷,下一刻疼的悶哼一聲,很快恢複過來。
林建白收好藥瓶,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軍裝,垂下的眼簾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隻一閃而過,“你我都是男子,我對你那樣,你卻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陸秋風,很多事我不懂,你可以說,我想我會去聽。”
“那樣是哪樣?”沈默的眼睛隐隐一挑,眼角那顆朱砂痣仿佛鮮活起來。
深邃如墨的眸子蓦然一眯,林建白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沈默,薄唇輕擦過他的額前黑發。
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沈默微微揚眉,他擡眼直視林建白,“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想過日子的那種喜歡,你也會去聽?”
沒有答複,沈默勾唇笑了,爲自己剛才的情不自禁。
林建白凝視着青年瘦高的背影,直到卧房的門阻擋了他的視線,眸中越來越深的光仿佛被一塊黑布鋪展,再也看不到半點痕迹。
上午沈默去書房跟林建白征求,想帶林雪出去,誰也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什麽,隻是當沈默再出來時,嘴唇有點腫。
車裏林雪扒着窗戶興奮的大叫,“秋風,快看那是什麽?好大的鳥,可是爲什麽它不飛走呢?”
對于第一次出門的林雪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美好的,看不見彌漫的硝煙,她看的隻有神秘的大世界。
1931年的深秋,人們看到一輛小汽車從他們身邊駛過,車裏的小女生笑的像個天使。
屁股下放了一塊厚墊子,卻依舊有點不舒服,沈默揉了揉眉心,看了眼那棟建築上面的壁畫,是一隻金色羽毛的鳥,盤旋在樹梢,他淡淡的說,“因爲那裏是它的家。”
“我也有家,哥,我以後也不會飛走。”林雪撅撅嘴,拉着林建白的手傻傻的笑。
林建白撩了一下眼簾,見林雪大半個身子都在沈默懷裏,他略微凝眉,“坐好。”
“哦。”林雪縮了一下肩膀,有點害怕的垂着頭,兩隻手用力捏着裙子,不敢再說話了。
車裏的氣氛因爲林建白的一句話整個冷了下來,沈默的眼角挑了一下,餘光在林建白堅毅的側臉輪廓上掃過,他沒有再說什麽。
車子在上海灘繞了一圈,沈默在中途下了車,他說有點事要處理,林建白皺了一下眉,讓副官跟着。
福雲庵
“陸公子,将軍還等着你回去吃午飯。”看着庵門,副官壓了一下帽檐,突然冒了一句。
沈默腳步一頓,大步往庵裏走去。
庵裏很安靜,靜的連腳步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呼吸的空氣裏有香火味,尋着木魚聲,沈默站在其中一間禅房門口。
“我叫陸秋風,是陸夏雨的弟弟,來這裏是爲了看看她。”沈默語氣誠懇,“還麻煩師太幫個忙。”
裏面敲木魚的老尼姑放下木魚錘,深深的看着門口的年輕人,輕歎了一口氣,“施主請随老尼來。”
沈默快步跟了上去。
沿着草木叢生的小路,在靜谧的後院裏,他看到了這卷的支線目标,陸夏雨。
“阿彌陀佛。”老尼姑默念了一句便轉身離去。
女人穿一身素色旗袍,對着懷裏抱的枕頭瘋言瘋語,臉上帶着慈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