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卷三
林建白倚着窗戶抽了一宿的煙,第二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差點沒把跟随他多年的副官給吓着。
一向整潔筆挺的軍裝上有幾個煙灰印子,滿臉胡渣,眼睛裏有血絲,本來就挺銳利的眼神更加滲人。
“将軍,您要不要……”先洗把臉?副官垂着頭看軍靴,這陸公子沒來,您連胡子都不刮了,既然那麽重要,昨晚爲什麽沒有去接人?虧他和衣睡了一晚,就爲了以防随時出任務。
整理了一下軍帽,林建白沉聲說,“去陸家。”
陸家大宅
下人們不停在客廳出入,這會正是早餐的時間,陸志興跟他的兩位夫人陸妧氏以及白牡丹都從放下碗筷去門口迎接。
看着上海灘的鐵血将軍一副殺氣凜人的模樣,就連穩重精明的陸志興都呆了幾秒,他笑着說,“不知将軍來陸某這裏,怠慢之處,還請…”
林建白揮手打斷,“他在哪?”
這句話把在場的人問住了,聽這口吻怎麽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兒是不是有什麽得罪您的地方,陸某先給您賠不是。”陸志興做出請的手勢,“将軍請上座,陸某這就吩咐下人去把他叫來問話。”
陸妧氏對白牡丹使了個眼色,後者輕着腳步上樓了。
把斟好的茶水遞過去,陸妧氏試着探口風,“秋風這一年來,每天出入您府上教林小姐音樂課,無論是商會還是陸家的企業他都沒有去管,一直精心爲将軍效力。”
陸妧氏又歎了口氣,作出埋怨的語氣,“秋風這孩子有學識,就是平時話不多,跟他相處,難免會…”
誰知林建白的臉色瞬間沉了,“挺好。”
陸妧氏跟陸志興對眼,怔了怔,這是在誇他們兒子?
樓上,原本站在衣櫥前看着身上多處慘狀的沈默聽到敲門聲和永遠都是嬌滴滴的柔軟聲音,他邊在衣櫥找衣服邊對着門口喊,“二姨娘,我還沒穿好衣服。”
門口白牡丹拿手帕掩着唇角嬌笑,“哎喲,害什麽羞啊,你二姨娘看過的男人沒有百八十也有…咳…跟你說這些幹什麽。”
過了會,房門打開,沈默穿着呢子大衣,裏面是米色高領毛衣。
“小風,你怎麽穿這麽多?身體不舒服?”白牡丹說着就要擡手去摸沈默的額頭,卻被他避開。
“隻是有點冷。”淡定的往上拉了拉毛衣領子,見對方的目光還在他身上,沈默微勾唇,“二姨娘,你這身白色繡牡丹的旗袍很美。”
白牡丹笑的花枝招展,“就你嘴甜。”
“跟二姨娘說說,你怎麽把上海灘那尊佛得罪了。”白牡丹用手肘推推沈默,“大清早就領着兩排兵過來,那架勢,像是過來把我們陸家滅門。”
沈默雙眼閃了閃,沉默着下樓,對上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淡淡的收回視線。
“父親,母親。”走過去微低頭行禮,沈默的聲音淡漠甯靜,“将軍。”
林建白蓦地拉直唇角,緊繃着臉,眯起眼睛盯住他,一般人隻怕會吓的直抖腿肚子,整個上海灘也就沈默面色不變,因爲他已經從不适應變成習慣。
客廳氣氛詭異的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就在衆人摸不清林建白到底打什麽主意時,他站起身大步朝沈默走去,陸志興連忙上前,“将軍,我這裏有上等的一批…”
想要爲兒子開脫的陸志興又一次被打斷,林建白微擡下巴,神色沉肅。
“爲什麽沒打招呼?”
雙手放進西裝褲口袋,沈默瞥了眼男人下巴上的胡渣,嘴角輕微抽動,“你不在。”
“要上藥。”林建白眉頭深鎖,眼底湧出厲色。
沈默看着他,目光平淡甯靜,過了幾瞬垂下眼簾,往門口走。
“那個,将軍,請問…”陸志興到嘴的話第三次被打斷……
“這幾天他不回來。”走到門口的林建白突然說了句在陸家激起千層浪的話語。
不回來?“秋風應該是陪着林雪的。”陸志興沉吟的說,“雖然那孩子身體不太好,但是家世在那,跟我們陸家也算般配,如果能結成親家,這以後對陸家也是一個保障。”
“該不會出什麽事吧?”陸妧氏心事重重的看着門口。
白牡丹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牛奶,“我總覺得要變天了。”林建白看小風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回到将軍府,沈默就跟着林建白上樓,脫掉大衣,慢條斯理的解開皮帶,把褲子褪下去趴床上。
背對着他的青年白皙的屁股上大面積的青一塊紫一塊,兩條大腿更是觸目驚心的瘀傷,而那處隐秘的地方紅腫破裂的厲害,有多處血痂,見證着曾經被殘暴的蹂躏施虐過。
昨晚找醫生過來醫治的時候他腦子混亂,不在現場,并不知道情況會這麽嚴重。
林建白手裏的藥瓶捏的變形,雙眼赤紅。
淡淡的看了幾秒,沈默嘴角噙着一抹笑,知道心疼了就好,也不枉費他昨晚回家自己動手加重身上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