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陷入了沉默,口中不斷重複這句話。
“陛下,你輸了。”周禹端起茶杯,美美的喝上一口。
下了這麽多盤棋,想要赢上一局,何其艱難。
“朕輸了。”嬴政放下棋子,銳利的眸子盯着周禹,鄭重地說道:“還請老師教我。”
這一次連自稱都從朕變爲我,足以證明他内心發生了某些變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簡簡單單十六個字,卻難倒了無數朝代。
哪怕是現在的大秦也不例外。
除了反秦勢力外,目前大秦存在的最大問題,便是對疆域與官員的控制能力偏弱。
大秦的疆域遼闊無垠,想要完全掌控,隻能依賴地方官員。
而出問題就是出在這地方官員之上。
雖然成立了各種監察機構,但嬴政依舊沒辦法保證大秦的官員是大秦的官員。
“我有一法,名曰《鑄天庭》,你可願修行?”周禹英俊的臉上滿是嚴肅,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是錯。
“學生願意。”嬴政站起身來,執弟子之禮。
“凝神靜氣。”周禹一指點出,命中了嬴政的眉心。
刹那間,耀眼的光芒閃耀八方,嬴政陷入了頓悟中,其眉心處有金色符文顯化,道道混沌之氣環繞己身,彰顯無上威嚴。
“往後是福是禍,皆在你自己。”周禹喃喃自語。
既然已經做了,那便失去了後悔的資格。
周禹傳給嬴政的《鑄天庭》可不是他所創,而是道祖所留。
這是能鑄造真正天庭的至高法門,不是單一世界的天庭,而是橫跨諸天萬界,俯瞰衆神蒼生的無上天庭。
良久,嬴政悠悠醒轉,沒有任何異象出現,有的隻是平平淡淡。
“成功了?”周禹問道。
“算是吧。”嬴政神色肅穆,再次行禮,“多謝老師傳法。”
周禹輕輕點頭,笑而不語。
………………
鹹陽城東,周聖莊園。
這是嬴政賜給周禹的居所,原名爲南卿莊園,本是給十九公子堯舒準備的,現在被周禹截胡,歸他所有。
當初嬴政給了周禹四個選擇,分别位于東西南北四大方位。
周禹一眼便看中了這裏,臨近鬧市,占地不算太大,裝飾典雅,環境極好,非常适合自己居住。
既然選擇了這裏,就不打算讓外人打擾自己。
所以周禹便将嬴政安排的守衛調離此地,隻留下一個管家兩個侍女,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新出鍋的狗肉包子,五文錢一個,好吃又便宜。”
“糖葫蘆,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三文錢一串,給咱家孩子買一個吧!”
“百煉精鐵鑄成的寶劍,非常鋒利,削鐵如泥,隻要一吊錢,隻要一吊錢。”
“上好的虎皮,便宜賣了,隻要半吊錢。”
街道上小販們不停吆喝着,宣傳着自己的商品。
這裏便是鹹陽城的商業區,又稱鬧市區,是專門爲商販們設立的,這裏交易繁多,每年都能爲大秦提供一大筆商業稅。
而周禹的莊園就在這鬧市區的深處,這也與其他人大相徑庭。
絕大多數修士都喜歡安靜的地方,像周禹這種将居所選在鬧市區的幾乎沒有。
雖然說能夠隔絕聲音,但那意境卻完全不同,不是什麽人都能抵擋紅塵氣息的侵襲。
像周禹這種完全就是閉關時間太久,很少能夠感受到生人氣息,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
正所謂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林,不外如是。
“這裏就是周聖的居所?”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緩緩走進鬧市區。
從身形能夠看出他是男人,但卻看不清容貌,因爲他戴着一方面罩,僅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眸。
黑衣男子掃視四周,将目光鎖定鬧市區深處,那座高大的莊園上,看得出來,他的目的很明顯。
而在路邊叫賣的小販仿佛沒看到他一般,對他的到來沒有一絲反應,讓人疑惑不已。
黑衣男子一步邁出,便是千米之外,幾個呼吸間,便脫離了鬧市區,來到了莊園前。
“周聖此時正在鹹陽宮,莊園外圍沒有守衛,再加上我有那位大人賜下的隐匿符箓,隻要小心一點,定然不會出問題。”黑衣男子暗暗盤算着,這次的任務非常重要,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那件物品,他勢在必得。
“周聖還是太過自信,竟然連防禦陣法都不設置,這倒是便宜我了。”黑衣男子輕笑一聲,身體化作一縷黑影,緩緩融入圍牆。
順利潛入莊園内,黑衣男子依舊很小心,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異常,方才繼續前進。
痛快的穿過庭院,直奔周禹的居所,此時距離他的任務目标,僅差一步之遙。
“無量天尊,小友既然來了,爲何還要藏頭露尾?”周正平和的聲音響起,使得黑衣男子身體一僵,狹長的雙眼中滿是震驚。
“這不可能,周聖正在鹹陽宮,除了至強者又有誰能看透那位大人的隐匿符箓?”黑衣男子保持警惕,卻并未顯露身形,“這人估計是在詐我,隻要我自己不暴露。”
轟!一道無形氣勁劃破虛空,轟擊在黑衣男子附近的圍牆上。
咔嚓!圍牆發出陣陣碎裂聲,仿佛玻璃一般,轟然炸裂。
“再不出來,下一發轟的可就是你了。”冷漠的聲音自耳邊響起,使得黑衣男子大腦一片空白,身軀無意識地顫抖着。
逃!這是黑衣男子的第一反應,不管他是不是那人的對手,這次的任務都已經失敗了。
因爲隻要自己敢動手,鹹陽宮内必定有一隻巨手伸出,輕而易舉的将自己碾死。
“想跑?真是天真啊!”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道龐大的光幕籠罩住黑衣男子所處之地。
“不好。”黑衣男子猛然提速,想要逃離此地。
“想跑?不好意思,晚了。”
話音剛落,黑衣男子重重的撞在光幕之上,撞的自己頭暈眼花。
“唉,你怎麽就不聽勸呢!”伴随着一聲輕歎,一身着玄色道袍,背負長劍的道者顯出身形。
正是周禹的化身之一。
雖然化身沒有顯露一絲氣勢,但在黑衣男子眼中,眼前的神秘道者仿佛與天地相合,一言一行,皆是天地法則。
黑衣男子苦着臉,垂頭喪氣地說道:“大聖絕巅。”
完蛋了,自己竟然想從一位大聖絕巅面前逃跑,這是何等的異想天開。
聽到黑衣男子對自己的稱呼,化身眉頭一皺,淡淡地說道:“原來是妖族。”
“說說看,你來這裏做什麽?”化身大手淩空一抓,便将黑衣男子攝到面前。
随手凝聚兩枚蒲團,化身坐在上面,看着黑衣男子:“坐。”
“晚輩不敢。”黑衣男子搖搖頭,現在生死不由己,他又怎敢随意行動。
“我讓你坐,你便坐。”化身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
“晚輩遵命。”黑衣男子咬咬牙,一屁股坐在蒲團之上。
“目的。”化身不怒自威,使黑衣男子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前輩無需多言,請恕晚輩無可奉告。”黑衣男子頗爲硬氣,拒絕了回答。
“還挺有骨氣,有點意思。”化身輕撫山羊胡,笑着說道,“我最喜歡的就是有骨氣之人。”
黑衣男子身體劇烈顫抖,他感覺自己被一股龐大的惡意所包裹,意識仿佛陷入了無盡黑暗中。
“前輩,晚輩有一個疑問,隻要您能爲晚輩解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黑衣男子急忙咬破舌頭,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口中,以此恢複了清醒。
“你是想問,爲什麽貧道能夠發現你?”化身看透了黑衣男子内心的想法,笑着說道。
“是的,前輩您的實力雖然強大,但晚輩持有至強者大人賜下的隐匿符箓。”黑衣男子狹長的雙眼中滿是疑惑,“按理來說,您是無法發現晚輩的。”
“哈哈哈哈!”化身深深地看着黑衣男子:“你要明白,至強者也是存在差距的。”
黑衣男子沉默不語,随後取下面罩,露出一張清秀稚嫩的臉。
如果不是他身穿黑衣,看上去就像是普普通通的鄰家少年。
隻不過這張清秀的臉上滿是苦澀,因爲從這一刻開始,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将不由自己來掌控。
………………
“老師,朕欲昭告天下,授予你帝師之位,你意下如何?”
嬴政手持酒樽,面無表情,靜靜地看着周禹,等待着他的答複。
“陛下何必試探我,這大秦帝師的位置,我要定了。”周禹飲盡樽中美酒,面帶笑意地看着嬴政。
“好,好,好。”嬴政連說三個好字,舉起酒樽一飲而盡:“如此幸事,當浮一大白。”
“陛下不必如此,說起來還是我占便宜了。”周禹英俊的臉上始終挂着笑容:“帝師之位有大秦國運加成,對我有百利而無一害。”
“哈哈哈哈,隻要老師你願意,帝師之位永遠都是你的。”嬴政大笑不已,很顯然心情确實不錯。
“我說的可不是客套話,等陛下的《鑄天庭》修煉到第三重,便能掌控整個世界,邁出成就不滅仙秦的第一步。”
“屆時,哪怕是普通的九品芝麻官也能享受到大秦國運加成,修行速度一日千裏,更不用說我這帝師之位了。”
周禹雖不曾修行《鑄天庭》,但對其也頗爲了解。
這門至高功法極其特殊,共有九重境界,分别代表着九重天阙,每修煉一重,便可衍生出獨屬于帝者的無上帝術。
像嬴政現在已經完全整合了大秦的國運,也不過是将鑄天庭修煉到第一層而已,想要突破至第三重,必須完全掌控這個世界。
“還要多謝老師,否則朕也不可能得到這無上法門。”嬴政神色肅穆,認真地說道。
“陛下要謝還是謝道祖吧!”周禹搖搖頭。
嬴政不置可否,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位老師内心的真實想法。
但他能傳授自己如此神法,便足以說明,他與自己是站在同一陣線的。
“陛下,如果沒什麽事,我便先離開了。”周禹放下酒樽,感受着化身傳來的信息,輕笑着說道。
“老師有事便先離去,朕不日将昭告天下,并會舉辦一場盛會。”嬴政語氣平淡,卻蘊含着絲絲縷縷的霸氣:“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朕的老師,也是我大秦至高無上的帝師。”
周禹内心輕歎一聲,表面卻不動聲色:“多謝陛下。”
“無妨,老師盡管離去,朕也有要事處理,就不送你了。”嬴政揮動衣袖,俊朗的臉龐上滿是嚴肅。
微風拂過,周禹的身影随風而逝,消失在竹林小亭中。
“老師,希望你不會怪罪朕。”嬴政仰望天空,那雙深邃似海的眸子中透出億萬縷光芒。
鹹陽城東,周聖莊園。
周禹回到了自己的居所,遠遠的便看見坐在蒲團之上的化身,在他的面前有一條長約一尺,通體黑色的小蛇盤踞。
化身感受到周禹的氣息,身形化作一縷雲煙,融入他的體内。
“九幽嶺玄蛇族,膽子倒是不小。”周禹抓起黑色小蛇,“呦呵,還挺重的。”
這黑色小蛇不過一尺長,重量卻不輕,粗略估計應該有上千斤。
“玄蛇一族,這血脈倒也還算古老,隻是血脈有些不夠純粹。”周禹拿着黑色小蛇,評頭論足的,仿佛在點評一件商品。
“好了,别裝了,我知道你已經蘇醒了。”周禹随手将小蛇丢在地上,取出一把躺椅,将身體融入躺椅中。
“還不起來?”周禹看着毫無反應的小蛇,笑的非常開心,“牛兒,今天給你加餐。”
“哞!”憨憨青牛輕輕叫着,回應着周禹。
“你個憨憨。”話音剛落,青牛便出現在庭院中。
“哞!”青牛碩大的牛眼四處掃視,以它那簡單的智商,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牛兒,吃了它。”周禹指着腳下的黑色小蛇,笑着說道。
“哞?”青牛呆呆地看着周禹,随後大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似的,那雙大眼中竟帶着些許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