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騙,這分明就是坑騙。
曹家那幼孫把何家放在眼裏麽?
把大漢的皇後放在眼裏麽?簡直沒有。
袁術與何苗一副委屈吧唧的樣子,直愣愣的跪在長秋宮。
他們努力的擠出幾滴淚水,試圖表現的更可憐一些。
從來都是他們坑别人,哪有被别人坑的道理,何況,對方還是…還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
一下子,長秋宮像煮開的沸水一樣。
何苗與袁術連連将此間發生的一切,告訴何皇後…
反倒是何皇後端坐在鳳位上,一言不發。
“姐,你聽聽,你聽聽,曹家那幼孫竟然無恥到拿一萬頭驢換咱們一萬三千匹馬,這根本就是強買強賣,欺行霸市,他…他一點不把咱們何家,不把姐姐放在眼裏啊!”
何苗就快撲倒在何皇後的腳下了…哭的是聲嘶力竭,死去活來,就差四腳朝天,撒潑打滾了。
袁術則顯得冷靜一分,他拱手拜道:
“皇後娘娘,你可得爲我們做主呀,我們的馬不是自願賣的,是被曹家那幼孫給搶去的,奪去的,他…他用極其陰險歹毒的詭計逼迫我和苗弟去換的。”
講到這裏,袁術頓了一下。“這一萬匹馬是何家的、是袁家的呀、是皇後娘娘的呀,它們價值數萬萬,可那曹铄卻把我們當傻瓜,用一萬頭廉價的驢子就換了,這簡直是侮辱何家,侮辱袁家,也是侮辱皇後娘娘呀!”
袁術面色很難看,淚水都在眼角打着滾兒。
此時的何苗更直接,淚水嘩嘩流下,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長秋宮的地闆上,口中苦苦的哀求。“姐呀,你得爲弟弟做主呀!”
大幾萬萬的五铢錢一轉眼變成了幾千萬…
誰受得了這打擊,不過還好,隻要何皇後站在他兄弟這邊,還有希望能讨回。
何皇後低沉着臉,一言不發,隻默默的看着他們哀嚎,痛哭。
何苗有點懵,一向最疼愛他的阿姐今兒這是怎麽了?難道就不打算說一句“公道”話麽?
袁術也有點意外,感覺節奏有點不對呀。
終于,沉默了許久的何皇後站起身來,與此同時,傳出的是一句冰冷的話語。
“都說完了?哭完了?”
呃…
聞言,袁術心頭就湧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何苗倒是沒有察覺出不對,尤自牢牢抓住何皇後的衣角。“姐,要不…你下一道旨,再讓我我哥去給他們施壓,料想那曹家幼孫也不敢忤逆大漢皇後的旨意!”
話音剛落。
卻見何皇後臉色變得更加冰冷,擡起手就給了何苗一個大嘴巴!
噼啪!
清脆,響徹,何苗整個面頰都變得殷紅了…最疼愛他的姐姐,這是,這是真打呀?
“姐,我…我又沒做錯什麽,你…你幹嘛打我呀?”
“沒做錯什麽?”何皇後狠狠瞪了他一眼…“當初哄擡馬價,就是你倆做的吧?陛下爲此龍顔大怒,西苑連新馬都更換、采買不起,更别說邊關的戰事!”
講到這裏,何皇後頓了一下。“還好曹铄機智,幫助陛下想出了囤驢賺錢的方法,讓陛下賺了一大筆,龍顔大悅,這才不去追究你二人哄擡馬價的過失!可是呢…可是呢…”
講到這裏,何皇後又揚起手,作勢又要再打,似乎氣不打一處來。
何苗連滾帶爬的退到了一角,唯唯諾諾,心頭害怕極了。
“哼…你們尤自不長記性。”何皇後冷哼一聲。“驢價狂飙的時候,你們答應了曹铄用驢換馬,這事兒整個京都鬧得沸沸揚揚,九卿中的七位大臣均是見證人,現在驢價跌了,你們…你們又尋思着再換回來?這?這可能嘛?本宮可沒有這個臉…”
何苗:“……”
袁術:“……”
氣氛不對呀,何皇後怎麽幫起外人來了!
“皇後娘娘,這一次,定是那曹家幼孫算準了驢市要大跌,故而欺詐于我倆…這是強取豪奪,我們…我們…”袁術還想辯駁一番。
哪知道,何皇後伸出手直指向他。“你閉嘴!”
這一句話聲音很大,整個長秋宮都能盡數的聽到。
何皇後一手撫着胸口,似乎有些被氣住了。“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苗就是因爲跟你走的這般近,才會犯下如此大錯…何況,你們…你們得罪誰不好,偏偏去得罪曹铄?你可知道,曹铄他…”
何皇後差點就要把曹铄與兒子劉辯的關系道明。
總歸是意識到這是機密,不能洩露,忙把下半句話咽回肚裏。
她還指望着曹铄能把辯兒給引入正途呢,更何況,這驢、馬的生意,雖看似是曹铄全盤操縱,可實際上,幕後的操縱者是陛下呀。何苗與袁術說曹铄欺詐,強取豪奪,那意思豈不是說陛下欺詐?陛下強取豪奪了?
兒子和陛下親?還是一個不争氣的弟弟親?
這根本不用想麽?何況,還有這個名聲本不怎麽樣的袁術唆使…
“滾,都給本宮滾出長秋宮!”
何皇後怒了,她背過身去,又補上一句。“但凡你們再敢找曹铄的麻煩,本宮決不輕饒!這次,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吧!”
“姐…”何苗心裏憋屈極了,可擡起頭看到何皇後那能把他殺掉的餘光…他整個身子不自覺的又倒退了一步,“咚”的一聲與大門處撞個滿懷。
有點疼,卻比不上現如今心頭的恐懼!
“苗弟,走…咱們走!千萬别惹皇後娘娘生氣了。”袁術也察覺到不對,趕忙去扶起何苗,兩人泱泱離去。
……
自這長秋宮走出,袁術猛地拍了拍腦門。
他想不通呀,何皇後沒理由不幫自家人哪?結合何皇後提到的話…他意識到,這事兒沒那麽簡單,難道,是因爲陛下?
想到這裏,袁術倒吸一口涼氣。
他似乎明白了分毫,囤驢、換馬,此間總總生意,看似是曹铄與諸多商賈的聯合,其實幕後一直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着這一切,陛下…沒錯,就是陛下!
一下子。
驢車?天子騎驢遊洛陽?讓驢去選擇侍寝的妃嫔?
原來這一切,都是刻意爲之的。
呼,長長的呼出口氣,起先袁術還以爲天子是因爲小氣,因爲窮,故而棄馬騎驢,現在看來,這是一盤瞞天過海的大棋呀。
他與何苗,或者說他們手上的這一萬三千匹馬,怕是一早就是這驚天棋盤的棋子罷了。
天天想着割韭菜,終于,自己當了一回韭菜啊!
咕咕咕…
似乎是何苗的肚子發出的抗議的聲響。
氣了一天,一口食物還沒吃呢,他餓了。
“袁兄,我…我有點餓!”何苗揉着眼角的淚水,委屈巴巴的說道。
“苗弟,走,咱回去炖驢肉吃!”袁術心在滴血,可洞悉一切他深知,怕是驢價會一再的走低,與其留下來看着心煩,不如就都炖了吧!
最起碼,吃飽了不餓!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