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曹铄慢悠悠的走到曹府大門前。
讓人大跌眼眶的一幕發生了。
盧植朝着曹府的大門,直愣愣的跪着。
而在他面前,曹昂面朝着盧植,也是直愣愣的跪着,兩人就好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就這麽跪着。
曹铄看看天,估摸着這也跪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吧?很執着呀!
“願賭服輸,我盧植是跪曹家,是跪曹铄,你這小家夥兒跪在這裏幹嘛?快快起來,你這是要羞辱老夫麽?”盧植看着曹昂,大聲責問道。
“我曹昂雖然小,卻也知道盧先生是當世大儒,是經學大師,是骁勇戰将,曹家哪能當得起盧先生的跪拜,盧先生執意跪曹家,我隻能代表曹家反跪回去!盧先生若是不起來,我曹昂也絕不起來…”曹昂顯得很耿直,原本笨嘴拙舌的他,一下子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
“你這小子…”盧植的表情變得複雜了一些,搖了搖頭,盡管不再說話,卻是對曹昂添得一份好感,最起碼,在他看來,比曹铄那個鬼機靈讨人喜歡多了!
喲…
曹铄吧唧了下嘴巴,好哥哥呀好哥哥,你這一出跪的妙呀,看起來,盧植這關門弟子你要當定了。
心中雖然這麽想。
曹铄隐隐還是覺得很自豪的,且不說盧植的身份,單單範陽盧氏,那可是自漢末起長期盤亘在北方政治史直至唐代的大家族,比如,“初唐四傑”中的盧照齡,寫下“林暗草驚風,将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的中唐詩人盧綸,都是這位愣頭青盧植的後代。
哎喲,敢情盧照齡和盧綸他祖宗正跪在本公子的面前呢…好嘚瑟呀!
咳咳…
曹铄咳出一聲,我還是個小孩子,不能膨脹,要謙虛!
“盧先生這是何故呀?”
曹铄疾行幾步,故作疑惑。“今兒個是我曹昂哥哥拜師盧先生的日子,長幼有序,貴賤尊卑,盧先生怎麽能跪在這裏呢?快快…曹昂哥哥,還不扶起盧先生,咱們進府一叙!”
唔…
曹铄這番話一經傳出。
盧植微微一愣,他與曹铄的打賭,隻有他們兩個知道。
照理說,即便是盧植賴賬,曹家也說不出什麽,可他是個正直的人,願賭服輸,何況能籌集到十萬萬錢,丢些臉又如何?可偏偏,曹铄隻字不提打賭之事,反而揭過此事,這是?給他台階下嗎?
等等!
曹铄提到的曹昂拜師?
盧植印象中并沒有答應曹铄,收曹昂爲弟子呀。
念及此處,盧植擡起了眼眸,意味深長的望向曹铄,他明白了,曹铄幫他解圍,幫他留住面子的置換條件,是收曹昂爲徒。
呼…輕呼口氣,想通這一層的盧植再望向曹铄,眼神都變得深沉了不少,好一個聰慧靈動的小公子呀!想不到,他盧植如此年歲,反倒是步步被這小公子算計咯!
“盧先生快起來吧!”曹昂止不住的勸。
盧植卻好似渾然不要臉了一般,就這麽直愣愣的跪着,倒是有一股,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感覺。
曹铄一怔!
霍…這老頭倒是撅起來了。曹铄心裏嘀咕一句,索性快步走到盧植的身前,悄悄的在他的耳中說了一句話。
隻這麽一句話!“嗖”的一下子,盧植旱地拔蔥一般,猛然站起,好高呀,這“海拔”,就是三個曹铄怕是也比不上吧!
“走!”盧植反倒是先開口了…“入府,今兒我盧植就收曹昂爲關門弟子!”
一言蔽…
盧植一拂長袖,旋即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曹铄一眼,緊接着邁着健碩的步伐,直接走入曹府!
……
啥?
盧植要收曹昂爲徒?
圍觀衆人都有點懵,最懵逼的當屬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子。
他叫袁譚,是袁紹的長子,前些天因爲拜荀氏八龍之一的荀绲爲師,還在鄰居曹昂面前嘚瑟了一番…
今兒個?形勢就…就反轉了?
盧植,論名聲,論才學,論在士人圈子裏的地位,那簡直甩荀绲好幾條街呀,關鍵是,他袁譚拜師,是跪着求人家的!曹昂拜師,敢情都是盧植先生上門跪在曹府門前呀?同樣是徒弟?怎麽人家的待遇,就這麽讓人羨慕呢?
老天不公呀!
所謂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袁譚第一次感受到重重的落差感,袁家四世三公,他又是長子?怎麽就比不上一個宦官之後的曹家呢?
……
……
盧植入堂,渾身都是一股寒意,冷冰冰的,看起來這一早上凍得蠻嚴重的。
曹铄原本還尋思着,讓阿才給端上一杯熱水,讓盧植暖和暖和。
哪知道,曹昂已經搶先奉上了茶。
沒錯,就是拜師茶。
沒有多餘的規矩,曹昂拜倒,行拜師禮,旋即奉上一盞茶,口中呼喝一聲。“師傅請用茶!”
盧植倒是氣定神閑的把茶盞接過,抿了一口。
“好,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盧植的關門弟子了!”盧植面色嚴肅,一絲不苟。“聽說你也考上太學了,很好,但凡有假期就來我府上,我會對你嚴加教導!”
“謝師傅。”曹昂又磕了一個頭,顯然他内心中頗爲興奮,能拜天下有名的盧植爲師,這是修了幾輩子才能得到的造化呀!
曹铄點了點頭。
哎呀,平平無奇,平平無奇,曹昂哥哥,你也就多出了白馬公孫瓒、劉備劉玄德兩個師兄,平平無奇嘛!
“咳咳…”
盧植咳嗽一聲,交代過曹昂的事兒後,他把目光轉向曹铄。
這拜師也拜了,徒弟也收了,下面該履行曹铄說的那句悄悄話了吧。“曹铄小公子?你可莫要戲耍老夫,你真有辦法買到馬匹?”
沒錯。
曹铄的悄悄話,簡而言之,就是他有辦法能買到馬匹。
要知道,這可是盧植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錢有了,可是馬匹呢?依舊是囤在以袁氏爲首的氏族手裏,盡管馬價大跌,跌破了天際,可若是袁家不賣?他盧植依舊隻能幹瞪着眼。
何況?這些氏族會賣嗎?肯定不會呀。
這就像是那些黑心的資本家,甯可把面包和牛奶倒入河裏,也絕不會施舍給窮人…
幾天前,還是五百萬一匹的馬價,轉眼之間恢複了以往的市場價——兩萬一匹,此間造成的心理落差,不可謂不大!
大氏族的心裏一定是甯可砸手裏,也絕不會賣!
這正是盧植面對的問題,很棘手的問題,有錢?何處買馬呢?
可偏偏,這個小家夥曹铄告訴他,他能買到馬匹,照理說,一個六歲的孩子說出這番話,盧植隻會當做戲言!可之前被打的臉尤自泛着手掌印…他不能不吸取教訓呀。
曹铄既然提出,保不齊就一定能做到!
想到這裏。
盧植下定決心,别說是收曹昂爲徒,就是拜曹昂爲師,這事兒,盧植他也得做得出來!
見曹铄沉默,盧植加重了音調。“曹铄小公子?如何買馬呀?”
呵呵!
曹铄淺淺一笑。“盧先生,咱們現在就去袁府提馬!”
講到這裏,忽然,曹铄又想到了什麽,急忙又補出一句。“盧植伯伯,你可叫一些有名望的人士做個見證,铄兒可害怕那袁家不認賬呢!”
講到這裏,曹铄眼珠子一轉,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光芒。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