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曹家要大難臨頭了。”
這一句毫無頭緒的話…愣是從小曹铄的口中傳去…
大?大難臨頭?
曹嵩懵了,曹節懵了…就連十歲的曹昂也是懵了?
什麽情況?如今…曹嵩官複原職,身居高位,連帶着整個曹氏一族也水漲船高…這麽大喜的日子?怎麽?怎麽突然…就大難臨頭了呢?
“铄兒…不要亂說。”曹嵩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急忙喊停曹铄。
“讓他講…”曹節伸手攔住,表情從之前的欣喜,變得多出了一絲緊張…“小家夥?你繼續講…曹家?怎麽就大禍臨頭了!”
曹铄點了點頭,眼神中卻是刻意的帶了幾分擔憂。
“曹節爺爺…你想呀,阿爺官複原職做回了大司農?可是…前大司農張溫?或者說張溫所屬的勢力?會善罷甘休麽?他們一定…會盯緊阿爺,緊盯國庫,試圖反擊的!”
這倒是…沒錯!
曹節點了點頭…小家夥曹铄分析的有道理,張溫主動請辭,自然不會斤斤計較,可他背後的張讓?豈會善罷甘休?
張讓?這個狗東西,既然已經與他撕破臉皮,那必然是刺刀見紅,不死不休…
可?區區張讓?似乎,還不至于讓曹家大禍臨頭吧?
“小家夥,居安思危,防微杜漸…你這想法不錯,張讓那雜碎一定會報複。”
曹節摸摸曹铄的小腦袋瓜,贊許一句,繼而寬慰道:“可是?也無需如此擔憂,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他張讓敢來報複?我曹節又是吃素的麽!”
對付張讓,曹節還是有信心的,畢竟…撕破臉皮後,兩次的交鋒,他都穩居上風。
曹節甚至能感覺到…陛下對他是越發的器重了,反倒是張讓?節節敗退,更是失了些許聖心,現在…兩股宦官勢力的差距,正在逐漸拉大!
原本以爲,這樣一番寬慰的話語…可以消除小曹铄的擔憂。
沒曾想,曹铄的話還在繼續…而且整個樣子變得更擔心了。
“曹節爺爺…不能大意呀。”曹铄眼睛一眨。“之前…大漢的國庫一團糟,賬目對不上,是因爲張溫行伍出身,沒有經驗…可是,現在呢?阿爺任大司農?國庫雖然能理順不少,可賬目…賬目又能對得上麽?咱們的對手?又豈會不拿這個做文章呢?”
呃…賬目?
一語驚醒夢中人。
曹節與曹嵩面面相觑,一下子像是慌了神兒…
這件事兒幹系重大,照理來說,賬目若是對不上,會有種種的借口…可這些借口深挖下去,總會找到蛛絲馬迹!
張讓這個雜碎?雖然勢力不及曹節,可真要全力追查,也不能不防…最主要的,曹節心虛呀,國庫中可有那麽幾筆的賬目,永遠對不上。
這幾筆,正是他曹節與曹嵩秘密勾結,将庫錢私自運往谯縣老家的那幾筆巨款。
咻…曹節用手抵住了下巴,陷入了深思…曹嵩則用袖子擦了把汗,袖口處一大片濕潤,可見他對此事的擔憂!
整個曹府,這一方土地内,氣氛登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呼…又是長長的一口氣。
曹節蹲下身子,語氣變得鄭重了不少。“小家夥,你說的對…國庫的賬目始終是個隐患,若是被張讓那雜碎加以利用,咱們就陰溝裏翻船了…”
講完這些,曹節拍了拍曹铄的肩膀站起身來,繼而把目光轉向曹嵩。“老兄,多虧你孫兒提醒,這事兒不得不防!”
“曹侯?既然如此,咱們須得把這賬目給對上。”曹嵩眉頭緊鎖。“不如,先把谯縣老家的錢糧都拉回來…彌補了這虧空,若是張讓真的來查,也讓他空口無憑…若是咱們多心,等風頭過去了,再運回去便是。”
“對,對,對!”一連三個“對”字,曹節重重了點了點頭。“這小家夥兒提醒的對,提醒的好,咱們不能大意…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講到這兒,曹節又看了曹铄一眼,眼神中滿是贊許,旋即他轉過身子吩咐道:“這樣…老兄,你假借變賣實物爲由,去趟谯縣…把谯縣的錢糧統統拉回來,彌補了賬目上的虧空…至于宮内,你不用管…張讓那雜碎,我來對付!”
“好!”曹嵩答應一聲,就準備離開,猛地想到了什麽。“曹侯?不對呀…即便咱們把谯縣的錢糧全部運回去,可…可賬目上的虧空依舊填補不上的!”
“什麽?”
“曹侯莫要忘了?這些年,你、我上下打點花費的錢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呀!”曹嵩連連解釋,言語間,眉頭皺的更緊了,豆大的汗珠也于額頭上滴滴凝露。
要知道,斂财…可是個技術活。
爲了把國庫的錢财合理合規的搬運到谯縣曹府宅院。
曹節與曹嵩上下打點,庫房中的主薄、關聯的地方官、地方的豪強…處處需要打點,再加上曹節花錢大手大腳,這幾年,這筆斂到的錢财,十之一二都花出去…要想補齊?哪有那麽容易?
“這…”曹節拍了拍腦門,“不好辦呀!”
“我這裏倒還有幾百畝良田…”曹嵩繼續開口。“若是變賣了,也能換取一些錢币…隻是…隻是這似乎,依舊…杯水車薪!”
我去…幾百畝良田?還是杯水車薪?
聽到這兒,曹铄眼睛猛地睜大…他算是明白了,這虧空可不是個小數目…關鍵是,曹節和曹嵩斂财有一手…真要說是去賺錢?那簡直就是門外漢?短時間内?怎麽可能賺到這麽大一筆錢财呢?
“先不要賣田了。”曹節擺了擺手…眉毛幾乎撇成了倒八字。“虧欠的随後再想辦法…當務之急,得把谯縣的錢糧…給運過來吧!”
講到這兒,曹節平複了一下心情,努力讓自己顯得不算太緊張,“國庫錢财這麽龐大?他張讓?未必就能點清…少個一兩成,也無所謂!”
當然,他自己知道…這番話隻不過是寬慰,錢這事兒…還是得想辦法呀!
“阿爺…曹節爺爺…”就在這時,曹铄開口了…“孩兒能賺錢?不如…就讓孩兒去做生意賺錢可好?”
呃…做生意?铄兒竟然要當一個商賈?
一提到商賈,曹嵩猛地搖頭。“不行,不行!曹家怎麽能出一個商賈呢?”
所謂士、農、工、商,在古代…商人的地位往往很低,是下九流的存在。哪怕是再富有…也會被人看不起。
曹家?官宦世家,怎麽能允許族人做生意呢?這不叫人笑掉大牙了?
何況…退一步說,一個六歲的孩童?懂什麽叫生意麽?能做好生意麽?别說做生意賺錢?就是能不虧錢都不錯了。
想到這裏,曹嵩嚴詞拒絕。
“铄兒…真的可以賺錢,彌補了這虧空的。”曹铄小手背在身後…嘴唇嚅動,很是委屈。
“好了,老兄…你也莫要再吓唬這小家夥了。”還是曹節站出一步,連連解圍,他面向曹铄,微微一笑。“小家夥,你這小腦袋瓜兒是咱曹家的寶貝呀?可不要誤入歧途,去做那下九流的商人…”
講到這兒,曹節頓了一下,心中雖然依舊擔憂,表情卻是坦然。“至于…這筆虧空,讓我和你爺爺去籌備吧…你就負責安心在家,該吃吃…該喝喝,好好的長身體就行了!”
呃…曹铄無奈了,說白了還是不信呗!
不過想想也是…
在古代?誰家會讓一個六歲的小孩去做生意呢?
何況?還是等級制度嚴格的大漢…
士、農、工、商,最末流的商人?不受待見哪!
“好了。”曹嵩又是一縷胡須。“铄兒,這段時間,阿爺要去趟谯縣…我會吩咐阿才照顧你…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告訴阿才就好,缺錢了找你阿娘要…我會特意叮囑她的!”
一番話說罷…曹節與曹嵩徐徐離開了。
就這樣離開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曹铄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想幫曹家賺點錢?渡過這一劫,還真是有心無力呢!
卻在這時。
“曹铄弟弟?什麽是做生意呀?”一旁的“憨憨”曹昂開口了,眼睛瞪得很大,十足的好奇。
“做生意?”曹铄一愣…還真是不好解釋呀,索性反問。“你知道?什麽叫五铢錢麽?”
“當然知道,十枚五铢錢可以買一把木劍…我攢了許久,才攢下來五枚…還差一半,才能買木劍呢!”似乎提到了心儀已久的木劍,曹昂有些沮喪。
“做生意嘛…就是…”曹铄望向曹昂。“就是用十枚铢錢買一把木劍,再把木劍賣二十枚五铢錢,一來二去,原本的五枚錢币,就變成五十枚,一百枚…”
“哇…還有這樣的好事兒?”曹昂好像打開了一展新世界大門…“那…那我也要跟曹铄弟弟一起做生意。”
呃…聽到這兒,曹铄翻了個白眼,木有錢?做個錘子生意呀?
索性一攤手。
“唉…咱們的錢太少了!若是能有…很多很多的五铢錢?這樣…才能做生意呢!”曹铄頗爲無奈。
“有呀…”曹昂微微一笑。“阿娘那兒有很多錢的…她都悄悄的藏在…”
唔…丁蕙竟然有私房錢?雙擊666呀…
曹铄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曹昂哥哥…你告訴我?那兒?到底有多少錢?”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