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了,絕望了。
胡人的數十萬大軍沒有壓垮這位鐵骨铮铮的漢末名将,偏偏,這些充滿銅臭氣的五铢錢,壓的張溫喘不過氣來…
藍瘦,香菇…張溫太憋屈的,憋屈到就想仰天長嘯——我太難了…
“張大司農…這…這些錢?”見張溫臉上的表情一會兒晴,一會兒雨,趕來的官員忙催促道:“陛下盛怒,太學教員與邊防戰士翹首以盼…國庫要再拿不出錢,那…恐怕,咱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錢!錢!錢!我這兒…哪有什麽錢?”…張溫雙拳重重的拍在案牍上,桌案上的筆墨、茶盞飛濺而起…
“啪嗒”。
筆墨落回桌案上,讓原本就嘈雜的案牍,變得更加淩亂…
茶盞則傾落而下,碎裂在堅硬的地闆上,這些“噼裏啪啦”的響動,一次次的摧殘着張溫的内心深處…此時此刻的他,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子,老子不幹了!”張溫摘下頭頂的帽子。“我這就去…去見陛下,這大司農的官位,誰愛做誰去做!老子…可不受這份兒罪了!”
說罷,張溫一縷長袖,憤憤離開了國庫…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抱怨。“呸,張常侍還說這是什麽肥差?…肥你二舅爺!”
……
……
濯龍園。
緊貼皇宮的濯龍園是皇家禁地,隻有當今陛下和親信的太監可以在濯龍園中賞玩…這其中,養了不少小動物…狗的數量特别多。
這位天子除了喜歡做生意以外,還特别喜歡狗?究其緣由,狗可比人聽話多了。
這不…
天子劉宏正在給面前的一排排黑狗聊天呢。
“衆位愛卿哪…你們等朕等的辛苦了。”
沒錯,劉宏對這群黑狗的稱呼是“愛卿”…連帶着,它們一隻隻的頭上,竟然還戴着文官的官帽…十分荒唐。
不過嘛,這位皇帝…似乎很享受這種荒唐。
畢竟嘛…内憂外患,不是地震,海水溢,河水清,就是鮮卑寇邊,洛水泛濫,農民叛亂…朝堂上是群臣的叽叽喳喳,動不動就死谏,煩都煩死了…特喵的,當個皇帝,壓力怎麽這麽大呢?
還不如,給這群小狗帶上官帽,溜着玩玩…最起碼,他們沒那麽多破事兒…
天子也是人,也需要放松的嘛!
“汪汪汪…”小狗們似乎都訓練有素,整齊的叫了一聲。
“朕知道,朕知道…也怪朕疏忽。”
天子劉宏好像知曉它們的言語。“你們如今都位列公卿…理應有自己的府邸,這濯龍園是小了一些,不過,朕已經命人去修東、西罼圭苑,還有靈昆苑,這西罼圭苑哪,周長三千三百步,夠你們住的了。”
“汪汪汪…”小狗們搖起尾巴,似乎很歡喜,頭上戴的官帽左右搖擺,好似讨天子劉宏的歡心。
“哈哈哈…”天子劉宏笑出聲來。“還是你們聽話?不像那群朝堂上的酸儒,整天就知道讓朕心煩。”
提到了修東西罼圭苑…天子劉宏揮揮手示意這一群“小狗愛卿”退下,于是,有宦官将它們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抱起,恭敬的離開…
劉宏這才招呼身旁的張讓。“張常侍?朕提出修東西罼圭苑,也有月餘了吧?怎麽?還是不見動靜。”
自從上一次西苑事件,劉宏已經不再稱呼張讓爲“阿父”,這讓張讓有些懊惱…這段時間,在天子身旁更是異常的低調。
“陛下…想來…想來是錢還沒有準備妥當吧?”
“錢?”劉宏眼眸眯起,轉向張讓…眼珠子怪滲人的,吓得張讓急忙跪地。
天子劉宏的聲音接着傳出。“朕都破例從西苑的金庫中撥了一半的私錢?怎麽?大漢國庫還拿不出另一半兒麽?”
沒錯,爲了修東西罼圭苑…給這些“汪汪”居住,天子劉宏特地拿出了一些私房錢…這在一向嗜錢如命的天子劉宏身上,可并不多見…
倒是…沒曾想?天子劉宏這麽小氣的人,都如此大方了?國庫竟然不給力?這豈是能容忍的?
“陛下…國庫賬目繁多,一時半會兒,抽…抽不出這麽些錢…”
張讓的回答磕磕絆絆…
畢竟掌管大漢國庫的大司農張溫是他推舉的…現在鬧出這檔子事兒,張讓真的是無從解釋。“…陛下能不能再…再拿出另一半兒錢,等過段時間,國庫的賬目理清了…再…再連本帶息還給陛下?陛下就當做是做生意,賺得了利息,也…特不耽誤陛下三座園子修建的進程…”
張讓回答時嘴唇都在抖動…他豈會不知道,想從這位天子兜裏掏錢?那無異于虎口奪食…可偏偏,除此以外,他無能爲力呀…
要知道,現在的大漢?百姓,都已經被無數次盤剝了,實在是沒有油水了,世家大族?将門子弟?誰會幫天子修園子呢?
除了動用天子的私房錢…也…也沒其它的辦法了呀。
“張常侍…”聞言,天子劉宏的眼眸微微張起。“你這人,不厚道呀!”
這一句話傳出…吓得張讓渾身都在打顫,磕頭如搗蒜,“陛下…陛下恕罪!”
“呵呵。”劉宏幹笑一聲。“朕要治國理政?又要操心着生意?擔憂着邊患?聽一衆酸儒唠唠叨叨,張常侍說說看?朕累不累呀?”
“累…累…”張讓唯唯諾諾的回答。
“那朕?想造幾個放松放松心情的園子?過不過分?”
“不…不過分!”
“不過分?哼!”忽的,天子劉宏猛地站起,眼眸中帶着幾分怒氣。“你也知道不過分?”這一句話十足的冷冽…張讓整個後背冷汗直流。
天子劉宏的聲音接踵傳來。“朕都不惜動用私房錢了,你倒好…舉薦了個大司農張溫?處處跟朕作對?連個建園林的錢都拿不出…朕就想知道?到底是他張溫跟朕添堵?還是張常侍?你給朕添堵哪?”
“陛…陛…陛下…”罕見的,天子震怒了,張讓吓得是魂不附體…
有那麽一瞬間,他在心裏幾乎把張溫的八輩兒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張溫?你戰場上殺個人都不帶眨眼的?特喵的,愣是被幾個賬本給難住了…真尼瑪笨蛋,狗一樣的東西!
“好了!”天子劉宏轉過身負手而立。“這錢?朕都已經出一半了,他張溫那兒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講到這裏,天子劉宏壓低了聲音。“張常侍,你知道的?朕…的脾氣,并不好!”
呃…
張讓啞口了…他糾結了、彷徨了、無措了,最關鍵的,是這錢?拿不出來呀?
張溫可沒少向他抱怨!
整個國庫,壓根就是一本糊塗賬…理了半年都沒理清,至于庫銀?曹節和曹嵩不知道中飽私囊多少了?偏偏做的滴水不漏,庫裏的錢…怕是連賬上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别說修三個園子,就是隻修半個園子也不夠呀…
咋特喵的…這大司農?曹嵩做起來,輕輕松松,還有油水…他張溫做起來,累個半死,還得背鍋?
剛剛想到這裏…
“報,太學總長蔡邕觐見,匈奴中郎将皇埔嵩觐見…”
原來一早,蔡邕與皇埔嵩就遞上文書,有事要面聖陳述…天子劉宏不好推脫,就安排他們直接來濯龍園…
遙遙可見…蔡邕、皇埔嵩隔着老遠就跪倒在地。
“陛下,洛陽太學院的俸祿…不能再拖欠了!國庫就是再窮,也不能窮太學,窮教育呀!”
“陛下,前線戰事告急…若是國庫再撥不出糧響,怕是…三軍将士軍心不穩哪!邊防無小事!”
唔…又是教育?邊防?國庫?
又是錢?
劉宏整個人一懵…
今兒個,就見鬼了…修園子缺錢也就罷了,怎麽今兒個…太學、邊防也來讨要國庫錢财呢?咱這大漢?有這麽窮麽?
話說回來?張溫這掌管大漢财權的大司農?是怎麽當的?
想到這裏,天子劉宏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肉眼可見的怒氣。
……
濯龍園的一角…
“呵呵…”偷偷目睹着這邊的曹節淺淺的笑出聲兒來。
蔡邕來此,是他托人聯系的;皇埔嵩來此,也是他故意放出消息的…目的嘛,自然是把國庫一團糟的事實禀報給天子陛下…
不能隻報喜不報憂呀!
哈哈…果然,小家夥曹铄分析的對着呢,大漢的國庫,離了曹嵩…還真就玩不轉了!
他曹節要做的,就是給這事兒,添上“一把火”…一把足以攪動大漢财權的“熊熊烈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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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