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節爺爺,我還沒有講完呢!”曹铄小手背在身後,似乎…嘴巴裏,還有滔滔不絕的話語…
“不…不用再講了。”一時間,曹節的話語竟磕絆了起來。“入太學讀書之事,我親自去找太學的教學總長蔡邕…”
曹節的這一番話脫口,曹铄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嘴角一揚,露出一排潔白的稚齒。“謝謝曹節爺爺。”依舊是很懂禮貌…很守規矩。
曹铄清楚,在東漢,去太學讀書,是通往仕途至關重要的一步。
擁有前世二十多年的記憶,對曆史古籍倒背如流,聽過無數大師解讀的曹铄,倒不指望在太學能學到什麽…最主要的,太學是一個平台,一個能讓他名揚天下,一個能讓他真正接觸到“帝國”這個龐然大物的平台!
要知道,當今洛陽太學的名譽總長可是大漢的天子劉宏呀!
……
“噢…”曹嵩似乎也回過神兒來,趕忙行禮拜謝。“多謝曹侯…多謝曹侯讓我這孫兒提前進入太學幼學院…多…多謝了。”
“不…”曹節眼珠子一轉,卻是一擺手…“還不能進入太學幼學院。”
曹嵩一愣?難道…有顧慮?曹節這是怕士大夫的彈劾麽?
需知,東漢末年…交替上演的悲歡離合中,極大的部分便是宦官與士大夫的争鬥,所謂“黨锢之禍”…單單在當今陛下登基的這幾年,已經出現過無數次…宦官雖然穩居上風,可他們的一言一行,可有不少“黨人”盯着呢?因爲一個曹铄入太學幼學院?受到“黨人”的聯袂彈劾,似乎并不明智。
“曹侯,要不…還…還是再等幾年?”想通這一節的曹嵩連忙改口。
“不是這個!”曹節微微一笑,用手拍拍曹铄的後背。目光卻是轉向曹嵩。“你這孫兒如此天資聰慧,小小年紀就飽讀古籍,去什麽幼學院?直接去太學小學部…”
這番話一脫口,曹嵩整個人愣住了,六歲?太學小學部?
要知道…洛陽太學是分幼學、小學和大學三個階段,小學需從十歲入學,十五歲畢業,大學則是從十六歲開始,二十歲畢業,這就是古人口中的“十年寒窗”…可是,大漢從開國到現在…小學部?還從未有過,未滿十歲的孩童進入?難道…铄兒要開太學院的先河了麽?
“這…”曹嵩想說點什麽…卻是不知如何說起。
“老兄啊。”曹節兩眼一眯,目光幽幽的望向曹铄。“小學部又如何?若是你這孫兒表現卓絕,我以尚書令的名義直接施壓,讓蔡邕批準他進入大學部,到時候神童畢業,咱們曹家可不就是名震天下了?”
講到這裏,曹節聲音刻意的壓低了一分,細細的說道:“你我‘幹親兄弟’需要後繼有人呀…‘幹爹’不也希望看到咱們曹家興盛麽?”
這一番話,意味深長…
照理來說,已經太學畢業的曹操,是曹家最合适的後繼人選。可偏偏他與士人交好,處處跟曹節作對…曹節對他的評價隻有六個字——愣頭青,拎不清。
不過還好,曹铄的出現,讓曹節又燃起了扶持後繼之人的希望,至少在現在看來,六歲的曹铄更懂禮貌、懂規矩,或許未來,也能更通曉人情世故。
“那…那就多謝曹侯了。”曹嵩連連行禮。“铄兒,快…快拜過曹節爺爺。”
“铄兒謝過曹節爺爺。”曹铄又是行了一個晚輩對長輩的敬禮,稚氣的言語,和緩的語氣,讓曹節喜歡的不得了。
……
……
洛陽城,與皇宮連接的西苑。
這是一座皇家園林,遊樂設施相當齊全,除了十幾間裸遊館外,天子劉宏還在這兒,建立了一條商業街…宮女和太監打扮成小販與百姓,叫嚣售賣,天子劉宏則喜歡坐在酒樓裏,算賬…沒錯,就是算賬!
這位天子簡直把當皇帝做成了兼職,他的主業嘛,是做生意。說起來,也算是古今皇帝中一朵閃亮的奇葩了。
商業街的每個店鋪…他都要親自收取房租,隻要收上來,樂呵的不能自已…簡直比收上各州郡的賦稅還要高興。
“阿父,去年的租金爲何隻收上來五成?剩下的五成呢?”天子劉宏一邊打着算盤,一邊撇着嘴,似乎因爲租金收的少了,懊惱不已。“做生意要講究誠信,這些可惡的商賈?租了朕的房子,不給朕錢?不要命了?”言語間,天子劉宏似乎微微有些嗔怒。
站在他身旁,被稱爲阿父的,則是十常侍之首,宦官張讓…說起來,這張讓也算是曹節一手提攜上來的。
作爲少年天子劉宏的玩伴,張讓将天子照顧的無微不至,頗得聖心…
更是被劉宏感慨——張常侍是我父啊!
隻不過…這位張常侍…可不安于現狀,與宮外同宗的官員張溫相勾結,無時無刻不想着搶班奪權,滅了曹節,做上宦官的第一把交椅!
而打壓曹節的第一步,就是除掉他宮外的助力——曹家!
“陛下…”上揚的聲調,有點尖銳,張讓拱着身子,口中連連解釋道:“去年這西苑還是前皇後宋氏管理,生意不好做,這些商戶…賠的是傾家蕩産,能交上一半的租金已經實屬不易了,還希望陛下…”
“不行!”對于張讓的提議,天子劉宏當即拒絕。“别的事兒都能商量,這租金一個字兒不能少!你告訴他們,交不上來,朕…朕就把他們發配邊關。”
假公濟私,天子劉宏很有一套…利用皇帝的權威,強收租金…似乎很爽呀!
“可…商戶們都有怨言!”張讓故意落處爲難之色…“他們都對前皇後…很有怨言呢。”
原來…前皇後宋氏一直很排斥天子不務正業,醉心于商賈…對這處連接皇宮的商業街也是接連打擊…如今,宋皇後因爲“莫須有”的巫蠱罪名被誅殺,張讓正想借此打擊與宋皇後有所關聯的曹家。”
“宋皇後一案不是塵埃落定了麽?朕前些時日還下令株連九族。”天子劉宏皺着眉頭。“這些商賈還不滿意?哼,依朕看,就是想拖延交租金!”
“陛下…消消氣。”見天子劉宏有些生氣,張讓忙遞上茶,眼珠子轉了又轉,似乎頗爲糾結…最終才支支吾吾的言出。“陛下,有一個宋皇後案牽連的家族沒有懲處,讓坊間的商賈們有些怨言…下官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唔?”天子劉宏微微一愣,都已經下令誅九族了。難道?還有漏網之魚?若是這樣,豈不是挑釁他做皇帝的權威?要知道…雖然,他把皇帝當做兼職,可哪怕是兼職…皇權神授不容置疑!
“說,朕倒想聽聽還有哪一家漏網之魚?”劉宏重重的把茶盞置放在桌案上,眉頭不自覺的豎了起來。
“就是…就是…”張讓故作磕絆,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就是…前大司農,曹…曹嵩家…幾年前,曹嵩的侄女兒嫁給了前皇後宋氏的内弟呢!原本是要珠鏈的…卻…卻被曹節大長秋攔了下來。”
“唔?曹家?”天子劉宏眼眸一眯,眼神中一抹森然肅殺之氣接踵而起!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