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
作爲一個隐藏在幕後這麽久的“兇手”。
這就是韓淑婷所有的話了？
她不打算解釋解釋？
秦方舟緊握扳手的手，已經緩緩抽離到挎包開口附近。
他打算在關鍵時刻，迎頭痛擊。
當然……
在這之前，他還是要多說幾句話的。
一方面是分散韓淑婷的注意力，另外一方面，是盡可能的激起她内心的漣漪。
兇手情緒越激動，那麽……
威脅就越低！
秦方舟就越容易找到對方的破綻！
冷靜的兇手，才是最可怕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忽然，韓淑婷停下前進的腳步，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方舟：“你想與我對話，擾亂我的心緒。”
“……”
秦方舟微微皺眉，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怪笑：“果然，能夠在幕後隐藏那麽深，你的頭腦，比我想象中更冷靜。你，才是聰明人。”
“在你臨死之前，我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
韓淑婷之前那稍稍有些激動的情緒，竟然很快就平複了下來，打算對秦方舟講述這一切的安排。
那副神情，仿佛是要炫耀一下自己得意的作品一般。
“首先，你應該感到很榮幸，因爲如今這個故事，是我的封筆之作。你能夠出現在我的封筆之作中，并扮演重要角色，這是你的幸運。”
這句話，讓秦方舟有些作嘔。
韓淑婷繼續說道：“其實在一開始，我并不知道笑臉筆擁有預知死亡的魔力。這支筆，是我母親的遺物。最初将它帶在身上，隻是爲了紀念我的母親。”
“但後來某一天，我開始在夢遊狀态下寫作，每天醒來，在我的書桌上，都總會出現一頁頁精彩的懸疑故事。在這個過程中，我曾懷疑過我是否患了精神上的疾病，所以便用監控拍下了我入睡後的事情。然後我便知道了……是笑臉筆操縱了我，去創作小說。”
“我知道這很詭異，但……我還是被它所寫下來的這些故事吸引了。直覺告訴我……這些故事應該會有不錯的銷量。所以，我投稿到了出版社。——作爲孤身一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女學生，我需要錢，比你想象中更需要。”
“後來，小說很暢銷，我得到了一筆不錯的稿酬。”
“就在出版社找我第二次約稿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
“我所寫的故事……會在現實中發生。”
“本能告訴我，這很危險。于是我退還了那筆稿酬，告訴出版社，他們打錯賬戶了。”
聽到這裏，秦方舟眯了眯眼睛。
這韓淑婷，心思缜密得可怕。
盡管，這是超自然現象，哪怕她告訴别人，自己寫的故事會在現實中發生，都不一定有人會信。
但謹慎如她……
還是選擇了最穩妥的辦法。
甯願不要那一筆稿費，也要防患于未然，撇清幹系。
“後來，笑臉筆使用我的身體，再次完成了一部作品。一開始我有些害怕，但後來……我意識到，這有可能是母親在天有靈，不放心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将笑臉筆留給了我。”
“我再次投稿。而這一次，我選擇隐藏身份，把筆名換成了【笑對人生】，而打款賬戶，則是用的韓正南的。”
“他辦理過很多銀行賬戶，而其中一個的銀行卡，則是一直在我手裏。”
“後來，我又創作了幾部小說，在這個過程中，我逐漸掌握了使用笑臉筆的技巧。”
秦方舟眉頭微微一皺：“使用笑臉筆的技巧？”
“是的。”
韓淑婷的眼神中，閃爍出一絲怪異的得意：“我……可以自主掌握笑臉筆，并與它一同創作故事。”
秦方舟深吸了一口氣。
果然！
在這之前，他已經猜到了這一點。
之前按照韓正南的說法，笑臉筆是操縱他的身體來進行創作的。
所以，在一開始猜到幕後兇手是韓淑婷的時候，秦方舟腦海中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韓淑婷是否也是……在不經意間被控制創作作品的呢？”
而這個念頭再出現的一瞬間，便被秦方舟否定了。
不可能。
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韓淑婷不可能對于故事有這麽高的掌控性！
韓淑婷繼續說道：“當然，我無法全部掌控，笑臉筆還是會書寫它自己想寫的故事，但是……我可以在書寫的過程中保持清醒，并且有意的按照我的念頭，寫下一些角色和故事情節，甚至引導劇情的方向。”
“這就像兩個人一同創作故事一樣，而在越發熟練的掌握這個技巧之後，我的話語權，一天天變得更大。”
“而在去年的某一天，韓正南忽然找到我。——那一天，他滿懷愧疚，對我道歉，希望我原諒他。”
韓淑婷臉上露出一個頗爲悲痛的表情：“我怎麽可能原諒他？如果不是他，我的母親不可能過的那麽痛苦，我也不會過的那麽痛苦。如果不是她，我的母親，現在還活着，還能看到我考上了她當年想考卻沒考上的康江大學。”
“但……我還是原諒了他。——表面上。”
這時，韓淑婷忽然笑了一下，這個笑容，在慘白的月光照射下，顯得有些滲人。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爲我母親報仇的方法。”
“我要寫一部……以韓正南爲主角的懸疑小說。”
“你知道的，韓正南已經告訴過你。——這支笑臉筆寫下的所有故事，最終主角……都會死。”
聽到這裏，秦方舟握着扳手的手，不由得更緊了。
韓淑婷臉上得意的神色，越來越濃重：“你知道，這個計劃最巧妙的地方在哪裏嗎？”
“第一，他會死。”
“第二，他即便死了，也沒有人會心疼他，而是會唾棄他，說他是一個殺了妻子，又想殺了女兒的變态殺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死後，那麽我這麽些年使用他的銀行賬戶所收取的那些稿費，就會被當做他的遺産，順理成章的落在我身上，成爲我的合法遺産。而我，得到這筆遺産後，便不再需要繼續創作。”
“所以，正如我剛才所說。——這，是我的封筆之作。”
“……”
嘶……呼……
秦方舟不斷的悄悄深呼吸。
他看向韓淑婷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冰冷。
這個女人的心思……
缜密得令人發毛！
也許，在她第一次将稿費收款賬戶，定爲韓正南的銀行賬戶時……
便已經在默默計劃這場“寫死父親”的計劃了！
“秦方舟，現在你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很抱歉……”
“我必須要将你殺死了。”
“你明明可以擁抱溫柔乖巧的我，可你爲何偏偏要惹到現在的我呢？”
“你該死。這是你自找的。”
說話之間，韓淑婷不再有任何遲疑，揚起手中的匕首，便快步沖了過來！
秦方舟早就醞釀多時，直接将扳手掏了出來。
說真的，沒在怕的。
對付一個女人，秦方舟不認爲自己會敗下陣來。
他甚至覺得韓淑婷有些可憐。
這麽久以來書寫預知未來的故事，可能讓她誤以爲……自己真的可以強大到掌控一切了吧？
很抱歉，離開了那笑臉筆，你也隻是一個血肉之軀而已！
嗡。
秦方舟猛然揮出扳手，力氣很大，在半空中劃出一聲嗡鳴。
然而……
就在這個時候。
卻忽然有一個身影，從窗口位置飛竄過來！
嘭！
一聲沉悶的聲響，韓淑婷整個人，竟然被一個橫飛而出的穿着人字拖長滿腿毛的腳，狠狠踹飛了出去。
韓淑婷腦袋撞在牆壁上，直接昏了過去。
卧槽？？？
秦方舟一愣，揚起扳手的動作僵在那裏，飛快朝身旁看去。
黑暗中。
一個頂着雞窩頭的胡茬男人，一臉懶散的靠在書桌旁。
啪嗒。
打火機點燃香煙。
伴随着一絲星星點點的光亮，和些許煙霧，秦方舟看清楚了這個忽然到來的人的面目。
“雞窩頭？！！”
雞窩頭翻着一雙死魚眼，滿臉譏諷和不屑地吐出一口煙霧。
“這小丫頭片子寫書這麽久，難道沒聽過反派死于話多嗎？”
“無聊的半顆星事件啊。”
“啧，廢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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