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當初在邀月腹中的詭異與漫長時間孕育,小曦和出生後倒是與普通的嬰兒相比沒有太大的異常。
唯一讓人頭疼的便是精力實在太過旺盛,什麽都好奇,還沒學會走路就喜歡到處蹦,越摔越來勁。
明明是個瓷娃娃,偏偏總喜歡把自己弄成泥猴子。
移花宮内,對于這突然出現的娃娃,許多人心中雖然好奇,卻不敢多嘴,最多就是心裏妄加猜測。
因爲邀月再次出現在衆人視線中,并且比以往變得更加完美,肌膚如冰晶一般晶瑩,宛若廣寒仙子。
顯然,這是明玉功修煉到第九層的異象
移花宮内,氣氛又壓抑起來。
邀月顯然對于曦和并不喜歡,并且常常露出殺意。
憐星見狀,更不敢讓小曦和離開自己身邊半步。
她依舊認定姬無傷是曦和的生父,因爲在移花宮内,曦和隻對兩個人親近,憐星是因爲一直照顧曦和。
而姬無傷對曦和态度并不算親近,雖然偶有關心,卻似乎都抱着目的性,偏偏曦和卻對其極爲依賴親昵。
除了血緣之親,憐星也想不到其他什麽原因。
姬無傷猜測,自己能對曦和産生那麽大的吸引力,很大的原因應是他身體之内的紫焰。
另外他則發現,曦和的前世,任盈盈的記憶,似乎已經徹底消失,半點影響也沒有留下。
這讓姬無傷對于另一個試驗想法失望放棄。
不久後,舒寒來報,燕南天跑了。
姬無傷不以爲意,沒讓人做什麽,燕南天沒死就好。
曦和漸漸長大,逐漸顯露出與常人不同之處,她很聰明,也很熊,很野,體力與精力好得不像四歲的小孩。
邀月明玉功九層後,又找姬無傷打了一場,結果不出憐星意外,依舊被姬無傷随手轟飛。
面對比自己更加強大,強勢,并且永遠也看不到距離的人,無論心中再怎麽驕傲,遲早也隻剩下麻木與絕望。
漸漸的,邀月再也沒想過,去找江楓一雪恥辱。她變得越來越像一個人,不再隻是冷冰冰精緻高貴的玉器。
若是原本的命運中,江楓有姬無傷一半的實力,不管其品性如何,也許便是另外一個結局。
時間可以淡化一些東西。
幼生兒有時确實很讓人頭疼,但正因爲他們的天真純粹,也最容易突破别人的心理防線。
不管是被逼迫也好,曦和終歸是邀月所生,當邀月從神,或魔,變成一個人的時候,也是母性回歸之時。
最感到欣慰的應該是憐星,雖然邀月依舊對曦和不冷不熱,但終究肯試着接納,不再顯露殺意。
可惜,憐星沒高興多久,姬無傷便将曦和帶走。
此前将曦和留在移花宮,不過是想因姬無傷不想帶幼娃,兩輩子相加都沒幹過這種事,自然隻能勞煩憐星。
若是不明真相的,少不得要說一聲渣男。
……
移花宮外。
“不用再考慮一下,以你如今的武功,進入真武殿,幾乎等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姬無傷對憐星再次邀請道。
憐星抱着往自己身上亂拱的曦和,憐愛地捏着那粉嫩的臉蛋,聞言側頭道:“移花宮挺好的,我不想離開。”
跑到真武殿當姬無傷的手下,憐星也沒多大興趣。
姬無傷也不在意,伸手接過曦和:“那後會有期。”
曦和說着模糊不清的奶氣聲:“濕忽,要去哪?”
憐星不舍,卻什麽也沒說,轉身消失。
姬無傷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沒興趣強求。
他低頭看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着頭盯着自己的小東西,笑道:“小家夥,我可不會像你小姨一樣。”
曦和雖然比同齡人要聰明不少,但此時聽到姬無傷的話,有限的理解能力,讓她隻能瞪着天真而茫然的大眼,眨巴了幾下,然後樂呵呵地笑起來。
她不會想到,在移花宮那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告别。
……
數日後,荒道上。
姬無傷一身素白長袍,帶着鬥笠,黑紗遮去面容,少見的低調,他提着背囊,獨自悠悠而行。
在他身後不久,一道小小的身影扭扭晃晃緩慢跟着。
原本精緻的衣裳此時已經被泥土覆蓋了原本的顔色,宛若瓷器一般的小臉上濕漉漉,汗水混合着塵土。
水汪汪的眼睛透說不出的委屈。
噗!
小東西忽然趴倒,或許是已經摔出經驗,她本能的用手護住臉,防止被碎石子刮傷。
隻是那雙手手,無論是掌心還是手臂,都早已被劃破皮,這時又再次增加了幾道紅印子,疼得她鼻子酸酸。
“濕忽…我走不動啦……”
姬無傷轉過頭,溫和道:“走不動的話,就停下吧。”
說完,他卻自顧自繼續走着,沒有停下的打算。
小東西頓時委屈巴巴,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她鼓起小臉,慌慌張張爬起,兩隻小短腿歪歪斜斜再次走起來。
她追着那越來越遠的背影:“濕…濕忽…等等我……”
晶瑩的液體從眼眶裏掉落,讓人疼惜,讓人心酸。
“…濕忽…不要…丢下我……”
一個時辰後。
姬無傷淡然地看着趴在之道路中央呼呼大睡的小東西,渾身上下如同從泥地裏撈出來,又髒又黑。
那張小臉上緊緊皺成一團,透着疲憊與不安。
次日,客店内,小小的身影飛撲到姬無傷身上。
小東西扯着姬無傷的衣服,淚眼巴巴的哭訴:“濕…濕忽,你不要丢下曦和啦,我會聽你的話……”
姬無傷将她從身上提起,放到地上,手指輕戳着她的額頭,輕聲道:“先去吃飯,今天繼續趕路。”
小東西聞言頓時小臉一鼓,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哀求。
姬無傷視而不見,目光落在她那雙光滑粉嫩的小胖手上,昨日趕路留下時的那些淺淺的傷痕已然消失不見。
這種現象這幾日不斷重演。
看着已經吃了三大碗小米粥,并且還不打算停止的小東西,姬無傷眼中透露着若有所思之色。
這幾日他一直在測量着小東西的體力、耐力、恢複力等各項身體素質,如今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總體而言,雖說年齡太小,但在體能素質方面的極限卻與出生在富貴之家的七八歲幼童差不多。
更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那種離譜的恢複力。
姬無傷覺得,小東西這一方面的潛能應該好好開發。
正抱着大碗,舔着碗底,吃得香噴噴的小東西突然一抖,怕冷似的縮了縮脖子,那雙天真的眼睛疑惑的眨動。
姬無傷并不趕着時間,一路上他并沒有駕着馬,也沒有趕着馬車,靠着一條腿,仿佛漫無目的的行走。
在她身後,永遠能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倔強地跟着。
無論出發前的衣服多幹淨,不久後便又是又黑又髒,瓷娃娃變成泥猴子,像一個小乞丐。
不過,或許知道姬無傷永遠也不可能停下來等她,更不可能在她累得快走不動的時候,轉過身來背着她走。
盡管一次又一次的跌到,但她都會哼哼唧唧倔強的自己爬起來,唯恐跟不上那道背影,被他抛棄。
她不會再哀求姬無傷停下腳步等她,隻會緊閉着小嘴,小臉鼓鼓,沉默而固執的堅持。
她變得越來越堅強。
而姬無傷即便走遠了,也并不是真的對其不管不顧。
他一直在把握着小東西的極限。
即便第一天累得精疲力竭,第二天依舊生龍活虎。
那種離譜的恢複力,在這種年紀而言,稱得上怪物。
小東西幾乎等同于他親自造就,就實際上并沒有血緣關系,但從因果上而言,确實可以稱得上父女。
自然界中,各種生物都有自己族群的培育方式。
如果用培養狼崽的方式培養羔羊,忽視了本身的潛力與力量極限,這頭羊絕對活不久,最終不過自尋死路。
同樣,用養育兔子的方式培養虎崽,這隻老虎會慢慢失去野***費掉血脈中的潛能,等同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