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星拿過來辟邪劍譜,隻是翻了一頁,美眸忽然一滞,哪怕隔着面紗,依稀可見那雪白的頸部一抹绯紅。
她目光移開秘笈,目光微妙看着一臉淡定的姬無傷,眼睛微眯,眼見對方一臉自然,半響才收回目光。
不過猶豫了一下,這秘笈還是看了進去,這種辟邪劍譜雖然殘缺,但其中蘊含着武學至理,境界越高,吸引力越大,并非一定會修煉,他山之石一樣可以攻玉。
憐星歎道:“這武功難道隻有男人才能練?”
姬無傷笑道:“開頭那一句确實很容易誤導人,這武功在我看來更像一部男女雙修功法,隻不過男人更容易單獨修習。至于女人,隻能另尋他法。”
“這本秘笈是殘缺的?”憐星道。
她修煉的《魚龍九演》蘊含武學義理比這《辟邪劍譜》更加深奧,境界眼力早已非往昔,一眼便能瞧出這秘笈的違和之處,認出這功法的殘缺。
姬無傷點頭:“完整的功法不下于明玉功,不是那麽容易領悟,你手中這本秘笈我還特地簡化,降低入門難度。”
憐星眼睛眨了眨,道:“連《魚龍九演》這等蓋世絕學你都能拿出來,像明玉功這一層次的武功應該也不少,可這些日子散布出去的武功,雖說也上乘,但若是放入真正的絕頂高手眼中,未必有多大的吸引力。”
姬無傷笑道:“我确實還有許多宗師級武學,但目前來說還沒有必要拿出來。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爲何讓你在每次留下武功的時候,又留下真武殿這個名字。”
憐星并非蠢貨,一點就透:“但凡習武之人,永遠不會嫌所學的武功太高級,隻要入了武道,不管境界多高,必然會追求更加頂級的武學。”
“而你掌握的這些,隻怕會天下所有武人瘋狂觊觎,然而是天底下并沒有人能敵你一手之能,既然如此,他們隻能跪下膝蓋,向你乞讨?”
姬無傷點點頭,笑道:“天下布武,看似豪邁,然而後禍也大,人人身得利器,必然會讓這天下秩序崩壞,即便朝廷也控制不了,到時候民不聊生,與我無益。”
姬無傷想要天底下誕生更多的武者,創造一個武學大世。然而武者都是從普通人走過來的,普通人才是一切根基,若是普通人的生存遭到破壞,這金字塔也無從建立。
細水長流才是正道,像上個世界一般竭澤而漁,撈一票就跑,不僅沒有戰略發展眼光,也容易遭雷劈。
“那些更頂級的武學,是我爲了将來建立真武殿所留。”
姬無傷不覺得有隐瞞的必要,他向憐星坦言。
“未來的天下,武人與普通人會有兩套不同的規則,普通人的世界繼續由朝廷維持統治,天下武者則由真武殿管理,真武殿不僅會推廣武學之道,還是制定武林規則。”
“至于世俗朝廷,他們若不同意,就讓這天下的亂起來好了,到時候皇帝與衮衮諸公就該時常擔心自己的項上腦袋,會不會不知在某個時候就莫名搬家。”
憐星知道,若那皇帝與朝廷大臣不肯向姬無傷妥協,這人估計會讓那些人爲國殉身,重新換一些人來當。
憐星也清楚,此人有能力這麽做。
即便朝廷擁有百萬大軍又如何,此人的武功,且不論朝廷能不能同時調動百萬大軍,便是能調動起來,也困不住他,若對方想逃,天下何人能阻。
然而這些世人暫時還不知。
憐星歎道:“你說得容易,就怕到時候即便有真武殿震懾,依然有人桀骜不馴。像惡人谷那些人,他們若想向那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下手,可不會顧及那麽多。天下之大,你的真武殿又怎麽可能保證乾坤郎朗。”
姬無傷輕聲笑道:“自然不可能全部都保得了。不過,我會親手組建一支懲戒部隊,江湖中人即便打出狗腦子我不管,但敢将手伸到普通人中,就讓他們付出代價好了。”
姬無傷留着完整版的葵花寶典,即前世給左冷禅的那一版,将會是懲戒部隊必修武功。
并且這些人是真正的閹人,去了那是非根,心思少些,也容易洗腦,不僅會更用心練功,也不容易被引誘。曆朝曆代的皇帝爲何喜歡重用閹人,自有其道理。
更何況還有三屍腦神丹。
對于不遵他規則的武林人,姬無傷會怕他們多起來嗎?不僅不擔心,反而希望越多越好,到時候他的懲戒部隊就可以光明正大,滿天下的收割韭菜。
對于普通人,姬無傷會比皇帝老兒和衮衮諸公更體恤,更仁愛。普通人隻要安心生産,絕對不用擔心被武人所害,不過等等他們踏入武道之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源源不斷收割韭菜,更不用擔心短時間内被雷劈,被驅趕出此界,白白浪費一番苦心。
憐星歎道:“你早就都算計好了。”
至于對方能否做到,她倒不懷疑。
兩人說話間,那福州城城門樓處突然一陣喧鬧,一個個擁擠在城門樓下的人被推開,一群僧人走出城。
爲首一名老和尚一臉慈悲,向衆人行了一個佛禮:“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貧僧乃莆田少林分院住持,我少林寺絕學不知爲何人所盜,故意散布于衆,此乃爲禍之舉,爲免這些武功被歹人用于禍害蒼生,還望衆位施主勿再抄錄,并希望将此前已經抄錄完成的歸還我少林寺。”
在場之人這時候發現,眼前不僅有幾十名僧人擋住,周遭更不知什麽時候被一大群官兵包圍,一時間面面相觑,一些武林人中還好,雖然懾于少林寺之威,不敢妄言,但至少沒有多大懼色,反而不少人露出桀骜之色。
不過更多的平民并沒有這份膽色,聽得和尚之言,又見周圍官兵虎視眈眈,紛紛惶恐不安,一臉無奈地将已經抄錄好的經文送給那些僧人。
不過,倏然一個上前收取經文僧人被一滿臉橫肉的胖子打飛,此人雖胖如圓球,但身手輕盈,顯然武功不弱。
“格老子滴!秃驢你說這些武功是你少林寺的就是了?你把你們少林寺的武功拿出,大家對比一下!”
“這位兄弟說的沒錯,真以爲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看見什麽武功都是你們的,你怎麽不把其他門派的武功也一起收走呢?”一名相貌猥瑣的漢子,陰測測笑道。
一名瘦弱的少年一臉怨恨,将一個小冊子塞入懷中道:“這武功不能交給你們,我要學會做武功,去惡人谷找仇人替我慘死的爹娘,替我被奸辱的妹子報仇,讓我交出這武功,難道你們去替我報仇嗎?”
别說莆田少林寺分院,即便嵩山少林寺也已非往昔的武林魁首,早已沒落多年。這些桀骜不馴的江湖人,雖然還有些忌憚,但面對眼前這上乘武學,自不能因此放棄。
往日有一些人,爲了一本三流秘笈也沒少幹出殺人越貨的事,在武林之中,武功幾乎代表了一切。
那老和尚一臉悲天憫人,悠悠歎了聲:“阿彌陀佛,既然諸位施主如此執迷不悟,那貧僧等人隻能得罪了。”
話落,他一步邁出,但衆人卻一陣心驚。
那老和尚看起來枯瘦老朽,卻仿佛巨人之威般,那看似無力的一步,卻讓地面輕輕一震。
如此功力,着實駭人。
在其身後,一群僧人結成小羅漢陣。
瞬時間,劍拔弩張。
遠處,姬無傷無語地看着城牆上刻着的那一套套少林絕學,側頭看着一臉無辜的憐星:“你很皮啊。”
憐星眨了眨眼,眸若秋水,明媚動人,她歎道:“我也不知道這群和尚就在福州城内,我去幫幫他們。”
說着,憐星走向那混亂的人群,身姿飄然如仙,看似優雅動人,其實卻快到極緻,數息之間便已走入人群。
姬無傷嗤笑:“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