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破曉,一聲尖銳的怒嘯震蕩整個移花宮。
移花宮所有人,全部從睡夢中被吓醒。
有人聽出聲音從大宮主邀月寝宮傳出,聲音也似是大宮主本人,頓時紛紛惶恐不安,皆知出了大事。
隻是待到宮中侍女弟子趕至時,卻是見到昨日伺候大宮主邀月的一衆侍女盡數被斃殺于殿外。
霎時間,所有人心中震恐,皆猜測想或有大敵來襲。
不久後,她們見到面寒如冰,一身殺氣讓人忍不住顫慄的大宮主邀月,頓時頭皮發麻,紛紛不敢妄言。
殿外那些侍女是邀月所殺,不管是因爲她們失責,讓某人如入無人之境。還是爲了保存名聲,殺人滅口。這些人都得死,哪怕她們服侍邀月已久。
昨夜之事,邀月不會讓其傳出去絲毫,若是如此奇恥大辱流傳出去,她還有什麽臉面橫行天下。
對于移花宮内諸人的疑惑,邀月自然無需解釋,但是對于江楓前來關切,邀月卻是心中一軟,遲疑一下。
她故作冷靜,面容柔和了幾分,對其解釋道:“有人潛入宮内,殺了伺候的侍女,還欲對我下殺手,不過此人武功奇高,雖未能奈我如何,卻可惜讓此人跑了。”
江楓歎道:“你人無事便好,那人能在你手下逃走,想來武功也可怕,日後有機會再尋此人便可。隻是可憐你這些侍女,她們……那人如何能狠心下此毒手!”
江楓雖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也沒太多想,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邀月宮主武功奇高,這天底下除了他的義兄燕南天,确實無人能傷邀月一根毛發。
更何況,江楓此時身心皆系在大宮主邀月的侍女花月奴身上,對邀月隻有救命之恩的感激,并無男歡女愛的心思,前來關心也不過出于人情世故。
見江楓客氣離去,邀月臉上的柔和瞬間消失,換上一副比往日更加冷酷凜然的表情。
她遠離身後的宮殿,并令人将之拆毀,縱使她知道自己所受的屈辱不會因此被抹去。
邀月并不隻有一座寝宮,她走入另一間同樣精緻奢華的宮殿内,又一次邁入玉池,洗了兩個時辰之久,身體上每一寸肌膚都被她搓洗得近乎發紫。
哪怕她早已發現自己還是完璧之身,但隻有想到自己身上幾乎每一寸肌膚都被那恨不得挫骨揚灰的男人碰到過,她便氣得渾身發抖,羞憤欲絕。
邀月冷靜下來後回想,實在想不明白當世竟還有人武功比自己還高,更想不透對方的目的,既沒殺她,又不侵犯她,難道僅僅隻是爲了羞辱自己?
邀月走出玉池,目光停留在自己不着片縷的身體上。
完美無瑕的胴體,一如往昔那般驚心動魄,美得攝人魂魄。可在她眼中,卻仿佛最頂級完美的瓷器染上了污點,觸目驚心,讓她難以忍受。
她身體顫抖,厲聲道:“不管你跑到哪,我必将你找出來!不管你武功有多高,我必将你血肉啃食殆盡!”
邀月走出寝宮,依舊那般完美,依舊那般尊貴,她面若冰霜,望着殿外的侍女,淡聲道:“二宮主呢?”
侍女莫名身體一冷,顫聲回道:“回大宮主,奴婢今天還沒見到二宮主。”
邀月眼睛一眯,透着一股冷意,她發出這麽大的動靜,連江楓都來問候,自己的親妹妹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不久後,侍女禀報,二宮主憐星并未在移花宮内。
邀月目光閃動,以她對憐星的了解,若有事需要出移花宮,憐星必會與她知會一聲,絕不會不聲不響離開。
除非有心隐瞞她?
随後不久,又有人禀報,那被憐星帶回移花宮的活死人也消失了,房間内疑是有激烈打鬥的痕迹。
邀月親自過去,見到那房間内遍地狼藉,眼中寒光湧動。從各種殘留的痕迹上她能發現,種種激鬥留下痕迹竟與那夜她寝宮内留下的不少相似。
如此一來,邀月自也知道憐星多半與自己敗落在同一人手中,憐星的消失怕不是她自願。
至于那活死人,邀月親眼見過其醜陋惡寒,甚至見過一次之後便不想再見到,根本無法與昨夜與她交手之人相聯系一起,更不會想到是同一人。
隻是聯系這之間所有關聯點,她想到那人會出現在移花宮,怕是與那活死人離不了關系。
“好,當真好得很!”邀月咬牙道。
将她肆意羞辱,又将她妹妹憐星擄走,邀月對那人的憤怒與怨恨無疑又增加許多。
之後一個月,半個江湖幾乎被邀月掀翻了天,名門大派還好,邀月雖未将他們放入眼中,但看在諸派前輩祖師的面子上,多少還留有幾分餘地,沒将他們臉打腫。
倒是江湖各大綠林黑道,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邀月對于他們可是沒有絲毫留情,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一時間,整個江湖籠罩在邀月的恐怖陰影下,無數人拼了命地幫她尋找某人與妹妹憐星的消息。
移花宮宮主的可怕,再次讓武林驚悚不安。
即便如此,那人與憐星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即便大半個江湖武林在替邀月搜查,依然一無所獲。
邀月日日夜夜,無數次想起那人對自己的羞辱,便如萬蟻噬心,又痛又恨,她每刻想着必要将那人踩在腳下,将自己所受的屈辱百倍奉還,将對方折磨得生不如死。
可她冷靜過後,清醒知道自己不是對方對手,縱然再次遇到也不過再受一次屈辱罷了,至于妹妹憐星,如果撐不到她拯救,到時再連同憐星那份仇恨一起報好了。
總之,不将明玉功練至第九層,她絕不再出移花宮。
隻是,邀月回到移花宮後,又得知了一個讓她難以接受,宛如噩夢一般的消息。
江楓,竟然跟自己的侍女花月奴偷情并且私奔了?
邀月不敢相信,她凄厲道:“他怎麽能這樣!我救了他的命,對他的心意他難道沒看見!他怎麽能這樣做?花月奴那個賤婢怎麽敢?這對賤人,我要讓他們不得好死!”
……
馬車晃悠悠在殘破的青石闆道上駛着,馬車外很安靜,偶爾能聽到幾聲馬蹄聲響起,或是一陣拖着重物行駛的沉重馬車木輪聲,又或是幾聲似有似無的小販吆喝。
馬車内,憐星茫然地睜開雙眼,意識迷迷糊糊。
此刻,那雙眼晴已不複月前那般靈動媚惑,隻剩下呆愣的迷惑與疲憊的空洞。
絕豔天仙的顔容已然蒼白無色,讓人不禁憐惜。
那玲珑有緻,婀娜誘人的嬌軀同樣不複再有,如今變得纖細消瘦,仿佛大病了一場,耗盡了精氣。
“終于醒了,能活下來可真是謝天謝地…呵。”
有些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憐星眼中焦距開始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