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個門派遭到魔教襲擊的消息無法隐瞞。
封禅台上,突聞噩耗,峨眉派、衡山派、崆峒派三派門人繼泰山派之後,也陷入一片惶恐與慌亂。
四派弟子,有人悲憫,有人絕望,有人怨恨沖霄。
雖說四派的精英都被各自掌門帶來這嵩山,但留守在門派中也有他們衆多的親人與長輩師弟。
如今聽聞此噩耗,他們如何不悲,如何不恨。
在場三千正道中人同樣也一片惶然不安,四派門庭被滅,這還是已經得到消息的,他們不知道自己的門派是否也遭到毒手,若是整派被滅無人逃生,消息自傳不出。
想至此,一些人憂心忡忡,感覺待不下去。
今日正道聯盟本應是振奮人心的盛舉,然而魔教的這份大禮,卻給衆人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們熱血退散。
正教如今雖然聯合起來,聲勢浩大,但一切章程還未有定論,左冷禅甚至還來不及整合各門派勢力,将這股占據半個武林的實力盡數掌控,合而爲一。
如今正道同盟各派門庭天南地北,實力分散,力量無法集中一處,十分容易被人分而擊破,魔教正是抓住了這一弱點,直接打在七寸上,又狠又準。
當年魔教十大長老進攻華山派,若非五嶽劍派其他高手反應迅速,及時趕來華山派增援,聯手抵抗,否則當時的華山派怕也兇多吉少。
“師兄…”鍾鎮看向左冷禅,面色凝重。
左冷禅臉色陰沉如水,此事他若處理不當,無法做出反擊,怕這剛到手還沒熱乎的盟主之位就成了天下笑柄。
他一生執着于權利,如此最是不能忍受。
魔教如此反應過激,幾乎等同于掀翻棋盤,确實出乎左冷禅意料,他料到魔教必會對他統合正道之事作出的反擊,卻未想是不宣而戰,釜底抽薪。
他原先還準備暗中與魔教接觸,虛與委蛇,先緩和一下緊張關系,讓嵩山派再壯大一些,再向魔教動手。
然而魔教又不是他爹娘老子,顯然不會慣着他。
正教各派自家老底都被人抄了,這聯盟還有何意義?
嶽不群開口:“左盟主,我等正道聯盟不正是爲了對抗魔教,如今魔教殘暴不仁,滅人山門,行事無忌,殘忍令人發指,如此不宣而戰,必不會善于罷休,當務之急,應是迅速作出應對,減少正道朋友們的傷亡。”
嶽不群話落,有人贊同道:“嶽掌門言之有理,左盟主,魔教殘暴,還請盡快作出應對之策!”
“絕不能如此縱容魔教肆意妄爲,否則諸位同道門庭被魔教所滅,我等正道同盟莫不成了笑話。”
“對極!武林中無數同道已慘遭魔教毒手,連少林武當也未能幸免,血債累累!既然魔教已經連臉也不要,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斃!”
“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還請盟主下令,召集天下正道,抗擊魔教!”
“請盟主下令!”
……
三千武林正道齊視左冷禅,寄與厚望,紛紛請命。
左冷禅淡淡地看了嶽不群一眼,他如今掌控大義,威勢無雙,權與名盡入手中,但這大義有時候也是一種制約與責任,他自己主動被束縛,也讓得他更加難以掙脫。
他站在高台之上,高台周圍是數百嵩山派弟子,他俯視台下三千餘雙眼睛,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感覺,他聲音并不高昂,卻準确傳入每一人耳中。
“諸位所言正是在下所想,我等聯盟本就是爲了護估我武林正道,抗擊魔教殘害武林,既然魔教不宣而戰,我等正道中人也絕不能退縮,魔教要戰,那便戰!”
台下三千餘人頓時轟然應道:“好!好!好!戰便戰!”
聲音雖不甚整齊,但聲勢浩然,回蕩群山之間。
左冷禅見此,頓時間豪情萬丈,野心澎湃。
反正如今距離他一統天下武林,也就剩魔教這個最大的絆腳石,他本來還想等待一段時間,利用那本神功盡可能地積蓄一段時間,讓嵩山派内部高手再多上幾倍。
不過他轉念又想,如今他聯合正道,身爲武林盟主,可調動半個武林的力量,足以壓制魔教,等待一段時間雖然穩妥謹慎,但确實是失了霸氣,有違他如今的身份。
魔教這不宣而戰,仔細一想對他而言也并非壞事。
之前爲了掩蓋他們嵩山派做下的禍事,他們盡可能将鍋甩到魔教身上,雖然魔教并未否認,也未承認,但也因此,有人心存懷疑,他嵩山派可無法消除所有的痕迹。
如今魔教猝然動手,直接屠滅各大門派的門庭,雖有他聯合正道結盟的刺激,但也無疑是背下所有黑鍋。
再加上百餘年來,慘死魔教手中的正道中人早已屍骨累累,就說那台下,不知多少人師長兄弟曾被魔教所殺,魔教與正道是真正的血海深仇。
如今新仇舊恨,當真不死不休,正好能讓一部分人徹底放棄對魔教的幻想。不可否認在少林武當的影響下,總有一些人對于魔教的仇恨确實随着時間變得淡薄。
正道與魔教之戰,是積年血怨,絕非今日之寒,此戰是大勢,他左冷禅隻是火上澆油,借勢而上。
見大局已定,左冷禅當衆安撫了泰山派、衡山派、峨眉派、崆峒派等人,許下報仇的諾言,做足了表面功夫。
随後又對至今還未被慘遭毒害的華山派嶽不群虛與委蛇幾句,兩人都是做戲的高手,同樣都是油鹽不進。
左冷禅忌憚加入華山派的林平之。
嶽不群也同樣忌憚水越來越深的嵩山派。
随後左冷禅吩咐弟子安排三千正道武者分散回嵩山派本院,休息整備,同時讓各派派遣弟子回山,給予預警,同時也傳令集結正道所有力量。
武林正道那些中小門派,獨身遊俠,若是能集結一起,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蟻多還能咬死象。
炮灰也是一種資源。
至于高層力量,雖說正道頂級高手死得差不多,但嵩山派暗中崛起的力量足以彌補,甚至更可怕,也更團結。
如令少林武當已滅,剩餘如泰山派、峨眉派雖說老巢被抄,但其中精英此時在嵩山,損失算不上傷筋動骨。
這些江湖上僅剩寥寥的幾個一流大門派早已被他收買了,唯他馬首是瞻。
嵩山派如今可是真正的如日中天。
做完這些,左冷禅帶着鍾鎮等親信回到峻極禅院。
這時,一名嵩山派弟子快步走到左冷禅身邊,将一封書信承上,面色驚疑:“掌門師伯,剛剛發現有弟子被人殺害,似是被吸星大法吸幹内力後所殺,弟子們在屍體上發現這封信函。”
左冷禅目光一冷,面無表情地接過那封信函,不疑有詐,将其拆開,觀看上面内容。
片刻後,他目光陰冷。
信上的内容他初看之時,還以爲有人跟他開玩笑戲耍他,其上竟然詳細記錄了魔教下屬或明或暗各附屬勢力情報,包括衆多魔教不爲人知的隐秘暗網據點。
最後,也是他目前最需要的,魔教下一步準備襲擊的正教目标門派,還有大緻行動時間。
這份魔教的情報對左冷禅無疑如虎添翼,如果其上的情報全部都是真的,那他接下來便可一一針對,作出部署,來個将計就計,甚至可令嵩山派利益最大化。
隻是這封信上的字迹讓他感到心驚與遲疑。
隻因這些字迹他實在太熟悉,那一夜那紫衣少年留下的那本神功秘笈他已經翻看了多次,其上字迹早已熟悉非常,他見到這封信的内容便立即認出,應是那人所寫。
雖然無法就此斷定,但他覺得十有八九。
左冷禅難以想象,爲何對方連魔教的情報都能獲取,并且如此詳細,簡直匪夷所思。
如今對方又将這情報送給他,爲了什麽目的?
萬一這封信,其實是個陷阱?
那人從一開始出現到如今,種種作爲都讓他宛如霧裏看花,摸不清,看不透,同時又忌憚無比。
哪怕他此時自覺武功已經超過東方不敗,天下無敵。
但每每想起那人,便莫名覺得心慌。
他甚至因此不敢打華山派與對方親人的主意。
猶豫片刻,左冷禅選擇一試。
如同那莫名的恐懼,這次他也莫名相信這情報是真。
反正到時候,如何安排行事還不是他這盟主決定。
即便這些情報是假的,是陷阱,那損失也用不着嵩山派來承擔,有的是武林同道來給他們當替死鬼。
當晚,左冷禅召集門派中所有高層開始密議。
嵩山派除了明面上幾百名門人弟子之外,多年以來暗中收攏的江湖左道高手同樣衆多,幾倍于本派弟子。
如今,這些人全部被左冷禅召集而來。
除了最先開始傳授了那神功的三十名弟子外,他又再次挑選出三百人,同樣暗中傳授他們神功。
既然這場即将席卷整個江湖的正邪之戰不可避免,那就幹脆借助這股混亂,讓嵩山派瘋狂吸血壯大。
水越混,越容易下手。
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掩人耳目。
即便是這天下武林,不論正邪,統統滅亡死盡,那又如何。隻要他嵩山派不滅,千秋萬代永世長存,天下武林盡皆臣服,獨尊他左冷禅,爲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