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派。
左冷禅手中拿着信函,冷冷道:“好個乾坤一劍,這震山子當真好大的架子。”
湯英鹗問道:“昆侖劍派也拒絕參加武林大會?”
“看來我嵩山派的面子還是不夠大。”左冷禅幽幽說道,手中信函如沙塵聚合,突然之間化爲粉末。
鍾鎮與湯英鹗對視一眼,自是知道自家師兄功力又深厚了幾分,他們兩人雖然也修得那神功,武功精進一日千裏,但比之左冷禅卻不免慢了幾分。
那門神功的領悟與運用,他們始終不如左冷禅。
對于姬無傷那夜留下的那本秘笈,直到現在他們依舊懷有戒心,天上掉下的餡餅十有八九都是帶毒的。
可惜當時他們功力盡失如同廢人,萬念俱灰,偏生眼前就有一條讓他們瞬間恢複武功,甚至更進一層的道路。
如此一來,明知道那本秘笈大有問題,他們也别無選擇,哪怕餡餅真的有毒,至少也要做個飽死鬼。
隻是,在真正接觸到那本秘笈的武功之後,親身體會過這本武功的可怕與強大,他們便如着了魔一般。
不再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修煉,隻需奪取别人的所有功力,修爲便可輕松快速增長。更奇妙的是,修煉出來的真氣精純渾厚,玄妙無匹,沒有任何異常與反噬的危險。
恐怖的内功提升速度,讓人驚悚的攻擊速度,在此之前他們從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完美、如此恐怖的武功。
對這神功,他們已然深陷其中,再也難以自拔。
體會到這秘笈的可怕,左冷禅卻沒有藏私,而是召集三十名最受他信賴的手下與弟子,一齊修煉這套神功。
他深知嵩山派的體量就在那裏,哪怕他成了第二個東方不敗,嵩山派也敵不過天下武林,他不隻想要武功天下第一,更想嵩山派成爲武林霸主,這是他半輩子的執念。
隻是這門秘笈雖被姬無傷簡化,降低了修煉門檻,但仍然高深莫測,非常人可以領悟,因此左冷禅盡管有心,可三十三人中,還是他領悟修煉速度最快。
三月時間,二千幾百江湖人命喪他們之手,盡管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入流,内功低微,可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内功卻是被左冷禅一人吞噬。
非是其他人不想再吞噬更多,功力增長更快,而是他們煉化異種真氣的速度沒有左冷禅那般快。
縱使如此,短短三個月,嵩山派便再添三十尊一流高手,且都是内功深厚之流,鍾鎮與湯英鹗二人則達至頂級高手層次,不比此前的左冷禅差多少。
至于左冷禅,深不可測。
鍾鎮與湯英鹗甚至覺得,哪怕如烈日橫空的東方不敗當面,或許也未必是左冷禅的對手。
武功越高,野心便越膨脹。
左冷禅已經不滿足于區區五嶽盟主,對于此前籌謀的五嶽劍派合一,也已經被他抛出身後。
他有神功在手,武功冠絕天下,座下嵩山派的高手會越來越多,爲何不幹脆讓嵩山派取代少林武當,做這天下正道的魁首,當這天下武林的主人。
武林至尊,号令天下,莫敢不從。
嵩山派将在他手中達到幾百年來,無數門派内前輩先人,也不曾達到的高度。
每每想至此,左冷禅心中澎湃,豪氣萬丈,連對這秘笈的顧慮都暫時抛出腦後。
正因于此,嵩山派利用他們親手制造出來的一樁樁血腥,暗中推波助瀾,在黑白兩道中制造恐慌,讓無數江湖中人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最後,由他們嵩山派挺身而出,攬下大義,收服正教所有勢力,滅掉魔教,武林獨尊。
可遺憾的是,左冷禅太過高估嵩山派在正教中人眼中的地位,哪怕他身爲五嶽盟主,可五嶽劍派早已非昔年,如當年勢壓少林武當,敢與魔教硬碰硬的時候。
有人看出他的野心,卻隻将其當成一個笑話。
左冷禅送至天下諸多正教門派的請柬,看在他的面子皆有回信,隻是除了同爲五嶽聯盟的泰山派、恒山派、衡山派、華山派四派,還有一衆小門派,略有響應之外。
少林、武當、丐幫、峨眉、昆侖等大派,他們的回信卻頗有些耐人尋味。
盡管都是言辭客氣,對于他的倡議推崇備至,但表達的意思卻顯然不大感冒,紛紛推辭。
少林武當不出聲,無多少人會将這武林大會當回事。
左冷禅面色發青,眼中雷霆閃爍,不發一語。
鍾鎮冷冷道:“看來天門道人之死的對他們的影響太小了,這些正教的同道們我還不了解?禍不及己身,高高挂起,不如幹脆再弄死幾個掌門,見了棺材總該落淚吧?”
副掌門湯英鹗陰聲道:“何須如此麻煩,以我如今嵩山派的實力,幾十尊一流高手,難道還滅不了那少林武當?這兩派領袖武林數百年已經夠久了,何必再讓他們礙事。”
左冷禅聞言,似有意動。
少林武當數百年積威太深,如橫在江湖所有實力面前的兩座大山,讓他們無法翻越,隻要這兩派存在一天,他們的影響在江湖中便難以動搖。
哪怕他左冷禅武功天下第一,嵩山派同樣低一頭。
不過,權衡了一會兒,左冷禅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他道:“暫時先不要動他們,畢竟兩派傳承數百年,底蘊深厚,此時對他們動手,就算是勝了恐怕也要損傷不少高手。我嵩山派如今最不需要的便是急迫,有神功在手,時間越長,我嵩山派實力越強,何須急于一時。”
鍾鎮與湯英鹗聽此一言,也皆覺有理。
他嵩山派如今占盡優勢,最不需要冒險,隻需繼續蠶食江湖末流武者勢力,便足以壯大至第下第一大派,最終橫掃一切,雄霸武林。
“不過。”左冷禅說道:“一些準備也可以開始了,讓人去收買正教各大門派中的人,減少日後我嵩山派一統武林的麻煩,至于那些不肯接受我嵩山派好意的人,就送去跟他們的掌門一起投胎吧。”
湯英鹗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鍾師兄繼續帶人在江湖上捕捉肉豬,散布魔頭任我行的謠言。各大門派收買滲透的任務便交給我,拿那些肉豬修煉太麻煩,功力稀少,斑駁雜亂,煉化起來實在費功夫,想來那些掌門高手,應該更容易進補。”
鍾鎮聽之,忍不住大笑:“你這般狡猾,可問過掌門師兄同不同意。”
“報!”
此時外面一聲輕喝,随後一名嵩山派弟子走進大殿,此人也是修煉神功的三十人之一,頗得左冷禅信任。
左冷禅見其神色凝重,似有要事,問道:“出了何事?”
“掌門師伯,二位師叔。”這名弟子行禮後說道:“我們派往武當山的暗探傳來緊急密信,武當派……”
這名弟子說到此,面色怪異,似不知該不該開口。
湯英鹗皺眉道:“武當如何?”
“我們的暗探昨夜例行接近武當山探查,隻是還未等他上山,并見山上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暗探深感異常,連忙上山,然後便見武當派化爲火海……不見活人。”
說到這裏,這名弟子眼中還透着不可思議。
左冷禅面色一變,站起身來。鍾鎮與湯英鹗吸了口涼氣,齊聲追問道:“确定情報無誤?”
那弟子沉聲道:“消息絕對屬實,暗探在火勢縮小後進入武當派,發現衆多武當門人的屍體,最後連武當掌門沖虛道長的屍體也被發現,而且很奇怪的保存完整,似有人故意留下,而且……”
“從傳來的消息判斷,沖虛道長的死因,應該是被人抽幹功力而亡。”
左冷禅、鍾鎮、湯英鹗三人頓時一怔。
緊接着,左冷禅目露冷光,冷喝道:“你确定!”
鍾鎮與湯英鹗同樣不敢相信,他們明明還沒有對那武當派動手呢,而且誰如此膽大包天。
“弟子沒見到屍體,那武當派變故此時怕已經開始被人發現傳開,更不敢将沖虛道長的屍體運來,但從暗探傳來的描述判斷,十有八九錯不了。”那弟子說道。
“真的是吸星大法?”
“難道是他!”
左冷禅、鍾鎮、湯英鹗三人齊齊想到一人,頓時一股涼氣從脊背升起,直沖後腦。
他們早已知道任我行已死,這天底下會吸功之法,除了他們之外,應該隻有那個少年。
如果那人沒有将那神功,再繼續傳給其他人的話……
他們三人短時間内武功如飛沖天,自以爲這天下再難有人能敵,對那少年的懼意逐漸消失,已在尋機報複。
但是此時,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竟然再一次出現。
武當派傳承數百年,與少林一剛一柔,并稱天下武林兩大魁首,實力底蘊絕非表面上看得那麽簡單。
哪怕此時實力已經急劇膨脹的嵩山派與左冷禅,也不敢說在滅掉武當山之後,除他三人之外還能剩下幾個高手,是以左冷禅雖也想滅掉武當山,卻隻能暫且忍耐。
但如果他們沒有猜錯,武當山若真被那少年一人所滅,那人的武功究竟到底有多恐怖。
這一刻,野心澎湃,豪情萬丈的左冷禅如同被澆了一桶冷水,臉色陰沉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