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迅疾出手,捏住鸨兒手腕。
“公子?”鸨兒吃了一驚。
陸玄把帕子從鸨兒手中抽出,拎起來打量。
“公子您要幹什麽?”
陸玄挑眉笑:“我瞧着媽媽這方帕子有些意思。”
話音落,明顯可見鸨母變了臉色。
陸玄預感猜測十之八九成真,揚聲喊:“賀兄。”
聽到動靜的賀北走了進來:“陸兄叫我?”
陸玄把帕子提到賀北面前。
賀北眼神有些古怪。
陸玄拿這麽一條花裏胡哨的帕子給他幹什麽?
“賀兄讓人捉隻耗子試一試,看這帕子有沒有毒。”
賀北面色微變,不由看了鸨母一眼,再看向陸玄。
陸玄微微點頭。
賀北很快吩咐屬下去捉老鼠。
牢房裏别的不多,老鼠不少,不多時就有一名錦麟衛提着個肥老鼠進來,把那方帕子浸入盛着水的碗中一會兒,再按着老鼠喝水。
老鼠吱吱掙紮了片刻,很快躺在地上不動了。
陸玄與賀北對視一眼。
賀北沉聲問:“這是怎麽回事兒?”
陸玄指了指鸨母:“這就要問她了,她剛剛拿出這條帕子想要擦眼淚。”
賀北上前一步,面寒如霜:“你能不能說說,随身帶着藏了劇毒的手帕幹什麽?”
“奴家……奴家不知道……”鸨兒神色驚恐,“好好的帕子上怎麽會有毒呢?一定是有人要害奴家!”
賀北一聲冷笑:“不要把别人都當傻子,尤其這裏是錦麟衛!”
“可奴家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啊——”
“那我來告訴你。”陸玄打斷了鸨兒的狡辯。
賀北與鸨兒俱都看向他。
陸玄淡淡道:“剛剛你聽我說錦麟衛若是用重刑便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害怕承受不住刑罰之苦,于是拿出藏了毒的帕子準備自盡——”
“奴家沒有,奴家這麽怕死,怎麽會自盡呢!”
“别裝了,你說什麽都不可能糊弄過去。”陸玄盯着鸨兒的眼睛,一字字道,“因爲杜蕊做了和你一樣的事。”
鸨兒神色大變。
賀北亦吃了一驚:“陸兄,你說杜蕊?”
到了這時,陸玄不準備再隐瞞。
“因爲英姑,我也一直在尋找杜蕊,運氣不錯讓我找到了。逼問英姑下落時,杜蕊拿出一方帕子擦眼淚,随後便中毒身亡。”陸玄看着鸨兒,“我對你說杜蕊受不住重刑而死,不過是哄你的。你沒想到杜蕊是服毒自盡的,竟與她用了一樣的招數,現在就算百般狡辯也無用了。”
鸨兒動了動嘴,吐不出一個字來。
“這麽說,她與杜蕊都和北齊有關?”賀北緊盯着鸨兒,神情凝重。
陸玄笑笑:“不止她們兩個。”
賀北一時沒反應過來,等陸玄說下去。
陸玄指了指鸨兒:“既然确定她與齊人有關,那她收留的梅花庵庵主呢?”
賀北一怔,變了神色。
“說,英姑到底在什麽地方!”賀北逼近鸨兒,冷冷問。
鸨兒緊緊抿唇,不吭聲。
賀北伸手捏住她下巴:“不說?”
鸨兒因爲疼痛,面容有些扭曲,卻一言不發。
“還真是嘴硬,來人——”
“等等。”陸玄出聲阻止。
賀北冷笑:“陸兄不要心軟,對付這種人就不能留情。他們和尋常人不同,骨頭硬着呢。”
想想被個鸨兒蒙騙,賀北就窩火。
“不是,我在想一件事。”陸玄盯着鸨兒,若有所思。
“陸兄想什麽?”
陸玄上前一步拉近了與鸨兒的距離,視線一直不離她的臉:“我在想,英姑哪去了呢。”
說到這,他突然伸出手,揪住了鸨母的頭發。
鸨兒慘叫一聲。
賀北眼睛都瞪圓了。
這種揪女人頭發的行爲,由熟悉的朋友做,沖擊力太強了!
“賀兄,麻煩不讓她掙紮。”陸玄說着撕破鸨兒衣袖,把破布塞入她口中。
賀北下意識照做。
陸玄一隻手提着鸨母的頭發,另一隻手則落在她發際線處,一點點劃過。
“陸兄——”賀北隐約有了猜測。
“讓人端水來。”
賀北立刻吩咐下去。
鸨兒聽了這話掙紮得更厲害了,好在陸玄與賀北都是習武之人,能夠制得住。
陸玄用軟巾浸了水一點點在鸨母發際線處擦拭,鸨母嘴巴被堵住,從喉嚨中發出絕望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陸玄把軟巾一丢,雙手落在鸨母額頭處,小心翼翼揭下一層皮來。
看到露出真容的鸨母,賀北倒吸一口冷氣:“人皮面具?”
陸玄盯着鸨母的臉,生出石頭落地的感覺。
任誰來看,都能看出這張臉與馮錦西的神似之處。
啪啪啪,牢室中響起清脆的掌聲。
“真是好心思。”陸玄盯着鸨母問,“不知是叫你媽媽,還是英姑呢?”
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着紅杏閣,清楚那段時間除了被衙役帶走的鸨母并無其他人離開,誰能想到紅杏閣的媽媽就是英姑呢。
不得不說,選擇鸨母這個身份來掩護太聰明了,如果不是早有安排,就算鸨母受刑死了,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她就是英姑。
再想想幾次去紅杏閣,鸨兒天衣無縫的接待,陸玄不得不感慨:論演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恢複了真容,英姑神色看起來格外冷硬。
“說說吧,你來大魏的目的。”陸玄伸手取出塞着英姑嘴巴的布,冷冷問。
英姑看了看他,忽然笑了:“來尋親。”
陸玄面無表情聽着。
英姑看起來并不慌亂,甚至還擡手理了理亂發:“我是禮部尚書府馮三老爺的姨母,公子不怕皇上知道了,殺馮尚書全家嗎?”
陸玄與賀北對視一眼,笑了:“你是齊人,也不怪不了解大魏的錦麟衛。你該不會以爲我們站在這裏審問你關于英姑的事,皇上卻不知道吧?”
英姑面上終于露出意外之色。
“陸兄,英姑還是交給我來審問吧,後面的事你不好再參與。”賀北提醒道。
陸玄想了想,沒有堅持:“那就辛苦賀兄了。”
再後面或許涉及兩國紛争,以他的身份确實不方便牽扯太深。
離開錦麟衛衙門,陸玄第一時間與馮橙見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