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鬧鍾的分針中悄悄流逝,景清章緩緩睜開眼睛,他搞不懂這個女人在幹什麽?
她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他一想到這,渾身都打了個機靈,歪過頭,望着夜景那四仰八叉的睡姿,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臉頰上。
美得發光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挺好的一個女孩子,就是會說話,可惜了。”
景清章低下身子,将被夜景踢飛的被子拉上來,爲她蓋好。
“我想活下去。”
他的手因爲夜景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夢話,而停在了半空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給她蓋好,濕潤而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一滴眼淚從夜景的眼角往下滑落。
景清章忽然覺得喉嚨那被什麽東西堵住,說不出話來,心裏頭生出了無線的惆怅。
這種感覺真奇怪啊。
難道令人奇怪這種感覺也會傳染嘛?
他擡起頭,長歎了一口氣。
自己知道,他現在是在爲夜景難過,一個看似沒心沒肺張口就是胡言亂語,奮戰在一線的女人,卻也害怕死亡,也會在感到悲傷。
景清章低頭安靜的凝望着睡夢中哭泣的夜景,這個女人在生死的邊緣戰鬥那麽多年,從最初的畏懼到表面的英勇,再将所有的悲傷藏在深夜的被窩之中,最後時間讓她麻木,讓她不得不逼自己成爲一個清醒時不敢有任何悲傷畏懼心情的人。
最終所有的眼淚隻有再睡夢中才可奔流而出。
“夜景沒想到我們是一樣的人啊。”
第二天一早,夜景從地闆上醒來時,床上的人早就不見了。
“看來我真的對男人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啊。”
夜景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廁所,看着鏡子中宛如逃荒來的樣子,沒好氣的白了自己一眼,叼着牙刷沖了個澡。
一套洗漱步驟一氣呵成,不超過五分鍾。
再站在鏡子前,夜景已是煥然一新的樣子。
哎,明明挺好看的臉,怎麽就是不吸引男人呢,她沒好奇的撅起了嘴。
夜景走下樓時,聞到了一股早飯的香味。
“好香啊。”
那撲鼻的焦糖奶泡的香氣在整個一樓回蕩。
“焦糖瑪奇朵。”景清章微微擡眸,望了她一眼。
“給我的?”夜景有些難以置信。
“喝甜的會讓人心情好一點。”他沒有擡頭,不知爲何,他喜歡夜景能開心一點。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想法,等自己拿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能保證夜景這輩子都不會開心,還會哭爹喊娘的痛罵自己好幾年。
可現在這一刻,自己居然想要她開心。
“我每天都很開心,再開心我怕就high起來了。”夜景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還是開心的喝起了焦糖瑪奇朵。“其實我們基地的實驗室更加好,你可以留在我們實驗室,處理好C基地的問題,然後再由我們将你的實驗物送到C基地。”
“你們是不打算放我走嗎?”
“我隻是希望你留下來,哪怕一周也行。”這樣自己老爸就能少罵自己一周。
“可以。”
景清章突然其來的話,驚得夜景手裏頭的茶杯都沒有拿穩。
“你說可以?”
“恩,這一周我的前期工作會在你們實驗室進行。”
“好,我現在就給你安排。”夜景激動的站了起來,放下手裏頭的焦糖瑪奇朵就想走。
“你父親已經讓人安排好了。”
“那我去看你實驗室還需不需要一些其他的東西。”夜景的臉頰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這孩子,這點事情就能夠讓她開心成這個樣子嗎?
她該不會是真的喜歡自己吧,他的眼神停在那還剩下一點的瑪奇朵上,那上面上沾染了她淡淡的唇印,他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夜景激動的開着自己的大摩托行走在去往實驗室的路上,迎面駛來巴子的越野車。
“老大,老大昨天怎麽樣了,成了嗎?”
巴子急停下車子。
“成個屁,人家對我這種五大三粗類型的妖豔賤貨沒什麽興趣。”
“哎,您确實不是男人喜歡的類型,白小蓮那種才比較招人愛。”
“白小蓮?”夜景嗅到了一絲不太好的氣息。“好端端的提她幹嘛?”
“你是不知道,這才幾天,基地内三環四環的幾個地頭蛇因爲白小蓮打起來了,都想得到白小蓮。”
“她現在怎麽樣?”夜景心頭一緊,那群地痞無賴不會拿人家好姑娘怎麽樣吧。
“聽說是老劉頭搶到了白小蓮,具體我也不知道。”
“搶?”夜景眉頭皺成了八字形。“你知道爲什麽還不阻止。”
“老大,你不是說白小蓮跟你沒關系嘛,再者說,基地内經常上演這樣的事情,無依無靠的女孩跟個有權有勢的地頭蛇多的很。”
“經常上演你爲什麽不告訴我!”一股怒氣沖上夜景的心頭,單手舉起身邊的巴子。“那特麽不叫跟,叫強搶民女!”
“老大,我我錯了。”巴子這是第二次看到夜景這麽生氣,上一次是在戰場上,他清晰的知道怒氣沖天的夜景拿着兩把AK殺了多少變異人!
那個時候的夜景宛若惡魔。
“帶路。”
那冷的像是臘月冰霜的聲音
夜景從小跟着自己的父親,四處求生,在沒有穩定之前,他們會跟着流動的小群體行動,那時候,她看多了那些溫和善良的大姐姐們的下場。
父親跟自己說過不要多管閑事,就當一切都沒有看到,總有一天,他們會建立一個完美的庇護所,住在那裏的人,不用因爲害怕在半夜驚醒,也不會再發生,那些猥瑣的流氓欺負女孩子的事情,那裏的人生活的自由自在,日子雖清貧但快樂。一切就跟末世沒有發生一樣。
末世來臨的時候,自己年紀太小了,她已經忘記了末世沒有發生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了。自己讀得書也不多,可卻永遠記得父親說過的那句話。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
她不是一個好人,嬌縱任性,這些年來死在自己手裏的,有變異人也有人類的鮮血。可隻要想起父母的遠景,便覺得手染鮮血一身傷痕亦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