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對看了一眼,邢兵說:“小林啊,這件事,不容易啊。”
我啧了一聲,我說:“不容易就不做嗎?這些人這麽猖狂,跟他媽吸血鬼一樣,動動嘴皮子就要百分之十的利息,他取的是咱們的錢,賺的也是咱們的錢,你要是态度好一點是吧,我們也就算了,你他媽拽的跟大爺似的,憑什麽呀?什麽叫槍打出頭鳥?什麽又叫樹大招風?這就是,咱們得幹他。”
華嫂也冷着臉說:“就是,沒這麽做人的,這什麽黑八爺,太不是東西了,咱們銀行怎麽就給他打工了?那話說出來,他就得坐牢,不能這麽就算了。”
華嫂就随便說說,但是我看着周天明那眼神,我知道,這事有戲。
我承認,這件事,我是想公報私仇的,這黑八一天不除,我一天心裏就不好過。
周天明笑着說:“這地下錢莊的生意啊,我們銀行調查過,對于他們來說,很簡單,第一步需要把老人頭打到他在農業銀行的賬戶上;第二步,按照約好的在緬國的交易地點,打電話溝通約定見面提取緬币現金,他不收任何費用,如果不接受現金交易,第二步也可以改爲直接去銀行提取他的緬國賬戶的資金,不過銀行的手續費他不負責,隻需要兩步,憑一通電話,一筆跨境貨币結算就完成了,這對于我們來說,管控實在是太難了,沒辦法約束,小林啊,你看……”
我皺起了眉頭,對于地下錢莊的生意,我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沒急着說話。
邢兵立馬小聲地說:“這就是地下錢莊的大概流程看似簡單,但風險也非常大,貨币在兌換或轉賬的過程中,授權方式就是一通電話或一張回單,都是以信用爲載體,而且不受任何國家保護一旦出現電話不通、兌換人“消失”等情況,則無法追償,有很多人都被坑過,但是,警察根本沒辦法抓人。”
我問:“爲什麽?”
邢兵立馬說:“這地下錢莊的生意掌握在緬國人手裏,之前不是說了嗎?緬國人可以在咱們這開設銀行賬戶,但咱們到緬國開設他們的銀行賬戶則很困難,做地下錢莊生意的主要是華僑,這些華僑之所以能獨霸地下錢莊業務,除了他們的語言和背景優勢外,還因爲他們本身掌握大量财富,而且更容易掌握緬币彙率的波動信息,想要動他們,咱們銀行,還真是沒辦法。”
我說:“難道,你們銀行就沒有想過,自己開設兌換貨币的業務或者窗口嗎?”
周天明笑着說:“怎麽沒有啊?銀行曾經嘗試設立兌換網點,但由于錯綜複雜的原因,最終未能成行,這裏面的原因,我不說,相信你也應該能猜到,那些地下錢莊的老闆,有的是辦法破壞咱們的網點,他們已經成了氣候,所以,想拔掉他們,非常的困難。”
邢兵喝了口酒,不爽地說:“對銀行而言,參與兌換的交易成本較高。私人兌換不收取任何費用,地下錢莊隻賺取彙差。由于他們掌握彙率優勢,彙率合适的時候就做,不合适就暫停,收益穩定,風險可控。而咱們的銀行無法掌控彙率,收入來源隻能是收取手續費。緬币彙率波動大,一天之内随時都會浮動,除非成立專門的部門來跟蹤緬币彙率,否則一定會虧錢。可能在填一張單子的時候,彙率就已經變了,但是,央行不可能爲了一個口岸專門開設一個部門的,因爲成本太高了,除非是美刀,有的賺。”
邢兵說完就搖了搖頭。
周天明無奈的笑了笑,他說:“而且,不能一棍子打死,因爲瑞城的營商環境很複雜,在德宏州的邊境貿易中,這又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和不得不經曆的階段,地下錢莊的存在,讓我們銀行陷入尴尬,現在銀行隻是一個轉賬平台,沒有起到促進合作這樣的功能,銀行能做的隻是在系統裏把資料補齊,至于他們提供的資料是真是假,銀行沒辦法進行審核,所以對于洗錢,也沒辦法監管,就算你知道他不是正常的,你也沒辦法辦他。”
兩個人的話,我都理解,想要從根本上對付這個黑八爺,銀行起到的作用很小,而且,還不能一棍子打死了,因爲這些地下錢莊,當地非常需要。
我喝了一口酒,我說:“那,也不能被綁架吧?就算他們得留下,也得留下來聽話的,讓銀行給他們地下錢莊打工?這有點太扯了,也有點太沒面子了,尤其是這個黑八爺,這麽猖狂,咱們一定得想辦法辦他。”
邢兵笑着說:“你小子那麽厲害,現在江湖地位那麽高,你有沒有什麽辦法?我們盡量配合你,公檢法都有人。”
我喝着酒,眯着眼,我說:“關鍵是,對方是華僑,躲在緬國,咱們沒辦法抓人,咱們要辦,肯定是辦他違法的事,而且要抓一個正着。”
周天明笑着說:“你說的對,這些老華僑特别的狡猾,他們從來不露面,都是讓他們手下的馬仔辦事,他們手下的馬仔成千上萬,你抓了那些馬仔沒有用,隻有抓他們的頭才行,而緬當局因爲業務需要,他們還是支持這些錢莊的存在的,根本就不配合,我們是滿頭包啊。”
我說:“所以……得把這個人查清楚,并且,要在咱們國家抓個現行。”
周天明說:“何其難啊,這個黑八爺在瑞城成名二十幾年,但是,我們隻知道他的聯系方式,可是長什麽樣我們都不知道,人家精明着呢,小林啊,這事,不好辦。”
我看着周天明雖然說不好辦,但是眼神裏充滿了希望的表情,我知道,他想除掉這種毒瘤。
我又何嘗不想啊。
我尋思着呢,突然,我手機響了,我看着是馬妍打來的,我就趕緊接了。
我說:“怎麽了?”
“你快回來吧,雲泰祥的鋪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