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圈子裏,真的隻談錢,不談其他任何東西。
所有能賣的,都給你賣了。
古茶園,我很不想賣,因爲我知道,如果賣了,那麽國外資本市場就進一步控制了咱們國家的茶葉産業。
能種茶葉的土地是很少的,很多年後,我相信,咱們再也喝不到咱們自己的茶葉了。
國外資本市場,再以另外一種形式,對我們進行攻城略地,而我們,卻無能爲力。
吳開豔笑着說:“那,我們達成了共識是不是?”
餘安順說:“嗯,基本上同意。”
吳開豔笑着說:“安順啊,你是專業的,我相信,你都懂的,咱們能完全達成公司,是非常好的一件事,對了,馬幫文化,好像有自己的廠房跟宿舍公寓吧?”
餘安順說:“對,是有的。”
吳開豔立馬啧了一聲,她說:“你看看我的人,太不專業了,居然沒把這些給記下來,那,我添加兩個新的條款,我們雲泰祥呢,到時候,會以雙倍溢價的價格對員工宿舍,還有廠房進行收購。”
我立馬說:“那員工到時候住什麽地方?産品又存放在什麽地方?”
吳開豔笑着說:“你不用擔心的,公司可以租借給你們的。”
我很震驚地問:“爲什麽要這麽做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餘安順看着我說:“你不懂,如果這些東西存在的話,會給馬幫文化公司減少估值,在評估機構中,對一家公司估值,如果有廠房或者員工宿舍,那是一種負面的,因爲會估算折損,會拉低估值,所以一般大公司要估值,或者打包出售的時候,都會先清理這些資産,甯可租借,也不能放在自己的手裏。”
我聽着就真震驚,真的,我人生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我覺得這個圈子,真的不是普通人能進來玩的,光是這些條條框框,你都不懂。
吳開豔寫好了之後,就笑着說:“可以了,那這個合同,是我們雙方都談好的,大家都沒有意見,隻要價格敲定了,咱們就算是談成了,是不是?”
我看着吳開豔,我腦子有點懵,整個談判,我隻是提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而餘安順更多的,是做了一些解說的責任,吳開豔的談判技巧,真的太厲害了。
餘安順笑着說:“整個合同,我占時還沒有發現不利的方面,如果有,再正式簽約之前,我希望可以保留更改的權利。”
吳開豔笑着說:“那是當然的了,隻要合同不簽字,就沒有法律效益的,你完全有的,那我們先簽訂一個意向書,不允許第三家機構在進來參與這次的競争,好不好?”
我聽着就皺起了眉頭,吳開豔真的是厲害,她知道,如果越來越多的人參與收購馬幫這塊大肥肉,那麽,他們到時候給的價格,就會更高,那麽他們的杠杆就不得不太高。
現在,隻要這個意向書一簽訂,那麽,他最大的敵人,隻有一個人了,那就是陳英名。
在雲省,陳英名是過江龍,鬥不過他們的,所以,隻要這個意向書一簽,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這個……恐怕,不符合規則吧?”
吳開豔笑着說:“阿峰啊,我這麽跟你說吧,其實,這筆生意,隻要談成了,對咱們都有利的,老周呢,有一個女兒,在市投資銀行做投資經理,這筆生意,就跟俊峰一樣,老周到時候是想讓她接手的,至于目的,你應該明白的,大家就心照不宣了,阿姨知道,你是個有大局觀的人,做生意,不要拘泥于眼前,要爲以後的發展做考慮,咱們讓老周有一個好的收場,那我們肯定有一個好的開場,老周,你說是不是?”
周天明無奈地笑着說:“生意這個事吧,當然是跟熟人做最好,你說,我們銀行爲什麽不喜歡放貸給那些沒關系的人?那些沒關系的人,我知道你是誰啊?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能力償還啊?國家的錢,不容易的,我們當然是要放給我們熟悉的,有能力的人,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
周天明笑着說:“年輕人都是要培養的,而在金融體系裏,怎麽培養年輕人?那就是跟那燕子似的,我們這些老燕子,隻能嘴裏叼着食物,咬碎了,給他們吃,這筆生意呢,爲什麽我一定要促成呢,就有這個傳承衣缽的意思,小林啊,所以,我讓你給我個面子,是不是?對你,對大家,都好。”
我點了點頭,這麽一說,這個意向書,我還必須得簽了,因爲我不簽,我就是沒格局。
我不能因爲一件事,而得罪了這麽大個靠山。
我說:“好,我簽。”
吳開豔立馬笑着說:“小林啊,你真是有格局。”
她說着,就拿着文件過來了,餘安順審視了一下,然後交給我,我沒看,我絕對相信餘安順,他說沒問題,那一定是沒問題。
我直接在上面簽字。
簽完字之後,我的心啊,又空了一截,越是往這個金融圈走啊,越是發現,這金融圈黑的暗無天日。
唯一的光啊,就是那錢啊,發出來的光,你隻能朝着那錢發的光走,因爲,你不朝着那個金錢發出來的光走,你不知道什麽地方是懸崖峭壁。
簽完了之後,冷天佑就高興地說:“來來來,咱們一起舉杯,慶祝咱們達成一緻。”
我站起來舉杯,大家都很高興的喝一杯。
喝完之後,我就說:“不好意思,去個洗手間。”
我說完就走出去,到了外面,我直接抽出來一根煙,點着了狠狠抽一口。
我看着外面的世界,朗朗乾坤,但是,卻覺得好黑啊。
“給我一根吧。”
我回頭看着餘安順,我笑着說:“你不是一直嫌棄我抽煙嘴臭嗎?”
我一邊說着,一邊把煙給餘安順,她拿着煙,狠狠地抽了一口,一邊抽,一邊發抖。
我說:“棋逢對手了吧?”
餘安順看着我,她說:“碾壓。”
她說完就擡起手,給我看她手上的镯子,我笑了起來,餘安順說:“吳開豔是個可怕的對手,你有這個丈母娘,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說:“你少挖苦我了,假的,都是假的。”
餘安順有些害怕地問我:“如果,最後我們反殺失敗了,你會恨我嗎?”
我看着餘安順那雙真摯而又帶着恐懼的臉。
我捏着她的下巴,告訴她:“你盡管做,成功了,我們一起享受榮譽,失敗了,我一個人扛着槍林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