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
攻城的人全都撤了!?
徐萬滿身是血,雙腿顫抖着勉強支撐住身體,左臂酸麻,右臂已經抽筋,但依舊如炬的目光緊盯着前方,正狐疑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幾個探馬飛奔出城,前去探查情況,兩側并沒有伏兵将其擊殺,說明的确沒有埋伏。
徐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不管敵方是何動向,眼下總算是能喘口氣了。
西羌大長老帶着幾個近衛,從南門飛奔了過來。
“月氏人也撤了?”
徐萬點點頭:“撤了,就是不知是不是詭計。”
“剛才南面又來了一夥匈奴人,領頭的自稱是他們的左賢王。”大長老道,“他說他是奉了頭曼單于的命令,前來誅殺叛軍休屠王,然後就帶着大軍去追那休屠王去了。”
徐萬凝眉沉思,琢磨着事情的真假。
“我懷疑有詐,所以沒有追擊。”大長老繼續道,“想必你也有此顧慮,那眼下咱們怎麽辦?”
徐萬輕歎了一聲,緩緩說道:“還能怎樣,趕緊進行修整吧,要是他們用計,咱們也能再次應對。”
大長老道:“看來你是累壞了,趕緊歇歇吧,餘下的事情交給我。”
徐萬卻是搖搖頭道:“大長老上了年歲也累的不輕,抓緊睡會吧,我還撐得住。”
“撐什麽撐!”大長老瞪着眼睛對旁邊的近衛道,“趕緊把徐将軍扶過去休息,一下有沒有受傷的地方。”
徐萬扭不過他,誰叫人家現在人多呢。
城中的守軍重整城防之後,開始抓緊時間休息。
一個多時辰之後,前方的探馬回報消息,秦王帶着樓藍軍來援,離嘉峪關還有二十裏。
南門的探馬也傳回軍報,兩夥匈奴已厮殺在一起,但距離較遠,雙方勝負不明。
徐萬與西羌大長老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秦王帶來救兵了,看來嘉峪關是保住了。
攻打南門的匈奴人,似乎也不是用計,想必那個左賢王說的是真的。
不多時,又回來一個探馬禀報,月氏大軍并未停歇,一路奔向西北,似乎是要回月氏本土。
兩人聽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大長老,你帶些人馬,出南門去看看情況,要是有必要的話,幫幫那個左賢王。”徐萬道,“我去迎接王上,上奏這裏的狀況。”
“好,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于是,兩人分頭行事,一個出了南門,一個向北行去。
徐萬雖說有些勞累,但騎馬還是沒什麽問題,他心急見到嬴政,于是揮鞭疾馳,不多時,便見到前方的虎贲軍。
張勇見是徐萬,忙引他去見秦王。
嬴政見他親自前來,還以爲嘉峪關失守了,不禁心頭一沉,随即聽了徐萬的講述後,這才放下心來。
“你是說,匈奴的左賢王來了,然後幫你們解了圍?”
徐萬點頭道:“我沒有親見,但西羌大長老如此說,應該不會有錯,更何況,探馬也傳回消息,那兩夥匈奴人已經互相厮殺在一起了。”
嬴政踱了幾步,說道:“要真是這樣,咱們可不能坐視不理,雖說左賢王人數占了些優勢,但卻不能讓他損失太大。”
“王上放心,西羌的大長老已經帶着人去幫忙了。”
正說話間,西羌王從後面趕了過來。
嬴政将徐萬的話又對他說了一遍。
西羌王長出一口氣道:“總算大長老有些正事,這幾天我一直擔心他趕不過來。”
徐萬單膝向西羌王跪拜道:“徐萬多謝西羌王救命,救城之恩!”
西羌王趕緊将他扶起:“一家人,怎麽說了兩家的話,你可别忘了,那嘉峪關可是還有本王的一半呢。派大軍來守城不是應該的嗎。”
徐萬笑道:“這個末将哪會遺忘,隻不過是覺得兇險,大長老要是再晚來半步,我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嘉峪關也定然歸了月氏。”
“那月氏王現在何處?”西羌王問道。
“探聽到你們回來了,他們就撤了,如今正向西北行進。”徐萬道,“我已經派人跟過去了,想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西羌王看向嬴政道:“要不咱們跟過去,收拾他一通?”
嬴政思量了一下,說道:“要想趕跑他,就必須追上去将他們咬住,隻不過現在咱們的主力是樓蘭軍,還是問問他們的意見吧。”
此時後面的樓藍軍已經趕了上來,嬴政讓蒙恬将樓蘭二長老請了過來。
商量了一番之後,幾個首腦決定,由二長老帶領樓蘭軍,西羌王帶領近衛,追擊月氏大軍,嬴政回嘉峪關整頓人馬,然後趕來接應,直到将來犯之敵趕回月氏。
定好了策略,各自分頭行事,嬴政帶着徐萬趕回嘉峪關。
剛進了關内,就聽南門處一陣歡騰,嬴政和徐萬馬上奔了過去。
原來是西羌大長老提着休屠王的頭顱,回到了南門外。
嬴政趕緊出城迎接。
“大長老斬殺敵軍主帥,真是大功一件!”徐萬高聲說道。
西羌大長老哈哈一笑:“這顆腦袋可不是我砍的,而是左賢王砍的。”
“左賢王?”嬴政問道,“這麽說來,匈奴之間的内讧是真的了,他現在在哪?”
大長老道:“在城外十裏處等候秦王呢,他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來到嘉峪關,又恐有誤會不方便進關,所以就在外面安營紮寨了。”
嬴政看向張勇,下令道:“去将匈奴左賢王請來,就說寡人回來了,即刻想要謝他。”
張勇領命而去,嬴政命人将休屠王的頭顱挂在高杆,用以鼓舞士氣。
修整了一番之後,左賢王到了,嬴政帶人迎了出去。
雖說這是一個年逾半百的花甲老者,但他眼神銳利,精神抖擻,不虧是頭曼之下的匈奴第二人。
“嬴政恭迎左賢王。”嬴政拱手,謙和地說道,“嘉峪關幸得左賢王前來救援,否則危矣。”
左賢王回禮道:“秦王客套了,此次我來嘉峪關,本來就是奉了頭曼單于的命令,前來鏟除叛逆的。”
嬴政笑道:“看來,頭曼單于還顧念着與寡人的約定,此地不是說話之地,貴客請進。”
他将左賢王讓進關内帥府中,看座賜茶。
這許多天下來,幾個人都終于喝上了一口熱茶,都覺得肚子裏無比的舒暢溫潤。
惡戰之後的平靜,着實讓人倍感珍惜和寬慰,因爲城池沒有丢,雖說損失了不少的軍力,但結果還算不錯。
嬴政開口道:“還不知那休屠王,爲何要攻我大秦的城池?”
左賢王歎了口氣,說道:“自從秦王與我匈奴簽訂了合約之後,我們就都遵循當初的約定,遷移了大批的匈奴部族,讓出了河套至陰山的地段。”
“起初,那休屠王也隻是唠叨幾句,可後來他聽說秦王将要建造萬裏長城,徹底将北狄隔絕在塞外,他就帶着部族,離開了屬地。”
“頭曼單于怕他惹事,于是就派人尋覓,随即便收到消息,休屠王與月氏貴霜王達成了協議,要合力拿下河西走廊,然後控制住絲綢之路。”
“頭曼單于命他帶着部族回歸,但休屠王卻解釋說,河西走廊乃是西羌之地,與大秦無關,此番争奪,乃是幫月氏奪回失地,從而分得一半的土地。”
“頭曼單于知道這裏已經暗中成爲大秦的屬地,于是強令他回到草原,那休屠王拒不聽令,公然抗命。”
“頭曼單于又聽說秦王在北地郡一路地形後,渡過了黃河,他擔心秦王有所閃失,于是命我帶着本部前來剿滅休屠王叛軍,他自己則帶着大軍親自去了月氏。”
嬴政眉頭一動,問道:“頭曼他去了月氏?”
“正是。”左賢王答道,“這次月氏傾巢而出,國内正是空虛之際,大單于想徹底解決這個難纏的對手,所以先去平了月氏,然後再轉頭堵住貴霜王的去路。”
好一個釜底抽薪!
原來頭曼一直盯着這個難得的機會!
與大秦簽訂合約之後,頭曼便将目标投向了東西兩端,如今月氏大軍傾巢而出來争奪嘉峪關,正是他出手擴大地盤的最好時機。
作爲一個統領廣袤抵禦的各部族的核心首領,這點嗅覺簡直就是本能。
“哈哈哈……”嬴政大笑道,“頭曼這次的胃口可是不小啊,這次月氏可是要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左賢王點了點頭,說道:“要是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大單于應該已經到達了月氏,我們是同時出發的,料想他慢也慢不到哪去。”
蒙恬笑道:“想來,那貴霜王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被抄了後路。”
左賢王看向嬴政道:“秦王,眼下是追擊月氏軍,還是怎的?”
嬴政道:“我已經讓樓蘭大軍去追擊了,如果跟頭曼單于前後夾擊的話,估計月氏這次會全軍覆滅。”
“我想再去助大單于一臂之力,可否?”左賢王問道。
嬴政笑道:“這裏的危機已經徹底解除了,左賢王相助大單于乃是本分,奈何寡人手底下也沒多少兵了,要不就跟你們一起去。”
蒙恬道:“王上,将那月氏一舉滅除乃是大事,不如讓我帶些人,跟着左賢王過去,你盡管趁着還未落雪,安心去精絕吧。”
嬴政眉頭一動:“你不提精絕我都忘了,烏禅她應該也派了大軍前來,正好前去合擊月氏大軍。”
西羌大長老道:“秦王怎麽忘了我們,聽說大王已經帶着近衛前去追擊,怎麽說我們也得護駕啊。”
赢政哈哈一笑:“這麽說來,目前咱們這裏的軍力也不弱嘛。”
“那不如嘉峪關就讓我重新整頓,我估計涼州和甘州的援軍也快到了。”徐萬說道,“你們帶着剩餘的力量,前去相助頭曼單于。”
“那就這麽定了。”嬴政道,“今晚修整一日,明天出發!”
第二日一早,嬴政帶上修整完畢的虎贲軍和部分原來的嘉峪關守軍,與西羌軍和匈奴左賢王的大軍出了城關。
嬴政前往玉門關以便調動精絕軍,蒙恬、西羌大長老還有匈奴左賢王則帶着各自的隊伍追擊月氏大軍。
要是算上頭曼單于的本部,現在已經有三路大軍對月氏軍進行圍剿,要是再彙合了精絕軍,貴霜王定然插翅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