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城是楚國的舊都,這對于一個楚人來講意義非凡,況且他自己也清楚,他不可能在左相的位置呆太長的時間,當時秦王隻是用他臨時頂替呂不韋的空缺而已。
而回到楚國,似乎也是他必然的選擇。
倆人又聊了些政事,嬴政才去向華陽夫人和趙姬請安。
昌平君是華陽夫人知近的人,現在要進行變動,怎麽也得跟她說說。
本來華陽夫人還有些不甘,但見昌平君都欣然接受,也就不再好多說什麽了。
“王上,如果昌平君去了郢城,那相邦一職,由誰來接任?”華陽夫人問道。
嬴政答道:“廷尉李斯,可擔此大任。”
華陽夫人思量了一下,說道:“聽說那李斯是荀子門下,也是個楚國人。”
“正是。”嬴政答道。
“那好吧。”聽說李斯是楚國人,華陽夫人便松了口,“王上你拿主意吧。”
離開了華陽宮,嬴政找來胡羽,帶着她前往王廷的馬廄。
“回來的路上,還順利吧?”嬴政問道。
“嗯,路上的關隘沒遇到什麽阻礙,隻是……”胡羽道,“隻是還時常想起羽兒。”
嬴政歎了口氣,說道:“寡人這次帶你過去看他,就是想讓你知道他現在過得不錯,叫你放心,了卻牽挂。”
胡羽說道:“臣妾也知道王上的用心,或許……時間久了就好了。”
“嗯。”嬴政點了點頭,說道,“走吧,咱們挑選一匹最上乘的好馬,給羽兒弄個小馬駒出來。”
來到馬廄,十匹各種顔色的汗血寶馬齊刷刷地出現在視線之中,個個健壯俊美,神采奕奕,宛若天馬下凡一般,叫人如臨幻境。
“王上你說,這要是給所有的騎兵都配備上這汗血馬,該是一個什麽場面。”胡羽緩緩地說道。
嬴政笑了笑,說道:“那場面肯定無比壯觀,不過依照時間推算,咱們是見不到了。再說,這馬要是那麽容易培養,大宛本身還不都配齊了,怎會隻存在于王室?”
胡羽笑了笑說道:“說的也是,那咱們就先考慮羽兒。”
倆人開始從最邊上向後逐個挑選。
胡羽對每一匹都愛不釋手,喜歡的不行,撫摸撫摸鬃毛,拍打拍打踢腿,看看肚腹,再摸摸馬背。
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一匹純黑色的。
嬴政明白她是想借此替代黑狐,便欣然答允。
倆人還給這黑馬取了個有意思的名字,叫做“黑兔”,用于與黑狐作對應。
挑選好了之後,嬴政将黑兔交給胡羽,好将它與楓葉放到一塊喂養。
第二天一早,嬴政接待了大宛國的使團,又安置了精絕的移民。
這次來的大多是鬼手,由精絕七長老帶隊。
原來,烏禅那邊正全力培養更多的鬼手,她知道嬴政這邊也急需用人,便派了一批成手過來,畢竟她那邊還可以造血。
“有勞七長老了。”嬴政看向七長老說道,“不知烏禅可還好,那王陵進展如何?”
七長老行了個精絕的禮儀,說道:“回主上,烏禅女王一切都好,王陵也進展的十分順利,不過,女王她叫臣問問主上,與于阗的合作是否要進行?”
“烏禅跟于阗談到什麽地步了?”嬴政問道。
七長老道:“于阗王同意王上的條件,隻是還想換些軍械。”
“軍械?”嬴政笑了笑,問道,“寡人當時也有此意,卻不知他們都要什麽?”
“什麽都行。”七長老道,“刀劍弓弩都可以。”
嬴政想了想,說道:“好,軍械糧草寡人都給,等寡人清點了數量,由你帶回精絕去。”
“主上不怕那于阗有詐嗎?”見嬴政答應的痛快,七長老轉而問道。
嬴政說道:“他若有詐,不跟他交易就是了,至于那些物資,就都送給烏禅了。”
“既然主上已經決定,那老夫便修書一封。”七長老道。
嬴政開口道:“我也寫一封,你一起送回去。”
寫完給烏禅的信,他又順手給頭曼單于寫了封信,畢竟收到和氏璧了,怎麽也得跟人家說一聲。
處理完國事,嬴政将司馬父子叫到書房。
又是一年秋收,他要問問糧食的收成如何,畢竟要想有實力一統,糧食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王上,今天的收成,比去年增加了一番有餘。”司馬鴻拱手道。
“這麽多?”嬴政頗感意外。
司馬鴻笑了笑,說道:“去年咱們實行換種子的策略,百姓都是将信将疑,大部分都處于觀望狀态,而去年秋收之時,他們已經看到了新種子的産量,于是今年更爲踴躍。”
嬴政想了想,說道:“還有多少百姓沒有使用原谷種?”
司馬鴻答道:“幾乎所有百姓都參與了,隻不過換取的數量都不相同。”
“該是全面改進的時候了。”嬴政肅然道,“傳寡人的旨意,所有人全部參與谷種的更換,包括官爵、氏族、權貴,明年春天,所有人必須全部耕種原谷種。”
趙高見嬴政發了話,拿出筆墨,書寫了一道旨意。
司馬傑在旁拱手道:“王上,若是如此直白地實行此事,還怕有些怨言,不如借助某個時機。”
嬴政知道他早就有了什麽主意,于是問道:“什麽時機?”
司馬傑道:“王上不是說過,要在除夕一周年的時候,舉行一個大型的祭祀活動嗎,何不借此機會,讓王廷對百姓說,爲了祭祀天神,避免異獸再危害世間,所以要收集所有存糧進行祭奠。”
“這到是個好主意!”嬴政笑道,“不止要祭拜,還要慶祝年獸的誕生。讓百姓将五谷原種作爲祭品,每家都要充足,舊的存糧由朝堂統一更換,以示意辭舊迎新。”
司馬鴻哈哈一笑,說道:“這麽說來,咱們華夏還真就缺少這麽一個熱熱鬧鬧的節日。”
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卻一下點醒了嬴政。
“的确,遠了不說,自打大周立國,之後分封天下,各國的百姓就各過各的節日。”嬴政說道,“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整體的民族,以後天下一統,也要有一個像樣的、普天同慶的節日才行。”
司馬傑笑着說道:“王上說的對,各有各的節日,是一種文化上的割裂,隻有不同的種族,才會有不同的節日,既然都是華夏族人,那麽節日必須要統一。”
“那就這麽定了。”嬴政拍闆道,“之前除掉夕獸那天,我記得是臘月三十,那就把這一天定做除夕夜,如果它留下的那顆蛋能按照預計的破殼誕生出小年獸,那就将正月初一定爲迎年夜。”
“微臣到是有個提議。”司馬鴻道,“既然想設立一個盛大的節日,那麽歡慶的儀式就不能少,可以讓百姓敲鑼打鼓,載歌載舞。”
司馬傑眼珠轉了轉,說道:“王上,那爆竹還能燃放嗎?”
嬴政搖了搖頭:“不能了,那爆竹連同火藥,都像‘我器’一樣,被寡人禁用了。”
“其實燃放爆竹,到是一種很特别的方式,有驅除妖邪的寓意。”司馬傑道。
趙高在旁開口道:“那不如,就幹脆将竹子仍進火堆裏,也會噼噼啪啪亂響。”
嬴政笑了笑,說道:“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麽安排吧,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讓各郡縣、各封地,都按這個計劃準備。”
司馬父子領旨退了下去。
嬴政催促趙高道:“那紅蛋怎麽樣了,快帶寡人去看看。”
“一切都好,有時還動彈幾下,王上看了就知道了。”趙高說道。
兩人來到趙高的寝室,就見那紅蛋被棉被包裹着,放在了一個木桶之中,裏面還鋪放了許多細沙。
屋子裏引着爐子,十分暖和。
嬴政湊近了仔細觀看,見其外觀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伸手摸了摸,卻感到有些溫熱。
“怎麽是熱的?”嬴政問道。
趙高道:“奴臣準備了些細沙,輪番進行烘烤,然後鋪在紅蛋的下面,這樣的話,就能抵禦冬天的寒冷。”
嬴政笑道:“這法子到是不錯,省的用肚皮來孵化了。”
“王上,你把耳朵貼上去,能聽見它的心跳聲。”趙高道。
“真的?”嬴政将耳朵貼了上去。
咚……咚……
“哈哈,果然。”嬴政大笑道。
這時,就見那紅蛋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裏面的小年獸怪他太吵。
而從外面看上去,反而很可愛。
“你說,它會是個什麽樣子?”嬴政充滿了好奇。
趙高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連它爹都沒見過。”
嬴政:“……”
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嬴政卻愈加繁忙。
他要陪着姬發修複從霸下那裏得來的天目,所以很多時間都呆在原來呂不韋的藏寶閣。
胡羽帶着徐福一起學煉丹,有時也給姬發打個下手。
嬴政讓蒙恬去将之前開發的礦産整理一番,準備大量打造軍械,因爲很多舊的兵器都被他送給于阗了。
百姓們已經陸續得知要在除夕的那天舉辦祭祀的活動,都紛紛準備起來,特别是洛邑的百姓,對此事格外重視。
因爲這空前的大型活動,集市更爲熱鬧,經商的人也明顯更多了,不少他國的人也來到大秦各地販賣貨品。
嬴政命李斯将那塊和氏璧進行打造,做出了一塊傳國玉玺,上面寫着姬發說的那句話: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這玉玺的樣式,既威嚴又精美,足以代表王室的無上權威,又稱得上是玉器中的佼佼者。
做好之後,嬴政趕緊拿給姬發看,姬發也頗爲滿意。
作爲一國之君,主辦全民的祭祀活動,怎能不有一身嶄新的華麗王袍?
趙姬帶着幾位王妃親自動手縫制,隻有胡羽,瞪着眼在邊上看着,不知道該幫些什麽才好,最後也就隻能穿針引線了。
禮乘司布置了一個空場,張燈結彩地極有氛圍,時間也定在臘月三十的巳時。
這一天終于到來,嬴政穿着嶄新的王袍,站在了高台之上,他擡手高呼道:“百姓們,一年前的今日,是寡人除夕的日子,也是代表咱們凡人戰勝妖邪的日子,這一天,需要永遠銘記。”
“以後每年的這一天,咱們都要舉辦大型的祭祀,以祭拜神明,避免再次降下災禍,也祭拜在不幸中逝去的祖宗,家眷,恩師乃至朋友!”
台下的百姓齊聲高呼,一場空前的舉國祭祀活動,浩浩蕩蕩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