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秦兩股大軍一前一後,向着邯鄲有序地進發。
與匈奴這一戰,前後耗費了半年的時間,而回到邯鄲的胡羽,竟沒有回到秦國的意思,嬴政無奈隻好親自跟着李牧去邯鄲接她。
這一路上,姬發給嬴政講了盤古開天辟地的真相,後來發生的滅世之災,以及帶領人類重建文明的三皇五帝的事迹。
講完了這些,嬴政還追着姬發打聽夏啓和商纣的故事。
姬發就像哄孩子一樣,耐心地講給嬴政聽,這一路上倒也不怎麽無聊。
對于這次聽到的内容,嬴政可不再像以前那樣當成神話來聽,他知道姬發所說的,都極爲貼近事情的真相,因爲天承一脈相當于神族的代表,傳承了幾千年的東西,也不可能是一個笑話。
嬴政将這些話都牢記于心,并且反複的琢磨,同時加以想象。
這一天,終于來到邯鄲城外。
嬴政以恭賀新王登基的名義,派人送去國書和賀禮,然後将虎贲軍安置在城西三十裏的地方,這才跟随着李牧進了邯鄲城。
邯鄲沒什麽太大的變化,街路較爲規整,市井頗爲熱鬧,已經幾乎看不到老趙王故去的陰霾。
新王趙遷以很高的規格接待了嬴政,畢竟他能夠順利登上王位,跟秦王也有不小的關系。
一番客套之後,趙遷請嬴政落座。
嬴政惦念胡羽,知道女人不能随便進出朝堂,于是提出要與胡羽在趙遷的書房相見。
趙遷自然應允,便派人去叫胡羽。
沒過多時,就見胡羽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
四目相對,好似有萬千的情感交彙在一處。
“秦王!”
“胡羽!”
互喚名字,仿佛将積聚的思念盡情地釋放。
趙遷笑了笑,退出了房門。
嬴政柔和地拉起胡羽的玉手,仔細地端詳她嬌美的面容。
胡羽的面色微微有些憔悴,應該是前一陣子守孝有些操勞,現在還沒完全恢複。
胡羽一頭紮進了嬴政的懷裏,一種莫名的酸楚湧上心頭。
在這王宮裏面,她似乎感覺不是很自在,遠沒有秦國王宮裏面住的舒暢。
短暫的溫存之後,胡羽本能地問道:“王上,胡亥,他還好嗎?”
“當然好。”嬴政笃定地說道,“有他的那些姨娘陪着,自然不會差,隻不過……時常念叨着娘去哪了。”
他這麽一說,胡羽再也崩不住了,兩行熱淚順着眼角不自覺的滑落,抽泣了起來。
隻聽她邊哭邊念叨着:“胡亥我自然不擔心,可憐我那羽兒卻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嬴政心頭一緊,每次胡羽提及此事,他都覺得甚爲愧疚,于是趕緊說道:“那不如寡人陪你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胡羽的哭聲一下就止住了。
“真的?”她看向嬴政,水汪汪的眼中寫滿了期待。
“當然是真的。”嬴政說道,“寡人陪你去一趟楚國,然後咱們再回去。”
“嗯!”胡羽答應的無比痛快,這個念頭,她已經想了不止一次兩次了。
“等跟你王兄說完匈奴的事情,咱們就出發。”嬴政說道。
胡羽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找王兄,咱們今天就啓程。”
胡羽快步出了門,留下嬴政在屋子裏,苦笑着搖了搖頭。
關于匈奴的事情,趙遷早就了解的差不多了,隻不過李牧依照與嬴政的約定,将大部分的功勞都攬在了趙軍身上。
嬴政自然也極爲配合,說此番全是依靠李牧的圍剿和封堵,三國的聯軍才能順利将匈奴圍困,他自己隻不過是代表秦、趙、燕三國與匈奴單于簽訂了一個盟約而已。
對于趙國的幫助,和李牧的功績,嬴政表示願意給與豐厚的報答。
趙遷一聽這話,對于之前秦國撕毀盟約,攻打九座的事情,哪還能說的出口。
不過趙遷也的确有話要問嬴政:“秦王,寡人想知道,大秦是否真的能像胡羽所說的那樣,不再冒犯趙國邊境,并且幫助寡人坐穩王位?”
嬴政早知道他有這一問,哈哈一笑道:“這次要不是爲了解決匈奴這個麻煩,寡人才懶得打打殺殺呢,如果真的要打,你想想現在的場面會是現在這樣嗎?”
“這樣最好。”趙遷道,“此後秦趙兩國相安無事,我趙國定然不會主動進犯大秦。”
嬴政點了點頭,說道:“也希望趙國此後沒有什麽能夠觸犯大秦的地方。”
嬴政這麽說,完全是爲了樊於期的事情埋下個伏筆。
趙王雖然換人了,但樊於期卻還留在趙國,如果秦國想要攻打趙國,就随時都有理由。
隻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罷了。
趙遷剛登上王位,當然希望越穩定越好,隻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王室用的錦緞,看樣子是書寫國書或者盟約時用的東西。
“秦王,既然咱們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除,那重新簽署一份盟約如何?”趙遷很直接地問道。
嬴政故作爲難地說道:“但之前黑火油的事……”
趙遷認真地說道:“既然那神兵‘我器’已經被秦王銷毀了,趙國即便索要,也不能如願,之前的黑火油,就算是送給秦王的禮物吧。”
他這麽一說,嬴政反到不好意思了。
“我大秦從不白占人家便宜,剛才寡人不是說了,會對趙國進行補償,這盟約,咱們也重新簽訂吧。”嬴政接過盟約,仔細看了看。
這盟約的内容較爲簡單,基本就是趙遷剛才所說的話。
确認了之後,兩個人各自拿出自己的印玺,蓋了上去。
處理完國事,嬴政起身告辭。
趙遷沒想到嬴政如此急着要走,于是出言挽留。
嬴政說有要事需要再去趟楚國,不想耽擱,于是讓胡羽收拾一下,準備離開趙王宮。
胡羽帶了些随身的衣物,然後去馬廄将楓葉牽了出來。
她自己的精神雖然差了些,可卻将楓葉照顧的很好,它毛發閃閃發亮,皮肉也緊湊結實,似乎還換了副馬掌。
兩人一同回到秦軍大營,嬴政下令,吃飽了飯之後,直接奔赴洛邑進行修整。
要前往楚國,回函谷關雖說安全,但有些太過繞遠,要是走直線,那就要穿過魏國,而就秦國與魏國的關系來看,還是不去那裏的好。
如今洛邑已經歸附秦國,嬴政又曾經在那裏除夕,所以也該去那裏看一看。
轉天到了洛邑,百姓們夾道歡迎,諸葛騰也是率領部下早早迎在城外,在嬴政下馬的一瞬,他率先跪拜下去,後面的部屬也都同時參拜。
嬴政連忙拉起諸葛騰,并讓衆官平身。
來到曾經的東周王宮,諸葛騰将嬴政讓到了曾經的王位之上,并舉辦了一個正式的交接儀式。
從在場的洛邑官爵的表情來看,沒有一絲的不甘,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呈現着喜悅的神情。
嬴政接過諸葛騰的印玺,随即将一枚虎符交到他的手上,也代表着從此洛邑的所有軍隊,正式成爲了秦軍。
“諸葛大人,依照寡人之前所說的,以後的洛邑,還像從前一樣,不做任何調整,所有的官員、軍隊,也盡由你來掌控,三年内,洛邑也不需向鹹陽交納任何的稅賦。”嬴政說道。
這個決定,諸葛騰早就知道,但由嬴政親口說出來,不得不叫群臣更爲歡愉,連忙謝恩。
“還有,除夕之後,民間是個怎樣的情形?”嬴政問道。
諸葛騰拱手道:“回王上,百姓還算安定,不過民間關于除夕的傳說還是不少,也總是有人想去王上除夕的那座山上一探究竟,都被守衛攔在了外面。”
這情況跟嬴政預料的差不多,于是他說道:“民間所流傳的傳說是無法禁止的,隻要不是惡意的流言蜚語,那就随百姓們說去吧。至于那座山的守衛,還是都撤回來吧,把守的越嚴,就越會勾起人的好奇心。”
“微臣領命。”諸葛騰道。
一旁的羌瘣眼珠轉了轉,說道:“王兄,百姓對于除夕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全面,所以定然說什麽的都有。我建議應該統一爲一個版本,這樣就能讓百姓不至于再有什麽恐慌。”
“說的也是。”嬴政略一思量,說道,“這樣吧,在除夕的周年那天,寡人會搞一個祭日,到時候會将整個事件公諸于世,免得百姓再胡亂猜測。”
這個想法,嬴政之前就有過,因爲他答應睚眦要祭奠夕,同時迎接小年獸的誕生,何不借此機會,将有關夕獸的事情重新整理一番,給百姓一個統一的解釋和交代。
打定了主意,嬴政讓諸葛騰陪着去往夕葬身的地方再看一看,如果沒什麽破綻的話,就撤回守軍。
胡羽聽說了此事,非要跟着嬴政一起去。
嬴政此次的路線本就是爲了達成胡羽的心願,眼下見她頗有興緻,當然不可能拒絕。
留下虎贲軍在城旁進行修整和補給,嬴政帶着胡羽和幾個近臣,在諸葛騰的陪同下,來到了除夕的那座山。
那個山嶺本來沒有名字,自從除夕的事件被傳開了,百姓們就自然地稱其爲除夕嶺。
諸葛騰足足派了五千軍士,來守護這個面積并不很大的山嶺,足見其重視程度。
守軍将官見郡守來了,先是彙報了一下近日的情況,然後便要帶着衆人往山上走。
嬴政命他們原地守候,然後帶着幾人來到了之前困住夕獸的那個深坑。
那個深坑之前被填平了,上面長了些雜草,除此并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這便是困住夕獸的地方。”嬴政用手指了指,說道,“也是在這裏,夕獸被寡人處死了。”
“這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啊。”索林四外看了看。
嬴政苦笑道:“本來就是個陷阱,能有什麽特别之處。”
胡羽則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泥土,喃喃道:“王上,聽說你當時隻剪下來那夕獸的一縷毛發,爲何不割下些肉來,也能叫我們見識見識那神獸的身上是什麽樣,說不定還能做藥材呢。”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