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拉着烏禅的手，來到鬼手們喂養冰蠱的地方。</p>
這裏的氣溫不高，感覺很涼爽，當然是因爲冰蠱的原因。</p>
兩名鬼手打扮的女子接引着他們二人進了一個廳事。</p>
這廳事很規整，周圍的牆壁看來是用密石所造，極爲平滑整齊。</p>
走過廳堂，裏面是幾個石室，想來是鬼手們平日裏休息起居的地方。</p>
估計是因爲女王大婚，這裏收拾的異常整潔，就像是翻新過一樣。</p>
兩個人自從走進洞中，就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什麽。</p>
“烏禅。”嬴政看向烏禅，打破了石室裏的寂靜。</p>
“嗯。”烏禅似乎仍有些恍惚。</p>
“你怎麽不說話？”嬴政問道。</p>
“你，你不也沒說話嗎？”烏禅反問道。</p>
“我是不太懂你們的禮數，不太敢多說話。”嬴政道。</p>
烏禅捂着嘴笑了笑，似乎輕松了許多：“怎麽，你怕冒犯了神明嗎？”</p>
自從嬴政說這裏有神明之後，烏禅和各位長老都信以爲真。</p>
嬴政本就想逗逗烏禅，于是說道：“冒犯了也沒辦法，誰叫你非要按你們的祖制來。”</p>
“哼！”烏禅嘟起了小嘴，道，“明明是你不想大張旗鼓的。”</p>
“不大張旗鼓，也可以私底下在宮裏操辦啊。”嬴政闆着臉說道，“誰知道你們族裏規矩這麽怪。”</p>
烏禅輕歎了一聲，說道：“是有點怪，在這裏多少有點慎人。”</p>
“那你害怕嗎？”嬴政故意壓低了聲音，問道。</p>
看着嬴政的表情，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烏禅不禁又有些緊張。</p>
“哈哈哈……”嬴政忍不住笑出了聲，“放心吧，它不會來。”</p>
“你怎麽那麽肯定？”烏禅不免有些懷疑。</p>
嬴政依舊笑容不減：“既然咱們答應了要送它肥羊，若是它無理的話，除非那些羊不想要了。”</p>
嬴政隻是一句玩笑，卻提醒了烏禅。</p>
“你說的是，我看今天咱們就送去吧。”說罷，烏禅起身走出石室，對着侍女交待了幾句。</p>
回到嬴政身邊，烏禅似乎心安了許多：“我讓大長老迅速送去一隻活羊。”</p>
嬴政思量了一下，說道：“送去活羊固然是好，不過那洞口卻還沒有封好啊。”</p>
想想之前烏禅和拇指幾人都不随便進那洞口，那送羊的人自然也不能進入那禁區。</p>
“還是寡人親自送吧。”嬴政說道，“那洞口，看來也得我親自動手修葺了。”</p>
“這怎麽行。”烏禅微微嗔怨道，“哪有新婚之日，新郎将新娘丢下的道理。”</p>
也的确，将烏禅丢在這石室之中畢竟也不太好，嬴政忽而想到之前他給睚眦所送的牛羊，都是自己走過去的，于是說道：“這裏的神明，應該與華夏的差不多，之前我給骊山的神明送牛羊，它們都是自己走過去的，現在咱們隻要将那隻羊送進洞口就行了，它自己會走過去。”</p>
烏禅眨了眨眼睛，說道：“這到奇了，你不是說那洞穴的裏面有個迷宮嗎，難道羊不會迷路？”</p>
嬴政知道，再解釋下去，隻能越來越說不清楚，稍作思量，便将骊山之中，睚眦和夕的事情說了。</p>
烏禅有如聽神話故事一般，臉上挂着笑，越聽越發好奇。</p>
因爲與華夏的淵源，精絕本就流傳着許多關于華夏的傳說和猜測，如今聽嬴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烏禅心中也解開了不少疑惑。</p>
“王上。”烏禅輕聲道，“你說你的最主要職責，便是治理那災禍，從而得以使百姓長治久安？”</p>
嬴政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徹底将那自然源力修複之後，才能根治那火山與洪水的隐患。”</p>
“那，那何不将那沙之磨盤一并治理了，不叫它蔓延開來。”烏禅急聲道。</p>
嬴政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一點，的确無能爲力。并且，似乎在治理之後，那沙漠還可能加速蔓延。”</p>
“這又是爲什麽？”烏禅追問道。</p>
“據師尊說，那是因爲早先被破壞的自然源力的能量外洩，導緻了地質上的變化。”嬴政解釋道，“而這股力量隻有疏導出來，才能完全地修複那自然源力。”</p>
“原來是這樣。”對于沙漠形成的原因，烏禅終于明白了個大概。</p>
“寡人知道你對那沙漠有怨氣。”嬴政繼續說道，“寡人又何嘗不是如此，要知道對華夏最重要的黃河，也會因爲此事變得渾濁不堪，洶湧異常，無法再向以前那樣滋養沃土，灌溉良田了。”</p>
烏禅眨了眨眼睛，慨歎道：“這麽說，華夏也是損失巨大啊。”</p>
“所以說，寡人到時候不隻會統一六國，還要更多的拓展疆土。”嬴政突然迸發出一股豪邁之氣。</p>
烏禅也是一國之主，這種感覺當然她也有，但畢竟身爲女兒家，雄心壯志沒有那麽大罷了。</p>
兩人說說聊聊，天色已黑了下來。</p>
嬴政一把将烏禅抱起走向床榻。</p>
烏禅則埋首于嬴政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溫暖與柔情。</p>
第二天一早，夫妻倆手挽着手一起走出石室，越過喂養冰蠱的廳室，來到鬼洞之外。</p>
大長老和拇指，帶着衆位長老早已守候在洞口，見兩人親昵地出來，齊齊拜倒下去：“參見新主！”</p>
問候的話語，顯然是對嬴政說的。</p>
嬴政微微一驚，沒想到剛剛娶了女王，竟連稱呼都變了。</p>
見嬴政有些愣神，烏禅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低聲說道：“他們跟你說話呢。”</p>
嬴政這才回過神來，笑道：“衆位長老平身，寡人受之不起。”</p>
衆長老站起身來，神情盡顯恭敬之色。</p>
大長老說道：“主上既與王上成婚，自然亦是吾主。”</p>
嬴政心道，他們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于是轉而問道：“不知依照祖制，接下來應該怎樣？”</p>
“接下來，本該在精絕各處巡視民情，不過既然咱們一切低調行事，那這一環節便免了吧。”大長老說道。</p>
嬴政笑了笑，說道：“雖說不便大張旗鼓，但遊玩一番卻是好的，你們不便進入那魔窟禁區，寡人叫蒙毅他們将那洞穴填補上之後，便帶着烏禅遊玩一番。”</p>
“全聽主上安排。”大長老說道。</p>
所有人回到王宮後，嬴政又直接奔回大營，帶着蒙毅、索林、羌瘣三人來到那處魔窟。</p>
“王上，你真的已經和烏禅女王拜堂啦？”騎在馬背的蒙毅嘻嘻笑着問向嬴政。</p>
路上隻有這四人，嬴政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是啊，不過在這裏不叫拜堂，是按鬼洞族的規矩辦的。”</p>
“嗯，這個嫂夫人可不簡單。”羌瘣表面上嚴肅，實則在調侃嬴政。</p>
“是啊，王兄不是娶了各國的公主，就是西域的女王，也不知道咱們兄弟幾個什麽時候能有這福分。”索林也跟着幫腔。</p>
“你們又拿寡人說笑。”嬴政苦笑道，“寡人之所以急着娶烏禅，另一方面也是想盡早将精絕東遷的事情定下來。”</p>
“嗯，是啊，這樣一來，精絕就再無二話了吧。”蒙毅說道。</p>
“這也不盡然。”索林說道，“精絕不比我們義渠，總會有些舍不得眼前利益的人想留下來。”</p>
“是啊，寡人也這麽覺得，畢竟留下這麽一座空城，确實有些可惜了。”嬴政略爲惋惜地說道。</p>
羌瘣說道：“那不如利用這空城做做文章。”</p>
嬴政知道羌瘣十分睿智，每到關鍵時候，便能一語說中要害，于是問道：“哦？說說，要做什麽文章？”</p>
羌瘣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在華夏，列國往往爲了一座城池而争得頭破血流，可見城池的重要。王兄何不将這固若金湯的城池當作一個天大的人情呢。”</p>
嬴政隐隐猜到了羌瘣的意思，但還是問道：“人情？你的意思是……”</p>
“依我看，既然咱們在此通商，莫不如将這精絕城也當做商品，給了樓蘭也不錯。”羌瘣解釋道，“那樓蘭王得了便宜，自然需要遵從咱們的一些條件。”</p>
這個方法的确不錯，而且，對于日後的千年大計說不定還有用處。</p>
“嗯，不錯。”嬴政點了點頭，說道，“樓蘭是西域的門戶，要是樓蘭欠了咱們一個大人情，那對後世可謂也是頗大的影響。”</p>
三個人之中隻有蒙毅了解秦王的千年大計，心知嬴政是想留些後手，于是說道：“還沒等怎麽樣呢，咱們就開始議論賣人家的城池了，還不知道嫂夫人是什麽想法，哈哈。”</p>
“是啊，哈哈。”索林跟着笑了起來。</p>
“對了。”嬴政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寡人帶你們去過那魔窟之後，你們熟悉了迷宮，帶幾個人堵上那洞口，然後在洞口修建個小型的祭壇，寡人要祭拜一個人。”</p>
進入那魔窟之後，嬴政就想起了一個人，就是死在骊山的劉安，也就是劉邦的哥哥。</p>
“王上是要祭拜劉安吧？”蒙毅問道。</p>
嬴政點了點頭：“快到他的祭日了，今年沒法去骊山了，咱們就在這裏拜拜他吧。”</p>
索林和羌瘣不認識劉安，但看嬴政的神色凝重，知道這事對于嬴政來講頗爲緊要，于是紛紛點頭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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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北部的一處幽靜的小山村。</p>
劉邦将一壺溫酒緩緩倒在一塊石碑之前，動作很是細緻，輕柔。</p>
他的身旁，一個壯漢正點燃了香火，向着石碑叩拜。</p>
酒壺裏的酒已經滴盡，劉邦的手卻依舊懸在那裏，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一樣。</p>
“阿邦。”那壯漢出聲道，“酒已經幹了。”</p>
劉邦這才回過神來，放下酒壺，輕歎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樊兄，我真的想念家兄。”</p>
這個壯漢，正是樊哙。</p>
“都過去幾年了，你也該放下心中的包袱了。”樊哙說道，“你兄長也希望你能替他好好活着，不是嗎？”</p>
“放下可以。”劉邦攥緊了雙拳，“可是這仇，卻不知如何才能報。”</p>
樊哙當然知道他的心事，拍了拍劉邦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恨那秦王，可是你要想報仇，卻也要有機會才行。要行刺，你武藝不行，要起兵反他，你還沒有兵馬。”</p>
這故意的一急，使得劉邦心頭猛然一顫。</p>
“自己不行，難道不會借别人之手嗎？”劉邦的手攥的更緊了。</p>
“好了，咱們時間有的是，等你遊學遊夠了，咱們再圖此事。”樊哙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吧。”</p>
劉邦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裝和心情，跟着樊哙向南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