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的兩個字說出來，大殿之上頃刻一片甯靜，落針可聞。</p>
而頃刻的寂靜之後，卻傳來所有精絕人爽朗的笑聲。</p>
烏禅早已嬌羞地低下了頭，嫩顔之上，映現出一抹粉暈，但她的目光，卻不時地偷瞄着嬴政。</p>
“哈哈哈，不知秦王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啊？”大長老故意問道。</p>
拇指和哲懷在一旁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p>
“寡人……”也有些難爲情的嬴政，吞吐着說道，“寡人看重的，正是貴國的女王……烏禅。”</p>
再看烏禅，早已将玉顔扭到了一邊，頭更低了幾分。</p>
大長老哈哈一笑，說道：“烏禅的父王走的早，所以關于她的事情，也大多是衆位長老說了算。而她也的确老大不小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p>
“秦王與烏禅女王實爲門當戶對，吾等衆位長老當然不會反對。”大長老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不過此等大事，終究還是需要問一問王上本人。”</p>
說罷，大長老看向烏禅。</p>
整個大殿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烏禅身上。</p>
本就嬌羞欲滴的烏禅，在衆人的注視下更顯得難爲情，竟一時愣在那裏。</p>
對面的嬴政一下子心急如焚，見烏禅默不作聲，便問道：“烏禅，我嬴政預想娶你爲妻，你願意否。”</p>
似乎是嬴政堅定的語氣給了烏禅勇氣，她緩緩擡起頭，看着嬴政滿是期待的眼神，用力地點了點頭：“我……願意。”</p>
這一刻，兩個人都等了許久。</p>
而終于名正言順地在公開場合講出來，也是借機将此事公諸于精絕。</p>
女王都嫁到大秦了，國民還能不搬遷嗎？</p>
下一個瞬間，殿内所有的精絕人全部單膝跪拜在地，雙手擡在自己的頭上，齊聲道：“臣等恭賀吾王！”</p>
烏禅緩緩起身，站直了身體：“衆卿平身。”</p>
對于各位長老來講，烏禅畢竟是個晚輩。</p>
各位長老站起身來，又全部看向嬴政，齊聲道：“恭賀秦王！”</p>
嬴政已經美的合不攏嘴，拱手道：“多謝諸位前輩厚愛，寡人略備了些薄禮，還請笑納。”</p>
說罷，嬴政向身後的蒙毅遞了個眼神。</p>
衆長老一聽還有聘禮，不禁眼前一亮，想想上次見到秦國商品的情景，個個都是暗自欣喜。</p>
不多時，軍士們陸續擡進一個個大箱子，很整齊地擺列在大殿之上。</p>
打開箱子後，金光燦燦。</p>
與上次略有不同，第一排的箱子裏，裝的是滿滿的金銀。</p>
第二排，是珠寶玉石。</p>
第三排，是绫羅綢緞。</p>
第四排，是上等的貢茶。</p>
第五排，是精美的瓷器。</p>
所有精絕人的眼中，全都迸射出灼熱的光芒。</p>
不是他們沒見過世面，而是這些東西太過誘人。</p>
最後，由索林和羌瘣一起擡上來一個與衆不同的鐵箱，看他們吃力的樣子，應該是有些份量。</p>
嬴政親自上前，打開箱蓋，從裏面拿出一個較大的錦袋，這錦袋外面繡着鴛鴦戲水的圖案，甚爲精美。</p>
打開錦袋，嬴政從中拿出一個錦帛。</p>
“之前，寡人曾經答應過烏禅女王，要幫助精絕建一個巨大并且安全的王陵。”嬴政誠摯地說道，“這王陵，可以安放所有精絕王室先祖的棺椁和靈位，而這錦袋之中，便是整個建造王陵的圖樣。”</p>
又是短暫的寂靜之後，大殿之中一片嘩然。</p>
精絕曆來幫助華夏，便是派出鬼手前往華夏，制作完密石，從而幫助華夏建造王陵，所以，這些長老們又怎麽會不知道王陵是何物？</p>
可曆來，鬼手隻是負責制造密石，對于王陵的建造則從不插手。拇指也是曆代中唯一參與到王陵建造中的鬼手首領。</p>
“而這一圖樣，相較之前的，更爲細緻，并且附帶了按比例縮減的方案。”嬴政一邊說，一邊将手中的錦袋遞給前方的拇指，“拇指前輩，請查看。”</p>
在所有人的關注下，拇指接過錦袋，将所有的圖樣都拿了出來。</p>
“好啊，哈哈，”拇指展開錦帛，手指還略微有些顫抖，“有了這份圖樣，精絕的王陵就有指望了。”</p>
“嗯，寡人還帶了幾個工匠，是制作這份圖樣的人。”嬴政揮了揮手，叫上幾個人來。</p>
這幾個景家班的工匠，拇指認識，都是很幹練老道的工匠。</p>
拇指笑得合不攏嘴：“看來王上還真的信守承諾，隻要建成了這王陵，鬼洞族即便是遷徙走了，也安心了。”</p>
拇指說服衆位長老進行遷徙的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建造一座宏偉的王陵，以安頓曆代先祖，這樣即便全族都走了，也就沒什麽牽挂了。</p>
嬴政點了點頭，又彎下腰，從那個鐵箱子裏拿出了一個玄鐵螺盤。</p>
“這是寡人親手制作的玄鐵螺。”嬴政邊說，邊将羅盤打開，“這是打開王陵的鑰匙。”</p>
烏禅早就有一個玄鐵螺了，所以并不稀奇，可衆位長老卻沒見過，都湊過來一看究竟。</p>
嬴政簡單演示了一下，将玄鐵螺變換了形态。</p>
長老們正好奇着，卻見嬴政又從箱子中拿出幾個類似玄鐵螺的東西。</p>
“這東西叫做司南。”嬴政解釋道，“是簡化了的玄鐵螺，唯一的功能，便是指引方向。”</p>
關于指引方向一事，烏禅曾經向衆長老說起過，所有人都很好奇，如今終于得以一見，都瞪大了眼睛，注視着眼前的司南。</p>
隻見嬴政将其中一個放在羅盤上，調整了高度，然後輕輕一轉。</p>
司南的指針轉了幾圈，最後輕輕搖擺，定格在那裏的時候，果然指向的，便是南方。</p>
精絕衆人都直直地盯着司南的指針，似乎大氣都不敢喘一口。</p>
嬴政不慌不忙，又将指針波動了起來，而轉了幾圈之後，司南的指針又穩穩地定格在了那個位置。</p>
嬴政又将羅盤反向調轉過來，再次進行了同樣的操作。</p>
這樣做，是爲了證明羅盤不管對着什麽方向，指針都會指向南方。</p>
等到指針再次停住，拇指走上前，指着羅盤說道：“這便是老夫之前向各位說起的，可以辨别方向物件。帶着它啊，咱們就再不會在那茫茫的沙漠之中迷路了。”</p>
“太好了。”人群中不禁有人贊歎。</p>
諸位長老也跟着紛紛議論起來。</p>
東西雖小，作用卻極大。無疑司南是這些彩禮之中，最爲實用的。</p>
嬴政又從箱子中拿出了兩個，分别遞給大長老和哲懷，并說道：“寡人做了很多司南，在場的諸位，每人一個，餘下的，留于廟堂所用吧。”</p>
“好！”衆人笑着應道。</p>
答對好了娘家人，嬴政這才看向烏禅，卻發現烏禅也笑盈盈地看着他。</p>
大長老知道他們是有話要說，于是大聲說道：“現在國事已經處理完畢，你們将這裏聘禮規整起來吧，我和拇指，有話要對秦王說。”</p>
其他的長老，近臣應了一聲，紛紛上前搬運财物。</p>
雖說有侍衛在，但好東西都想親手摸一摸，碰一碰。</p>
嬴政命蒙毅等人幫着長老們整理貨物，自己跟着大長老他們進了内殿。</p>
隻剩下幾個知近的人了，嬴政和烏禅都放松下來許多，畢竟在大殿之上的氣氛太過肅重，兩個人都頗爲緊張。</p>
“王上，秦王。”拇指率先開口道，“如今你們兩人的事情已經公開了，也了卻了臣等的一樁心事，不過還需要商讨一下接下來的安排。”</p>
大長老也在旁說道：“是啊，既然精絕已經接受秦王的提親，那就要大加宣揚，舉國同慶一番，這樣一來，國民才會對秦王更加親和。”</p>
烏禅卻是面露異色道：“如果大肆慶祝的話，會不會引起非議？”</p>
“依照精絕的傳統，若是女王嫁于外邦的王族……”大長老停頓了一下，說道，“那就要進行選擇，是重新确立新王，還是讓外王入贅精絕。”</p>
嬴政：“……”</p>
拇指笑了笑說道：“很明顯，這第二種情況肯定不會發生。”</p>
大長老看了看拇指，同樣笑了笑：“很遺憾，老夫也并不想另立新王。”</p>
“所以。”拇指依舊笑容滿面，“這兩種方法都不行。”</p>
拇指和大長老的表情，根本不像沒有辦法的樣子。</p>
嬴政同樣很配合地問道：“那該怎麽辦？”</p>
大長老手拈胡須，嘿嘿一笑：“不是早就說了嗎，我們精絕，可以全部陪嫁。”</p>
“是啊。”拇指在旁說道，“全族遷去富庶的大秦，并沒什麽不好接受的。”</p>
話雖簡單，精絕是個商人彙集的地方，要讓普通人舍棄賴以生存的手段，談何容易。</p>
“要想讓民衆很順從的東遷，并非易事。”嬴政說道，“寡人要如何做，或者，要做出什麽補償？”</p>
“補償倒是不必，秦王又不虧欠精絕什麽。”大長老說道，“反而精絕若是東遷，那倒是給大秦添了不少的麻煩。”</p>
“其實。”拇指說道，“隻要讓民衆對大秦好奇，産生強烈的探知欲就夠了。”</p>
烏禅也點了點頭，說道：“秦王需要做的，就是源源不斷地将大秦的貨物運至此處，相信民衆會自發的跟着商隊去做生意，時間一長，也就不是什麽難事了。”</p>
“好。”嬴政痛快地說道，“就按你們說的辦。”</p>
烏禅話鋒一轉，問道：“楓葉，它還好嗎？”</p>
“呃。”嬴政眉頭一緊，說道，“還好，還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