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将合金螺放回到了合金箱子之中,然後輕輕地蓋上了蓋子。</p>
“這個東西暫時用不上,回去放到書房的密室之中吧。”嬴政說道。</p>
“也好。”李斯将桌子上的龜甲也放進了一個布袋之中遞給嬴政,“這上面的話,王上在閑暇之時再揣摩揣摩,看看是否還另有所指。”</p>
嬴政應了一聲,接過龜甲,說道:“如今合金層已經被洞穿,接下來就還要勞煩先生辛苦些時日,将這合金層全部淬煉了才是。”</p>
“王上放心。”李斯拱手說道,“如今人力齊備,黑火油等财物又很充足,将其淬煉也隻是時間問題了。”</p>
“那既然如此,寡人就按照原計劃,回鹹陽将‘我器’交給尉缭。”嬴政心裏還惦念着他與尉缭的賭約。</p>
“此番回去,就多陪陪幾位夫人吧。”李斯笑着說道,“尤其是南蘇夫人,算起來,還有一個多月,就會臨産了。到那時,微臣帶着所有的合金,回去喝喜酒!”</p>
“好!”嬴政拱手道,“那麽,先生保重!”</p>
“保重!”李斯回禮道。</p>
嬴政走出營帳,又簡單想蒙家兄弟交代了幾句,便帶着胡羽,上了車駕。</p>
兩千禁衛軍,護送着裝有“我器”的車駕,跟随着秦王向鹹陽進發。</p>
離開了軍營之後,嬴政困意襲來,在車駕中睡了過去。</p>
這樣一來,本就速度不快的車隊,行駛的就更加緩慢,直到天黑了,才趕了一半的路,隻好找個地方宿營。</p>
“王上,精神好些了嗎?”胡羽關切地問道。</p>
“沒事。”嬴政笑着說道,“寡人隻是一夜沒睡,下那井洞的時候又頗有些緊張,離開骊山之後,放松了下來,這才睡了一路。”</p>
胡羽看了看天色,說道:“那現在又是晚上了,王上是不是又要接着睡了。”</p>
嬴政:“……”</p>
“王上要是不困,陪胡羽聊聊天吧。”胡羽柔聲說道。</p>
這幾天嬴政一直讓胡羽在景家班那邊觀看工匠們制造“我器”,想來胡羽定是好奇合金井洞這邊的事情,嬴政便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一講給胡羽聽。</p>
嬴政還重點說了在井洞下面找到合金箱子的事情,還講到了裏面的合金鑰匙,但對于龜甲和上面寫的内容當然隻字未提。</p>
夫妻倆倚靠在篝火旁,故事講累了,就說說情話,情話聽膩了,就看看天上的繁星。</p>
“胡羽。”嬴政輕聲喚道。</p>
“嗯。”胡羽聲若蚊音,顯出很少見到的嬌羞之态。</p>
“這次回到鹹陽,就靜待生産吧,哪裏也不要去了。”嬴政柔和地說道。</p>
“這是自然。”胡羽也是輕柔地說道,“吾要将王上的胡亥王子順順利利地生下來,再看護他平平安安地長大。”</p>
“呵呵,好,好。”嬴政笑着說道,“等咱們的胡亥長大了,就讓他娘親教他騎馬,打獵,好不好。”</p>
“王上,你又笑人家。”胡羽嬌嗔道。</p>
“哪有。”嬴政的語氣嚴肅了起來,“若是公子的話,不會騎馬,射箭,那怎麽行。”</p>
“那也不一定要臣妾親自來教啊。”胡羽嘟起了小嘴。</p>
“哦,也對。”嬴政假意說道,“那寡人就給他找個師傅,到時候你可不要亂摻和。”</p>
“哎呀,王上,人家又沒說不教。”胡羽急迫了起來。</p>
“哈哈哈,你呀,總是口是心非。”嬴政笑道。</p>
女人難道不都是這樣嗎?</p>
“對了。”笑了一陣,嬴政說起了正事,“這次趙國一行,你可是居功至偉啊,想讓寡人怎麽獎賞你?”</p>
胡羽也不知道這次嬴政是不是拿她尋開心,嗔道:“以前王上打賭輸了,都還沒有兌現,臣妾還要什麽賞賜。”</p>
“那你要什麽,寡人即刻兌現。”嬴政說道。</p>
“不要。”胡羽把頭側了過去,“吾要讓王上一直欠着,包括這次的。”</p>
嬴政:“……”</p>
小兩口就這樣直聊到深夜。</p>
次日,鹹陽城終于出現在視線之中。</p>
嬴政這次還是沒有派人去通知呂不韋,而是通知前方的隊伍,直接去往蒙府。</p>
蒙武和尉缭得到消息,趕緊迎了出來。</p>
“恭迎王上回朝。”蒙府的衆人齊齊拜道。</p>
“衆卿平身。”嬴政提高了嗓門,說道。</p>
“哈哈,王上滿面春風,想必此次趙國之行十分順利吧。”蒙武關切地說道。</p>
“不錯,走,咱們進府坐下說。”嬴政說道。</p>
“王上請,夫人請。”蒙武和尉缭讓開了道路。</p>
進了蒙府,坐定了之後,嬴政将在趙國如何周旋,如何訂立盟約,如何索要黑火油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p>
然後又大體描述了一下洞穿合金層的事情。</p>
群人聽得一會兒摩拳擦掌,一會兒歡呼雀躍,有時激動地熱血沸騰,有時又緊張地冷汗直流。</p>
等到嬴政都講述完畢,蒙武才問道:“王上,這訂立盟約的事情,呂相邦可否知情?”</p>
“想必已經知道了。”嬴政說道,“寡人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給他寫了書信告知此事。”</p>
蒙武若有所思地說道:“若是這樣的話,朝中卻并無動靜,難道是呂相他反對不成?”</p>
“這到應該不會,寡人在出發之前,曾與他商議過此事。”嬴政說道,“而有些手段,還是仲父他教給寡人的。”</p>
“想必呂相也是在等王上回來之後,才能在朝堂上宣召吧。”尉缭分析道,“這樣才合乎規矩。”</p>
“或許如此吧。”蒙武輕輕點頭道。</p>
“你們這邊,進展如何?”嬴政問道。</p>
蒙武神采飛揚地說道:“禀王上,這些日子,尉缭他已經編撰好了适用于新軍的陣法,而兵士們的基礎訓練也已經完結,現在,就等着王上的‘我器’什麽時候到位了。”</p>
尉缭的效率如此之高,的确出乎嬴政的意料之外,不過秦王的欣喜定然大于驚異:“居然這麽快,哈哈!”</p>
尉缭拱手道:“這陣法并未用神兵進行過實際的演練,如今還隻是理論構想,隻有用神兵演練了,才可定數。”</p>
“哈哈哈……”嬴政又是一陣大笑,“巧了,寡人還真就帶了一百把‘我器’回來。”</p>
蒙武和尉缭都用更爲驚異的眼神看着嬴政。</p>
“王上不是剛剛才運回那黑火油嗎,怎麽會鍛造的如此之快?”蒙武不解地問道。</p>
嬴政依舊是笑容滿面的說道:“一來,趙國那邊之前就送來二十桶黑火油,在寡人前往趙國的同時,李斯便已經在淬煉合金了;二來,景凡将整個景窯都搬了過去,又啓動了備用的一組器械,所以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一共造出了一百把。”</p>
尉缭的眼中,綻放着熱切的光芒:“難道王上後面随行的那些車駕之上,便是那些剛造出來的神兵?”</p>
一直以來,尉缭就一直在用僅有的六把“我器”訓練新軍,不僅他感覺捉襟見肘,就連甲士們,也總在閑暇之餘時常地問起。</p>
“不錯,就在後面的馬車裏。”嬴政站起身,風度翩翩地揮了揮手道,“走,看看去。”</p>
蒙武和尉缭快步跟上,尤其是尉缭,恨不能插上兩個翅膀,直接飛到跟前。</p>
裝載“我器”的幾十個大木箱早已被卸了下來,被軍士們搬運到了院子當中,齊齊地擺放起來。</p>
“打開吧。”嬴政一聲令下,木箱旁的軍士們動作整齊地将木箱全部打開。</p>
頓時,一束束寒光襲來,直閃得人目眩神迷。</p>
蒙武和尉缭都是快步上前,各自拿出了一把“我器”端詳起來。</p>
嬴政悠悠地走了過來,笑着問道:“怎麽樣?”</p>
蒙武拿起手中的神兵,揮舞了幾下:“不錯,重量上跟練兵場的差不多,不知尉缭怎麽看。”</p>
嬴政看向尉缭,期待着他的答複。</p>
尉缭卻聚精會神地看着手中的神兵,似乎比第一次在景窯見到上古“我器”時,看得還要仔細。</p>
隻見他用手指敲了敲盾身,又刮了刮盾刃,然後也同樣拿起來揮舞了幾下。</p>
“來,蒙将軍,咱們比拼一下試試。”尉缭看着蒙武說道。</p>
“來吧。”蒙武舉起神兵,等着尉缭攻過來。</p>
尉缭也不客氣,舉起“我器”就劈砍了過去。</p>
蒙武用盾身迎擊,用的卻是蠻力,并未用什麽身法和招式。</p>
锵……</p>
隻聽一聲脆響,好似高空中翺翔的雄鷹發出的嘶鳴。</p>
兩人都後退了兩步,互相看了看彼此手中的神兵。</p>
“蒙将軍,到你了。”尉缭做好了防禦的準備。</p>
“那你站穩了。”說罷,蒙武舉起盾刃,用同樣的方式劈砍過來。</p>
尉缭也是用同樣的方式加以抵擋。</p>
镗……</p>
又是一聲如蒼狼狂嘯般的聲音,直聽的人汗毛倒立。</p>
兩人又都是後退兩步,同時穩住身形。</p>
緊接着,蒙武和尉缭相視而笑,又互相走近,将彼此手中的神兵放在一起比對。</p>
“我器”不愧是“我器”,經過相互間如此用力的擊打,這兩件神兵的盾身之上,居然找不到一絲痕迹,而就連那盾刃,也不見有什麽變化。</p>
“好,好啊。”蒙武贊歎道。</p>
“的确與之前的一模一樣。”尉缭說道。</p>
嬴政笑了笑,說道:“寡人帶回來的,可是足足一百把這樣的神兵,正好将新軍配備齊全。”</p>
“多謝王上。”尉缭用頗爲感激的語氣說道。</p>
蒙武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尉缭,說道:“這樣的話,王上與尉缭之前的賭約,又該做何解釋?”</p>
嬴政這邊造好了足夠裝備新軍的“我器”,已經完成了約定。</p>
而尉缭那邊,也是研制出了陣法,設計出了招式。</p>
兩人在時間上,也無法确定到底是誰快誰慢。</p>
嬴政笑着說道:“算是打平了吧,不過,寡人答應過的事,也定然兌現,從現在起,尉缭便是國尉了。”</p>
“謝王上。”尉缭拱手施禮道。</p>
“恭喜國尉。”蒙武也跟着慶賀道。</p>
這時,隻聽後院的方向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p>
新軍到了。</p>
百人的隊伍整齊劃一,一看就是軍紀嚴明,作風幹練的軍隊。</p>
新軍的百夫長張勇高聲說道:“禀王上,新軍聽說,神兵‘我器’已然運到,特此前來接收。”</p>
嬴政:“……”</p>
你們還真是心急啊。</p>
“好,人手一個,領了之後,快去試試吧。”嬴政高聲道。</p>
“萬歲!”百名新軍齊聲高呼,紛紛上前領取屬于自己的那一把“我器”。</p>
那急切的神态,和錯亂的腳步,完全沒有了剛才整齊劃一的規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