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着睚眦,拱手道:“前輩所言,折煞晚輩了。”</p>
睚眦低下頭,看着嬴政說道:“這裏太熱了,咱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p>
嬴政擦了擦臉頰的汗珠,點了點頭,說道:“好。”</p>
睚眦轉過身,向洞口走去,動作要比想像中的靈活的多。</p>
夕跟在睚眦後面,嬴政和李斯并排走在最後。</p>
出了這個山洞,溫度驟降,嬴政感覺好了很多。</p>
不出所料,睚眦将嬴政和李斯帶到了上次路過的那個有着地下河的溶洞之中。</p>
在一處石沿上,睚眦還是後腿一屈,坐了下來,夕則爬伏在它的身側。</p>
嬴政不禁心中好笑,外表如此兇悍的猛獸,此刻卻像兩個寵物一樣。</p>
但嬴政哪敢表露出來,躬身施禮道:“多謝前輩關照,晚輩感覺好多了。”</p>
“習慣了就好,以後,這才是你永久的家。”睚眦說道。</p>
嬴政:“……”</p>
這話沒毛病。</p>
“建造王陵的事情,準備到什麽程度了?”睚眦問道。</p>
嬴政從懷中拿出一冊書卷,說道:“在下已經找到了建造王陵的秘籍,并且已經找工匠們仔細地研讨過,已經大概掌握了其核心的要點。”</p>
“不錯。”睚眦說道,“本尊見你來了這麽多的人,想必即刻就可以動工了吧。”</p>
“可以是可以。”嬴政頗爲委婉的說道,“隻是還需要考察地形,不知道建在哪裏才最合适。”</p>
睚眦想也沒想地說道:“既然是爲了掩護火眼而爲之,那必然是要建在火眼的正上方了。”</p>
“話雖如此,可在下聽工匠們說,這其中還要考慮到岩層的走向,土質的堅實度和濕度,還有水流的情況等等,隻要将這些因素都考慮全面了,所建造的王陵才能夠堅固無比。”嬴政說道。</p>
這些天在景窯,看來秦王也聽會了不少。</p>
睚眦與夕哪懂得建造的工藝,隻知道人類很會造房子。況且,它們隻是聽說,還沒有見過王陵到底是什麽樣子。</p>
“聽你這麽一說,似乎還真是馬虎不得,若是因地質不牢而坍塌,豈不是得不償失。”睚眦說道。</p>
“正是。”嬴政說道,“所以在下才帶了些工匠前來勘察地況,然後将圖樣設計完成之後,才能破土動工。”</p>
睚眦看了看身邊的夕,又對嬴政說道:“本尊的守護歲獸夕,對于這骊山的情況頗爲了解,便由它來協助你完成勘察吧,什麽地方堅固,什麽地方松軟,有哪些河流,岩層是什麽樣子,它都一清二楚。”</p>
嬴政大喜道:“如此最好,也省去了許多麻煩。”</p>
“但是有一點,你要切記。”睚眦低沉地說道。</p>
“前輩請講。”嬴政拱手說道。</p>
“無論如何,不能讓你的人靠近火眼。”睚眦語氣決然,“更不能,讓任何人見到本尊還有夕,甚至包括時常來此的燭九幽。”</p>
嬴政眉頭一凝,問道:“前輩的意思是指,任何人?”</p>
“不錯。”睚眦冷冷地道,“除了你們天承一脈的任何人。”</p>
感覺到睚眦無比堅定的态度,嬴政的面色僵硬在那裏。</p>
李斯當然知道嬴政在想什麽,上前一步,說道:“王上,這一要求,也是咱們與龍族的協議之一,這樣做,既是對火眼的保護,也可避免讓睚眦前輩等守護者暴露在塵世之間。”</p>
不允許塵世之人見到睚眦等神獸,不僅是對這些守護神獸的保護,更主要的是不引起塵世的恐慌。</p>
聽了李斯的解釋,嬴政也不再糾結,拱手道:“既然是早有約定,那麽在下自當遵從,可是若工匠們無法跟着夕前輩前去查探地形,又如何繪制這建造王陵的圖樣呢?”</p>
這也是嬴政心中的糾結所在。</p>
“那就要難爲你們二人,要辛苦些了。”睚眦說道。</p>
嬴政愣愣地看着睚眦。</p>
見嬴政沒太理解,夕在一旁補充道:“尊上的意思,是你們跟着本歲先行探查地況,而後,再由你們帶着你的那些工匠們再行探查。”</p>
嬴政這次聽明白了,但還是面色凝重地說道:“可是這件事并非是短期可以完成的事情,晚輩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恐怕時間上,并不是很寬裕。”</p>
睚眦的聲音依舊低沉:“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此事,别無他法。”</p>
不等嬴政再說什麽,李斯趕緊上前應承道:“吾等聽從前輩之意便是,不知前輩,還有什麽其它的要求?”</p>
睚眦見李斯應承了,語氣也緩和下來:“本尊還要求,在你們動工挖掘的初期,必須由你們二人前來禀告挖掘的進展程度,因爲火眼的結構千萬不能被破壞。待你這王陵形成了框架,方可停止通禀。”</p>
“這一點,也沒有問題。”李斯說道。</p>
說罷,李斯向嬴政遞了一個眼神。</p>
嬴政這才說道:“晚輩願遵從前輩之命,隻不過,在探查完了地況之後,在下需要回一趟鹹陽,将挖掘的工具和糧草都帶過來。”</p>
“這是自然。”睚眦的聲音已然平和,“但一旦開工的話,你們之中至少要有一人每天都要來此地。”</p>
“晚輩領命。”嬴政說道,“晚輩還爲前輩帶來了些牛羊,不知該如何運送過來。”</p>
“你到是還挺有心思。”睚眦說道,“将牲畜安置在你們來的那個洞口,它們自然會走到這裏來。”</p>
還有這種手段?</p>
嬴政見這個方法果然管用,于是說道:“那在下便回去準備,明日一早再趕着牛羊過來,然後還勞煩夕前輩與吾等一同探查。”</p>
“嗯,好。”睚眦似乎是點了點頭,說道,“若是遇到什麽問題,盡管向本尊開口。”</p>
說罷,睚眦起身離開。</p>
嬴政等着睚眦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才與李斯離開了這個溶洞。</p>
回到約定的集合的地點,工匠們已經等在了這裏。</p>
回軍營的途中,嬴政将劉安叫到身邊,詢問勘探地況的方法和需要注意的事項,劉安一一解答。</p>
進了中軍帳,嬴政私下将李斯叫到近前,問道:“先生,今日的決定,是否有些草率?”</p>
李斯苦笑道:“王上有所不知,這睚眦生性獨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類似這種原則性的事情,從來不會與咱們商談。”</p>
“這一點,寡人到是感覺出來了。”嬴政說道,“不過要是讓咱們守在這裏,恐怕其它的事情便會延誤。”</p>
“它說的是咱們,自然也包括微臣。”李斯笑着說道,“若是王上回鹹陽處理事務,微臣在骊山即可。”</p>
至于回鹹陽處理什麽事務,李斯沒有說。</p>
嬴政臉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寡人說的,可是開采礦産,生産神兵的事,與幾位夫人可沒有關系。”</p>
“微臣也沒說與幾位夫人有關啊。”李斯微笑道,“這是王上自己說的。”</p>
嬴政:“……”</p>
李斯露出難得一見的壞笑。</p>
“好吧。”嬴政無奈地說道,“寡人是有些惦念有了身孕的夫人。”</p>
“微臣已經說了,這裏不如交給微臣。”李斯的語氣,有些耐人尋味。</p>
嬴政也不想解釋什麽了,于是轉移了話題:“那咱們如何能做到,不讓蒙恬等人發現火眼,或者不會看到睚眦與夕呢?”</p>
“對于這一點,也隻能用法紀來約束了。”李斯說道,“不如将那處僻靜之所設爲禁地,任何人不得靠近連接它的那個洞口。至于火眼,若是圖樣設計的合理,想必也不會暴露其所在。”</p>
嬴政輕歎一聲:“看來也隻得這樣了。”</p>
當晚,嬴政将蒙恬和工匠們召集在了一起,由李斯做了一些安排與布置。</p>
次日,嬴政帶着一小隊人馬,趕着牛羊,向着山谷中的洞口進發。</p>
還是昨天的那個地方,嬴政讓七個工匠還是自行勘察地況,而他與李斯則帶着軍士,趕着牛羊,翻進了那個山谷。</p>
工匠們的領班劉安看着嬴政離去的方向,強烈的好奇感由心而生。</p>
那個地方究竟有什麽?</p>
到了洞口,嬴政下令,将此地設立路障,加以封鎖,等他和李斯進了山洞,再将牛羊趕進山洞中。</p>
進了山洞,也沒等後面的牛羊,嬴政和李斯快步向前,直奔溶洞。</p>
夕果然已經在洞中等候。</p>
“前輩久等了。”嬴政拱手道,“咱們走吧。”</p>
夕站起身,向洞口走去。</p>
可在洞口外面,夕卻停下了腳步。</p>
“你們所帶來的牛羊,都在後面?”夕問道。</p>
“嗯,都在後面跟着。”嬴政說道,“睚眦前輩昨日說,隻需将那些牲畜趕緊洞口,它們會自行走過來。”</p>
“這可是慢了點。”夕似乎是急着飽餐一頓。</p>
“這也沒辦法啊。”嬴政一副爲難的表情,“在下也不敢讓兵士護送那些牲畜進來啊。”</p>
“又不是不讓進來,隻不過不能看見吾等而已。”夕低念着說道。</p>
嬴政這才意識到,自己将問題想複雜了。</p>
哪知夕卻跟了一句:“若是被看見了,大不了一起吃了便是。”</p>
嬴政:“……”</p>
似乎是忍住了饞蟲,夕不再看向洞口,而是伏下了龐大的身軀,說道:“騎上來吧,本歲載着你們查探地況去。”</p>
什麽?</p>
嬴政以爲自己聽錯了:“這,這怎麽使得。”</p>
夕卻滿不在意的說道:“有什麽使得使不得的,你們若是靠着兩條腿的話,也跟不上本歲,再說了,你們送來這麽多的牛羊,本歲也要感謝你們才對,上來吧。”</p>
“好!”見夕如此誠懇,嬴政也不再推脫,隻是……</p>
這脊背這麽高,可怎麽上去啊。</p>
李斯偷偷暗笑了一聲,拽着嬴政的腰帶,縱身一躍。</p>
再一轉眼,兩個已經騎上了夕的脊背。</p>
由于夕的脊背頗爲寬闊,兩人的雙腿分開的角度很大,這讓嬴政很不适應。</p>
“坐穩了。”還未等說完,夕就一躍而起。</p>
這連個缰繩和坐鞍都沒有,怎麽坐得穩啊?</p>
嬴政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去。</p>
還好後面有李斯扶着,不過,李斯爲啥坐的這麽穩?</p>
還沒等多想,隻見夕又是一躍,蹿上了三四丈高的一處石崖。</p>
這種類似飛翔的感覺,有的人一輩子可能都不會經曆。</p>
就這樣,在驚險與刺激中,嬴政和李斯騎着夕,跨過一座座山坡,一條條山谷,開始查探地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