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晚春的和風輕柔吹拂着托着露水的嫩葉，陽光朦胧地籠罩着這片沃土，似乎同樣沒有睡醒。</p>
嬴政坐在書桌旁，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p>
昨夜，胡羽公主又嚷着要耍一耍軒轅劍，嬴政說會給她仿造一把金劍，再給她一把上成的飛弩，這才好不容易将胡羽公主哄睡了。</p>
早上沒等胡羽醒來，嬴政便獨自來到書房。</p>
“趙高，瓷器的事怎麽樣了，這幾天進度如何？”嬴政問道。</p>
趙高俯身道：“回王上，進度很快，估計第一批貨品在這一兩日就會完成，準備好了就可以送往齊、燕兩國了。”</p>
“這麽快……”嬴政吃驚地說道。</p>
離上次景凡拿來瓷器，才過去短短四天。</p>
“王上的這批工匠，可是寶啊，比什麽都要珍貴。”趙高笑着說道。</p>
“呵呵，是啊。”嬴政欣然道，“今天随寡人去景窯看一看。”</p>
“是，王上。”趙高應道。</p>
嬴政帶着趙高，叫上了李斯，出了西城門，來到景窯。</p>
與上次不同，景窯的工匠們個個精神抖擻，并且井然有序，顯然這段時間，景凡或者李斯對他們進行了一番調教。</p>
嬴政叫工匠們各忙各的，隻把景凡留在屋子裏。</p>
“聽說你的進度非常快。”嬴政開門見山，直接問道。</p>
景凡拱手說道：“回王上，工匠們既然都回到了景窯，自然各方面都進行的很快，并且品質也很有保證。”</p>
嬴政滿意地點點頭，說道：“稍候帶寡人去看看。”</p>
“是，王上。”景凡說道，“不過微臣想給王上先看兩樣東西。”</p>
“哦？何物？”嬴政以爲又有什麽新樣式的瓷器。</p>
“王上看到就明白了。”景凡賣了個關子，轉身出了門。</p>
嬴政苦笑着搖了搖頭，又看了看李斯。</p>
李斯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眼神卻落在了趙高身上。</p>
不多時，景凡領着幾個人回來了。</p>
四個人擡着一個類似織布機的物事跟在景凡的後面，在他們後面，兩個人挑着一個小一些的木架跟了過來。</p>
看見前面四個人擡着的東西時，嬴政騰的站了起來，目光直盯着他們擡的物事，因爲這不是别的，是制作飛弩的器械。</p>
“禀王上，制作飛弩的器械，已經仿制好了，請王上過目。”景凡面帶笑容。</p>
嬴政沒有說話，快步走到器械前，蹲下身，輕撫着仔細打量起來。</p>
看到嬴政認真的樣子，景凡的笑容更盛，不過沒有再出聲打擾。</p>
圍着器械仔仔細細地看過每一個角落之後，嬴政這才将目光移開，笑着看向景凡說道：“看着是不錯，不知這飛弩機做出來的飛弩怎麽樣？”</p>
景凡轉身，從另一個工匠手中拿過了一把飛弩，又直接遞給了嬴政，說道：“請王上過目。”</p>
嬴政接過飛弩，翻來覆去打量個遍。</p>
“看樣子是很像，走，咱們試試去。”嬴政說道。</p>
嬴政拿着飛弩，向門外走，李斯、景凡等人跟在後面。</p>
景凡指引着來到一塊空地，隻見遠處靠圍牆的樹上，一上一下綁着兩個射靶，看樣子是試射飛弩的靶區。</p>
嬴政裝上了一枚弩箭，擡手略一瞄準，這枚弩箭就飛射了出去，速度極快。</p>
一聲輕響，弩箭射中了靶心下方大約一寸左右的距離。</p>
“呵呵，不錯，比弓箭要準一些。”嬴政自知自己的射術如何，對這樣的成績還算滿意。</p>
“王上。”景凡拱手說道，“下臣一共制作了五個飛弩機，每個飛弩機又造了兩個飛弩，現在共有十個飛弩可用，若是王上想要測試，不如找些弓箭手進行試射，以便于調試。”</p>
嬴政一副吃驚的表情，這飛弩機居然造了五台，還生産了十個飛弩！</p>
沒等嬴政說話，李斯在旁說道：“這樣也好，不如就找些護衛景窯的蒙家軍士來，也好看看軍士們對飛弩的評價。”</p>
嬴政點點頭，示意趙高找些弓箭手過來。</p>
沒多久，趙高帶着二十幾個軍士來到了靶場，景凡也差人将所有的飛弩拿了過來。</p>
衆軍士向嬴政見過禮之後，每五人一組，對飛弩進行試射。</p>
這些軍士中，有的是專門的弓箭手，有的是普通的步兵，不過即使剛參軍的軍士，射術也要比嬴政強。</p>
射距不是很遠，第一輪，弩箭無一偏差，都射中靶心的圈内，隻是距正中心的位置略有差異。</p>
試射完畢的軍士将飛弩交給其他軍士，站到後面之後，卻又互相竊竊私語悄悄議論起來。</p>
所有的軍士試射完畢，僅有幾個從未碰觸過弩箭的軍士沒射中靶心。</p>
領頭的軍士長沖嬴政俯身拱手道：“禀告王上，所有軍士已經試射完畢。”</p>
嬴政點了點頭，問道：“你們所試射的弩，與軍中現有的比起來，如何？”</p>
軍士長将飛弩遞給趙高，說道：“回王上，軍中目前使用的弩，相比列國來講，屬于上乘，但相比于弓箭而言，射程較近，殺傷力不強，且隻能平直的射擊，若是敵方前排用護盾抵擋，則弩箭便派不上用場了。而此樣的弩箭，箭矢要更長一些，速度也更快，想必射程也會更遠，精準度也是強了不隻一分。”</p>
嬴政接過趙高手中飛弩，說道：“這弩箭的名字叫做飛弩，你感覺它與弓箭相比，又是如何？”</p>
軍士長思量了一下，說道：“王上，若是相比較的話，不如去更寬敞的敵方，用上乘的弓箭與之相比較一番。”</p>
“這個提議好。”嬴政笑着說道，“讓你的兵士準備一下，咱們去外面比較比較。”</p>
“是，王上。”軍士長拱手，然後領着二十幾個軍士出了大門。</p>
嬴政帶着李斯、趙高、景凡等人也跟着軍士們走在後面，景凡還帶了一些工匠，有的拿着飛弩，有的帶着箭矢。</p>
來到一個山坡的腳下，軍士們做了一些臨時的标靶，遠近高低各不同。</p>
嬴政沒有讓工匠們上前，所有的飛弩都交給了軍士們，畢竟這是兵器的較量，不是男人之間的比武。</p>
參加測試的軍士們分成了兩夥，左邊的手持弓箭，右邊的手握飛弩。</p>
守衛景窯的軍士，都是蒙家軍的近衛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配備的弓箭都是射程很遠的硬弓。</p>
首先是精準度的比較，兩邊所射的标靶的距離幾乎相同，靶心的大小也相差無幾。</p>
放箭的号令由趙高施放，标靶的附近也有兵士在旁查看中的的結果。</p>
随着趙高的一聲高喝，兩排箭矢疾射而出。</p>
參加試射的軍士都是一流的弓箭手，而結果也并不出人意料，短距離的施射，兩邊都全部命中靶心，而使用飛弩的一側，箭矢到達靶心的時間要比弓箭那面要早了一點點。</p>
第一輪的測試相差無幾。</p>
下面是更遠距離的射擊。</p>
弓箭射出去後，都是抛線運行，所以每每都比弩箭慢上一些才命中目标，并且距離目标越遠，所需要運行的時間就越長。</p>
而精準度方面，仍是相差無幾，但使用飛弩的軍士是第一次使用，這些軍士對飛弩還不是很熟悉，而長弓對于他們來說，确是形影不離的夥伴。</p>
射完了标靶，嬴政又命這些軍士進行了騎射，但這一次，飛弩的優勢就明顯的顯露了出來。</p>
騎射需要控制馬匹，需要雙手，而拉弓射箭也需要雙手，射手在騎射的時候，雙手松開缰繩，則需要有很強的平衡感和相當熟練的騎射技巧。</p>
飛弩的優勢就在于，裝好箭矢之後，用單手便可以發***準度也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并且也可以用抛線的技巧進行施射，射程比之弓箭也毫不遜色，但要知道蒙家軍所用的，可是大秦最上乘的弓箭，遠比普通弓箭的性能要好的多。</p>
幾番施射之後，兩邊的隊伍歸位，查點标靶與弓箭、飛弩的數量。卻就在整隊的過程中，兩個隊伍的狀态卻有所不同。</p>
使用飛弩的隊伍，神采飛揚，并且都對新式的弩箭議論紛紛。</p>
再看使用弓箭的隊伍，一個個呼吸比較深沉，有的晃動着手腕，有的揉捏着臂膀，都是一副疲累的樣子。</p>
這情景，嬴政、李斯等人自然看在眼裏，包括那個軍士長。</p>
嬴政沒有說話，坐在馬上，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p>
李斯對軍士長說道：“問一問各軍士，這飛弩與弓箭比起來，孰優孰劣？”</p>
軍士長恭敬地拱手說道：“李大人，不用問了，吾等心中早有了打算，這弓箭雖然用着順手，卻不如飛弩輕巧，若是兄弟們使用飛弩像弓箭一樣順手，想必精準度會更高一些。”</p>
“若是在戰場上，由你來選，你會選擇哪個去殺敵？”李斯問道。</p>
“當然是飛弩。”軍士長想都沒想的答道。</p>
“那若是将全軍的弓箭都換成飛弩，你感覺可行嗎？”李斯又問道。</p>
軍士長思量了片刻，卻也就在這時，嬴政也将目光投向軍士長，似乎他剛才思考的就是李斯問的問題。</p>
“在下職位低微，此等大事，不敢妄言。”軍士長頓了一下，說道，“不過若是将在下的兄弟們都配備上飛弩，想必他們都會十分欣喜。”</p>
軍士長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足以讓衆軍士聽見了。</p>
後面一片贊同的聲音，包括剛才使用弓箭的那些軍士，他們因爲好奇，與使用飛弩的那些軍士的交流就沒停過。</p>
嬴政下了馬，來到軍士長的面前，笑着說道：“你說的，寡人都聽到了，既然如此，寡人會認真考慮這件事，不過，今天的有關飛弩的事，暫時先不要對外宣揚，你們換崗回去之後，告訴蒙恬明天進宮來找寡人。”</p>
軍士長知道保守機密的重要性，應聲施禮後，去衆軍士之中布置去了。</p>
嬴政滿臉笑容地帶着李斯、景凡等人回到了景窯的廳堂。</p>
剛進門口，嬴政又看到那個飛弩機，更是從心裏往外的喜歡。</p>
不過他同時看見還有一個類似的物事放在飛弩機的不遠處，隻是個頭比飛弩機要小了一半還多。</p>
“這是何物？”嬴政的注意力剛才都在飛弩機上，到現在才想起問景凡。</p>
“回王上，這是制作箭矢的器械。”景凡拱手道，“同樣也是按那卷軸的記載所制作，方才咱們施射的箭矢，均出自這樣的弩矢機，這些弩矢的規格完全相同，比手工制作的箭矢要更整齊，更能提高射擊的精準度，也比人工生産的數量更多，對于軍隊的消耗來講，補充的更快。”</p>
嬴政雙眼放光，又一次俯下身，仔細看起了弩矢機。</p>
景凡又補充道：“方才咱們試射用的箭矢，箭頭上還都塗了王上命咱們仿制的塗料，據李大人說，塗了那塗料，這箭頭就算一百年不打磨，也仍會鋒利無比，一點鏽都不會生。”</p>
嬴政擡起頭，瞪大了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難道……？”</p>
景凡笑了笑，說道：“回王上，那些塗料也都仿制出來了。”</p>
嬴政掐了自己的手背一下，有些疼，然後又看向李斯。</p>
李斯會心一笑，這次沒有躲避嬴政的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