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這個了,哥們兒我就是說話的聲音大了點。他一口沫子就噴在我臉上,不瞞你說,火車上因爲他抽瘋,我都換個仨褂子了……”羅四維一臉無奈的看了吳老二一眼之後,繼續說道:“吳老二,以前你還能客氣客氣。現在說抽就抽誰能受得了?聽哥們兒一句勸,找個老中醫好好看看。不爲别的,就爲了你的小寡婦。你想想啊,你們倆正要起膩的時候,你噴了人家一臉沫子,多煞風景……”
吳老二歎了口氣,說道:“唉,别提了,這是老病根兒。小時候跟着我那個倒黴師兄去跳水,寒冬臘月的掉進了冰窟窿裏。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之後就落下這毛病了......”
“等會吧,前天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聽了吳老二的話,羅四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随後繼續說道:“前天你親口說是小時候看見驚馬要踩踏小孩,結果你拽着馬缰繩被拖出去二十裏地,就這樣……”
我搖了搖頭,接着羅老四的話繼續說道:“不對,他告訴我是小時候他後媽下毒。命大沒被毒死,醒了之後就這樣了。吳老二你那句話是真的?”
吳老二歪着腦袋想了想之後,說道:“我那麽說過嗎?那應該是先被下了毒,然後掉進了冰窟窿裏,最後攔了驚馬才添的抽風這毛病……羅老四,人家洋大夫都說我這是明顯的癫痫症狀。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以爲我是演戲?沒事你抽一個,噴個沫子來看看……”
看着吳老二豁出去不要臉了,我和羅四維也拿他無可奈何。當下我岔開了話題,說道:“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說點正經的。吳老二你是怎麽從裏面逃出來的?這個總能說兩句吧?”
“知道不就好了嗎?”吳老二苦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我就記得地下面發大水,把我們都沖散了。等到我再睜眼的時候就到了岸上,沈煉你倒在我身邊,羅四維說我把你吓死了。掏刀就要砍我……”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看了一眼裝傻充愣的吳老二,頓了一下之後我繼續說道:“那記不記得你被紫蚺咬到?我還背着你一直走……這個也不記得了,嗯……那總記得我背着你的時候,你親口說你是呂萬年派回來看着我的……好像是什麽事情和我有關……”
當時我背着吳老二的時候,他正在發高燒。按着後面羅海山說的吳老二是爲了救我,被紫蚺咬了。隻是他的身體有古怪,隻是發燒卻沒有死。當時他渾渾噩噩的,我打算趁機詐他一眼。興許能詐出來點什麽。
“你第一天認識你師父呂萬年嗎?他派我看着你,親兄弟明算帳,那就要多少給我點費用了……他一分錢也要把稱八掰花的主,舍得花錢讓我來看着你?”說到這裏,吳老二笑了一下,随後繼續說道:“要真是他派的我,再次你們爺倆見面,記得讓他把這些日子的費用結一下……”
看到我也詐不出什麽來,羅四維過來打了圓場:“你們門戶的事兒以後再說,咱們說點眼前的事情吧。辦車廂的時候,我給奉天帥府打了電報。把趙連乙死了的消息說給那邊聽了,怎麽這火車的車次也說了。估計到不到北平,奉天那邊就能來人上車詢問。你們爺倆做好準備,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的先掂量一下……”
這個我沒有想到,不過羅四維做的也沒錯。不管怎麽說趙連乙死了,這件事早晚也要說清楚。隻是張作霖會不會相信這麽荒唐的事情,那隻老狐狸眼睫毛都是空的。說殺人就殺人,别實話說出來他以爲是假的。一槍斃了我們幾個,那就太冤枉了……
“那你們倆的事兒了,我又不是你們大帥府的人,到時候你們倆怎麽說我附和就好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吳老二看了我和羅四維一眼,繼續說道:“我回去了,外面車廂裏有個小寡婦。都聊哧一天了,興許我把後面那段馬寡婦開店唱完,人家就能跟着我走了。”
說完,吳老二溜溜達達的向着車廂外面走了過去。看着他的背影,羅四維說道:“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從吳老二嘴裏是問不出來什麽的。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他沒有壞心,總有他裝不下去的那一天……”
又和羅四維說了幾句,我感覺到有些勞乏,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再次睜眼的時候發覺列車已經停下,車廂外面一陣大吵大鬧的聲音。我就是被這吵鬧聲驚醒的。車廂裏面隻有我自己一個人,吵鬧聲音是從外面一節車廂裏面傳過來的。
“誤會……這事真不能怪我,我不知道你老婆有男人……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以爲她是個寡婦……”對面傳來了吳老二帶着驚恐的聲音,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陣清脆的耳光聲打斷。
怎麽回事?吳老二被人打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那本事跳進蛇窟都死不了的主兒,會被人扇嘴巴?這麽有意思的事情,我爬着也要過去看看熱鬧啊……
好在吊瓶已經打完,當下我掙紮着爬了起來。扶着一排一排的車座,來到了車廂之間的銜接處。此時,羅四維和他請的幾個傭人都聚在這裏。石原莞爾和外國大夫不知道去哪了。這幾個人都津津有味的看着面前的好戲,我到了他們身後,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這些人的對面,吳老二鼻青臉腫的跪在了地上。一個膀大腰圓的小夥子揪着他的衣服領子,一邊扇嘴巴,一邊罵道:“俺讓喃耍流氓……喃說對了,這還真是個寡婦!這是俺娘!”
看到我出來,羅四維吓了一跳,急忙讓人拿過來大衣蓋在我身上。随後壞笑着說道:“打了五六分鍾了,哥們兒你是沒看見。剛剛你們家吳老二對人家寡婦說,我想給你兒子當爹,然後這哥們兒就到了。我都快笑岔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