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蔫巴的第一眼,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隻要他發現了我,這件事基本上就吹了。我還指望着這次能搞明白呂萬年的事情,現在被發現就隻能撕破臉動手了。我們幾個一哄而上制服老蔫巴沒什麽,隻是這樣一來,再想知道呂萬年的底細,那就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就在我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身邊的吳老二突然莺聲叫了一聲。随後他的左腳絆到了右腳,身子一側外,竟然倒在了趙老蔫巴的懷裏。他的動作打了一點,帶着老蔫巴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羅四維一把将我推開。随後伸手将吳老二拽了起來,對着趙老蔫巴罵道:“幹哈呢!手往哪摸?老子我花了好幾百大洋娶得老婆,是給你摸的?”羅老四現在徹底變了樣子,加上換了口音。别說老蔫巴了,就是更熟悉他的我,此時也認不出來這就是羅四維。
這時候,吳老二趴在了羅四維的懷裏,哭着說道:“當家的!可是活不了……他剛才摸我胸脯子,還使勁抓了一把。都抓青了……可見不了人了,不行,不活了,我就死在這了……”吳道義的女聲惟妙惟肖,一點都聽不出來這是男人假扮的。
被他們倆這麽一鬧,看熱鬧的人馬上把這裏圍了起來。我和趙連乙退到了人堆外面,這時候見着趙老蔫巴臊的滿臉通紅。他怎麽解釋面前兩口子都不聽,周圍的人聚的越來越多。老蔫巴有心分開衆人上車,卻被羅四維死死的拽住。
“提上褲子就想走!沒那麽容易。”羅四維揪着趙老蔫巴的衣服領子,不停的大聲咒罵。罵得老蔫巴實在沒有了辦法,他有本事打翻面前這個東北大漢,但是那樣一來可能會耽誤了呂萬年的大事,那趙自己吃不了就要兜着走了。
這時,火車頭已經開始鳴笛。無奈之下,老蔫巴從懷裏摸出來一大把大洋,一股腦的塞進了羅四維的懷裏,說道:“誤會……都給你了,就這麽多……”趁着羅老四接大洋的空檔,他急忙跳上了火車。這時,列車員将車門關上。随後火車開始緩緩的開動了起來……
看着火車沒影之後,我才從藏身的位置走了出來。羅四維沖着我一擠眼,笑嘻嘻的說道:“好嘛,足足二十一塊大洋。等着一會都花了,算是給趙老蔫送行了。”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還是你們倆反應快,我和老蔫巴太熟了。差一點露餡……”
“沒發現就好,看來哥們兒這手藝差不多到家了。”羅四維将大洋都塞給了吳老二之後,扭臉對着趙連乙說道:“老趙,你也别歇着了。趕緊找地方給大帥打電話。我們哥仨就在這裏等着,反正早晚也要換火車。”
趙連乙的手下留在車上監視趙老蔫巴和那兩個人,現在隻能他自己忙乎了。當下,他急急忙忙的出了火車站,叫了一輛人力車直奔租界東北帥府的聯絡地點。趁着這個時間,我、羅四維和吳老二将身上的僞裝卸了下來,恢複自己本來的相貌。
這一去就是一晚上,眼看着天快亮的時候,趙連乙才坐着汽車回來。看到了我們三個人之後,他說道:“也就是你們的面子了,大帥親自讓王永江找的北洋鐵路局。買了一趟臨時直達運城的車次,列車從北平調過來,十二點左右能到。費用東北行營出了,不過大帥也說了,我們回去之後要将事情的經過向他老人家彙報。”
聽到張作霖弄到了一列火車,羅四維也松了口氣。沖着趙連乙說道:“那是一定的,這次多虧了張大帥。不管裏面挖到了什麽,我們羅家和帥府二一添作五……”
“你要拍馬屁的話,見到大帥本人再說。”趙連乙緩了口氣之後,繼續對着羅四維說道:“剛才帥府還打電話,讓北平奉天會館那邊,送點東西過來。興許到了運城能用得上,什麽東西别問我,到了你們自己就知道了。還需要什麽東西你可早點說,趁着還有時間,我讓人再去采辦。”
“該準備的東西,這裏都有,淘沙的家夥我一直随身帶着。”羅四維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托咱們大帥的福,這次抓到了呂萬年之後,我就要改名羅海山了。到時候大帥再有什麽吩咐,盡管找我……”
到了十一點半的時候,帥府調配的火車到了車站。火車頭後面就挂了兩節車廂,這站長的指引之下,我們幾個人上了這趟專車。
火車開動之後,趙連乙找到了奉天會館運來的幾口箱子。其中兩件槍械竟然是當初在蛤蟆嘴時,幾個英國人使用的大肚子槍。在帥府做秘書的時候,我找了明白人打聽,這個就是美國制造的湯姆遜沖鋒槍。想不到張大帥竟然把它們送到了北平……
趙連乙倒是知道這些槍械的來曆:“這是大帥讓人送到北平的,前一陣子和老段的關系緊張,擔心他對奉天的人下手。就把這幾把大槍送給他們防身,想不到最後落到咱們手裏了……”
除了兩支沖鋒槍之外,還有吃喝的東西,以及外國罐頭,繩子和手電、電池之類的工具。還有幾把鍬鎬,上面也都是外國字母,根據趙連乙所說,這些工具都是從幾個大使館裏淘換來的,那裏的中國雇員時不時就順出來幾件這樣的玩意。送到市場一下子就賣光了,聽說了我們幾個的目地之後,帥府發電報讓奉天會館把這些東西都找了出來,發到了火車當中。
火車開動之後,就沒有再停下過。我們的吃喝拉撒都在車上解決,火車開的飛快,沒兩天車外的景色也看夠了。都在等着什麽時候能到達運城,原本計劃要跑七八天,結果到了第六天早上,火車便到了運城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