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北平不是始發站,市場大多數的乘客已經下了車,車廂裏空空蕩蕩的沒剩下多少人。我和吳老二拿着車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這邊剛剛坐好,便看到下午在全聚德見到的兩個人,也進了這節車廂。
就是那麽巧,兩個人的座位在距離我們六七排的位置。這兩個人手裏各自一個大号的皮箱,廢了老大的氣力,這才将箱子擡到了行李架上。收拾好之後,他倆将下午在全聚德打包的吃食拿了出來。就着一瓶二鍋頭,火車還沒有開動,這倆人便開始吃喝了起來。
看了一眼對面那兩個人,吳老二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說咱們把三千兩黃金都寄存在羅四維那裏保險嗎?現在這世道五塊大洋就夠一條人命了,三千兩黃金都可以屠城了。那可是三千兩黃金……”
離開奉天會館,我們幾個人都将每人的一千兩黃金寄存在了羅四維私宅的密室裏。據他說那座宅子是三年前買的,羅老四自己的私産也藏在這裏。要不是他催得急,我也不敢把那麽多錢都藏在這裏。
看了一眼濃妝豔抹的吳老二,我心裏一陣煩隔應。看了他一眼之後,說道:“看你那點出息,以前禍害小寡婦的本事哪去了?不就是六十來斤金子嗎,沒看見羅老四地庫裏都是金子?他還能貪咱們這點……”
我這句話說完,火車已經開動了起來。這時候,羅四維和趙連乙溜溜達達的從那二人身後的車廂走了過來。他們倆好像沒看到那兩個人一樣,過來之後便坐在了我和吳老二的對面。坐好之後,羅四維低聲說道:“害我們倆來來回回找了幾遍,敢情他們倆就在你們對面了。我找了一圈,沒看到趙老蔫巴,估計他沒有上車。現在隻能守着這倆孫子了,我讓老趙把他的手下都安置在其他的車廂裏。别都聚在一起,讓那倆孫子起疑……”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看到周圍沒什麽人之後,這才開口說道:“老四,有件事我在羅家的時候就想問你。可惜被那一千兩黃金耽誤了,趁着現在有時間,咱們說說那個人爲什麽要火燒你們藏經閣裏的墓圖?”
“那還用說嘛,藏經閣裏八百多張墓圖當中,有他不想被我們發現的秘密。準确點說是三樓裏那些君王的墓圖……”羅四維說話的時候,拿出來一面小鏡子,看着鏡子裏面那兩個人吃吃喝喝的樣子之後,繼續說道:“原本我們羅家有個祖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動三樓那些君王的陵寝。不過這些年羅家成了淘沙客當中的魁首,少不得就要用幾張墓圖來撐場面。嘉慶十一年到現在,已經用掉了一百五十五張墓圖,其中有十七張墓圖是存放在三樓的君王墓圖。如果我猜的沒錯,你那位老師父就是沖着三樓去的。要不然他也不會直接到三樓放火。”
就在羅四維說到這裏的時候,火車突然鳴笛,随後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好像是前方有人在橫穿鐵路,被火車司機及時發現。緊急刹車引起來車廂的晃動,我們這邊沒有什麽事情,對面那兩個人頭頂行李架上的一口大箱子從上面摔了下來。箱子被摔開,裏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我的位置正好看到,那一地散落的物品竟然是成捆成捆的黑色炸藥棒,還就是羅四維在蛤蟆嘴用過的那一款。好在車廂裏沒有幾個人,識貨的人更沒幾個。兩個人慌忙将炸藥重新放好,然後四下張望了幾眼,看着車廂裏零星的這些人,以爲沒人認出來箱子裏裝的是什麽。
看着兩個人重新坐好之後,羅四維對着趙連乙說道:“老趙,找人去那倆貨身後的座位坐着,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趙連乙起身離開車廂之後,我對着羅四維說道:“老四,都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運城了,那幾百張墓圖裏面應該有在運城附近的吧?這麽一對不就對上了嗎?”
“哥們兒你說外行話了,哪有那麽容易。”羅四維苦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運城是堯舜時期就建成的古都,最早叫做中國,距離黃河又近,埋在附近的古墓密密麻麻的。我們淘沙行有句話,第一鏟子下在運城,是說剛剛出道就去運城附近找古墓,隻要運氣不是太差,總能找到一兩個。我們羅家八百多墓圖,其中三十多張就在運城。你說讓我哪對去?”
這時候,吳老二開口說道:“運城不運城的咱們一會再說,我就問一句,那倆人箱子裏面裝的是炸藥不?”
羅四維看了一眼女像的吳老二,“小寡婦你還有點眼力,不錯,那是德國人最新研究出來的炸藥。我還花錢買過不少,這玩意兒可不便宜,這兩箱子炸藥估計得三四百大洋。一旦炸起來,别說咱們這節車廂裏,方圓二裏都得炸成平地。”
“勁那麽大呢?你說要這麽多的炸藥,我那老師哥想要幹嘛?”說話的時候,吳老二套出來一根香煙,不過想到前面還有兩大箱子炸藥,他又将香煙收了起來。繼續說道:“我雖然沒有盜過墓,不過這麽多炸藥去炸一座墓,是不是太奢侈了,三四百大洋呢,”
吳老二不經意的話讓羅四維想到了什麽,他在此看了一眼前面的兩口大箱子,沉默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我知道呂萬年想要幹什麽了,他不是保墓,是要淘沙……他在我們羅家有眼線,知道按着順序要把運城附近的一座古墓流出去了。他自己也要對這古墓下手,不想消息走漏出去,這才一把火燒了藏經閣,所有的墓圖重新抄寫出來也要三個月,夠他動手的時間了。哥們兒我知道是哪座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