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羅四維也認出來了來人是趙老蔫巴。他讓我将簾子放下,随後羅老四站到了門簾縫隙旁邊,看着那邊的一舉一動。
趙老蔫巴的突然出現,讓吃鴨子的兩個人吓了一跳。兩個人要站起來,卻被老蔫巴伸手按回到了椅子上。随後他也坐到了兩個人對面,三個人低聲在說着什麽。我們的包間距離太遠,根本說不清他們三個再說什麽。
羅四維伸手叫過來一個夥計,掏出來一塊大洋塞在了他的手裏,說道:“這個你拿着,看着對面那三個客人了沒有?想辦法去聽他們在說些什麽。什麽都不問,也千萬别被他們發現了。聽到什麽回來告訴我,再賞你兩塊大洋。”
這小夥計隻是學徒,壓根沒有工錢可拿。見到了大洋之後臉色都有些漲紅,當下對着我們幾個人舉了個躬之後,便夾着托盤走了出去。好像收拾桌子一樣,在趙老蔫巴周圍幾桌來來回回的擦拭起來。現在還不到飯口,大堂的小夥計基本都在收拾桌子、闆凳,看起來并沒有不妥的地方。
趙老蔫巴三個人說完之後,老蔫巴卷了兩張鴨餅吃了下去。随後一抹嘴站起來離開了飯店,剩下兩個人也不吃了,吩咐夥計将一桌子菜打包,随後急匆匆的結賬離開了全聚德。
羅四維本來想拉上我們幾個人一起抓住老蔫巴,不過想到他有些身手。一旦人沒抓住反而打草驚蛇就不好了,如果昨晚那個外國人真是趙老蔫巴假扮的話,那我們四個人都照過面了,去跟蹤他也容易被人發現。當下隻能看小夥計那邊有什麽有用的話了……
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小夥計這才回來,進了包間之後,對着羅四維說道:“這位爺,都打聽清楚了。之前進來的兩位客人原本應該昨晚就去甘肅了,那兩位客人昨晚誤了火車。又買了今晚八點去往蘭州的車票,不過他們要去的地方不是蘭州,是運城。隻是這半個月都沒有去往運城的火車票,他們這才先去蘭州,在想辦法前往運城……”
“聽到了嗎?他們要去運城……”對着我和吳老二說話的同時,羅四維已經再次掏出來兩塊大洋,塞進了小夥計的手裏。随後繼續說道:“那三個人還說什麽了嗎?有要緊的話我再給你幾塊大洋。”
“說了……”小夥計眉開眼笑的收起了大洋之後,繼續說道:“後面來的東北老客說好像有什麽要緊的人,今天已經出發去了運城。他們不能去的比那個人晚,惹到那個人不高興了,他們都會受罰。”
“還有個要緊的人已經去了運城……”羅四維古怪的笑了一下,随後從口袋裏摸出來一把大洋,一起塞進了小夥計的懷裏,随後對着我們幾個人說道:“今晚八點的火車,老趙,動動關系買幾張票吧,我們今晚也要跟着走一趟了。”
“大帥是讓我們來北平送交公文的,你們走了,公文怎麽辦?”趙連乙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件事大帥不點頭,誰也不好使。我現在回去讓奉天會館給帥府打電報請示,車票照賣,不過大帥不點頭的話,我當着你們的面撕了車票,咱們等到明天交了公文就回奉天……”
羅四維有心和趙連乙翻臉,無奈想到還要靠着張作霖的勢力,幫着自己坐穩羅海山的位置。當下隻能忍下了這口氣,這頓飯也不吃了。立即結了飯錢出了全聚德,趙連乙讓人去火車站買了去往甘肅的火車票。我們幾個馬上回到了奉天會館,看着趙連乙找人給帥府打了電報。
這段時間,趁着等回電,羅四維也沒有閑着,他出了趟門,回來的時候滿滿當當的帶回來一大堆東西。有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還有假胡子、眼鏡什麽的。
“咱們應該都在趙老蔫巴眼前照面了,這就隻能換個樣子了。”說話的時候,羅四維将假胡子站在了我的臉上,随後又将眼鏡帶在了我的臉上。最後拿過胭脂水粉,調了個黃顔色之後,塗在了我的臉、手和脖子上。
這時候,對着鏡子照了一下。我竟然變成了四十來歲的一個小老頭,看上去好像是肝不好,有點黃疸的樣子。羅四維又在我的額頭上擠了幾道皺紋,現在我都認不出來這個人就是自己了。
羅四維的手藝比趙老蔫巴要強上一大截,收拾完我之後,他從袋子裏摸出來兩個大饅頭遞給了吳老二,說道:“這次便宜你了,塞衣服裏面。你不是喜歡小寡婦嗎?今天就讓你變個小娘們兒。死不死男人你說的算……”
“我還愛金子呢,你怎麽不讓我變成财神爺?”吳老二看着羅四維又掏出來一件旗袍來,當下急忙搖頭:“我可受不了這調調,咱們換個打扮怎麽樣?以前都有人說我像個教書的先生,你給我來副眼鏡。也加個個胡子……”
“哪來的那麽多胡子?”羅四維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動手扒吳老二的衣服。别說,吳道義這一身白肉,還真有點女人皮膚的樣子。
逼着換上了旗袍,穿上了玻璃絲襪子,胸前又塞了倆碼頭。再經過羅四維這麽一倒哧,套上了披肩的假發,胭脂水粉一摸,紅嘴唇畫上,又噴了一點法國香水。這麽看都是一個摩登的年輕女郎,要不是知道底細,走在大街上我能多看好幾眼。吳老二這個不要臉的照鏡子的時候,竟然還給自己來了個飛眼。
這時候,帥府的電報回來了。就五個字:聽沈、羅安排……
看到了電報之後,羅四維松了口氣,看着時間還來得及,對着趙連乙說道:“老趙,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