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些士兵以爲這次不過就是進山去寶的差事,不過經曆了剛才詭異的事情之後,他們的心裏也開始惴惴不安起來。這還沒真正的進入蛤蟆嘴就遇到了詭異的事情,等到真進去之後,誰知道還會遇到什麽?到時候再想要出來,就不是他們能說的算了。
當下,這些士兵都開始猶豫起來,磨磨蹭蹭的就是不向蛤蟆嘴内部走去,看到了士兵們磨蹭,姓郎的也有些惱怒。如果不是擔心引起嘩變,現在姓郎的已經開始行軍法了。
深吸了口氣之後,郎團長舉起來手槍沖天放了一槍,“啪!”的一聲槍響之後,将這些士兵的注意力歸攏過來,這才開口說道:“咱們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眼前這一哆嗦。現在兄弟們隻要跟我一起進去,再出來的時候大家就都是财主!你們想繼續跟着我混的,老子給你們師長、旅長。不想再打仗的就回家買房子置地,再娶上五、六房老婆,養十個八個兒子。到時候你們就是大财主,錢财幾輩子都花不完。還猶豫什麽?富貴險中求,當初老子帶着你們拉绺子開窯立棍兒,現在做了奉軍的軍官。哪一步不是險棋,還不是都走過來了嗎?”
這時候,副官在一邊幫腔說道:“可不是咋地,當初咱們兄弟在崽子山開窯做買賣,被大帥的把兄弟老八張作相帶兵圍了。還不是咱們大哥連夜下山走了險棋,歸順了張大帥這才換來大家夥的前程嗎?跟着大哥準沒錯,這一票幹下來,倒騰出來的寶貝賣給外國人,咱們大家夥就發了。聽說哈爾濱有老毛子的公主當野雞,得了錢之後咱們先去一趟哈爾濱,去嫖老毛子公主,給老毛子皇上當女婿去!”
他們倆說到這裏,我和沈連城也聽明白了。這些人壓根就不是來剿匪的,九成九是不知道在哪聽說蛤蟆嘴裏面有寶貝,這才點起了人馬來奪寶。這些人和我之前預估的差不多,他們都是绺子出身,殺人不眨眼的,我們仨還是盡量不招惹他們、小心爲妙。
這二人一唱一和的,把那些當兵的本已經熄滅的欲望又挑撥了起來。當下這些士兵想起來老毛子公主,頓時喜笑顔開的。就好像錢已經到手,他們已經站在沙俄公主的床邊一樣。
看着士兵們的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姓郎的和副官這才對了一下眼神。就在姓郎的準備命令士兵向着蛤蟆嘴縱深處行走的時候,他手下的一個連長指着地上的外國屍體說道:“大哥,這個死鬼怎麽辦?是就放在這晾着,還是兄弟們扔到外面去?”
“還有個死鬼,老子差點把他忘了……”姓郎的剛才一門心思都在山洞外面的人影上,現在有開始惦記蛤蟆嘴裏的寶物。沒有将藏在篝火堆裏面的死人當回事了,現在聽到了連長的話。這才低頭看了一眼被柴火壓在身上的死人……
看了一眼之後,郎團長轉頭看了沈連城一眼,說道:“還是個外國鬼,沈老頭你過來看看,是不是你說的那幾個英國工程師其中之一?”
這時候,沈連城才在我的攙扶之下,來到了屍體身前。隻是看了一眼他便惡心的皺了皺眉頭,說道:“老總,我認不出來……那幾個洋鬼子都是黃頭發藍眼睛。眼前這個頭發也沒有了,眼睛、鼻子都看不見,這還怎麽辨認?”
腳下這個洋鬼子身上的毛發都被剃掉,渾身上下光溜溜的。開始我還以爲他是謝頂,聽了沈連城的話才明白這個人身上的毛發都被人剃光了……這一刹那,我再次想起來當年遇到的瞎眼男人,難不成他不是什麽餓鬼,隻是被人折磨成那樣的?
死屍的雙手緊握成拳,原本這洋人就是一身的腱子肉。死後肌肉沒有松懈下來,反而更加扭曲還保持着死前那一刻的樣子。看樣子這是經曆了什麽痛苦的事情,死了身體也沒有發生變化。
這時候,副官指派一名士兵在被撲滅的柴火堆裏尋找和死人有關的物件。片刻之後,一個牛皮背包便從裏面扒拉了出來。
當着我和沈連城的面,姓郎的将背包裏面的東西一股腦扔到了地上。裏面有一沓美金票子,還有十幾塊大洋。剩下的就是一張證件,經過我的翻譯,郎團長他們才知道這是一個叫做彼得.約翰遜的不列颠軍官。對照證件上的照片,沈連城終于認出來他也是那幾個來測量地圖的英國人之一。
“就是這個人,我記得他眼角下面有顆痣。對,就是這個洋鬼子。”沈連城看到了照片的人像之後,又皺着眉頭看了看地上的死人。随後繼續說道:“還有兩個洋鬼子和二柱子進山了,現在五個人死了倆……二柱子可不能出事,你出事了家裏的老婆孩子可咋辦……”
就在沈連城急得直跺腳的時候,士兵又在柴火堆裏扒拉出來一柄打光子彈的馬牌撸子。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一些紙張燒毀的痕迹。這麽多人裏面,隻有我認出來這是符紙燃燒之後的灰燼。
“不就是個洋鬼子嗎?剛才不是見過一個了嗎?虱子多了不咬人,沒啥大不了的。”郎團長看了地上的死人一眼之後,繼續說道:“留下兩個人看着機關槍,剩下的人都跟着老子進去。這次提前立個誓,誰第一個找到裏面的寶貝,老子直接賞他五千大洋,這還不算後面分賬的錢。兄弟們,五千大洋就在眼前了。大家夥沖啊……”
在姓郎的鼓動之下,原本還猶猶豫豫的士兵好像抽了大煙一樣,兩眼通紅向着蛤蟆嘴的盡頭走了過去。
看着兩個軍官過來打算拖着我們仨一起進去,我急忙向姓郎的說道:“團長,後面的路我陪着你們走。你看我叔叔年紀大了,老胳膊老腿的再壞了您的大事。還是讓趙老蔫巴帶着他先回去,裏面有我就足夠了。剛才退了死鬼,您也是親眼看到的。不是我吹,裏面再有什麽妖魔鬼怪的,我敲兩下鑼就鎮住它們了。有這個老家夥也是累贅……”
原本我想着把沈連城摘出來,讓老蔫巴護着他下山,也算是報答他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了。沒想到沈連城直搖頭,說道:“不行,我也要跟着你們一起進去。二柱子是聽了我的話才上山的,我要帶着他回去。就算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要把屍首背回去。”
沈連城不回去也就算了,沒曾想一向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趙老蔫巴也要跟着一起進去:“我聽我叔的,我叔上哪就上哪。我叔讓我幹嘛我就幹嘛……”
“你看嘛,可不是我不讓他們爺倆下山,是人家自己不走。”姓郎的假模假樣客氣了一下,随後對着那倆軍官說道:“老四、大茂你們倆照看住了沈老爺,要是有個嗑着碰着了,老子饒不了你們……沈老爺,你就跟着我。老子是在戰場上殺過人的。有道是神鬼怕惡人,有老子這個惡人給你們擋着,什麽惡鬼都要繞着咱們走。”
說完之後,郎團長帶着副官一起向着蛤蟆嘴的盡頭走去。那倆軍官推推搡搡的押着我和沈連城跟在後面,那個沒心的趙老蔫巴自己跟着我們。他明明有機會逃走的,可是現在卻死活賴在這裏。看起來這個老蔫巴心裏藏着什麽事情……
眼看就要進去蛤蟆嘴内部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後一陣冷風吹過來。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随後條件反射的向着身後看了一眼。
身後的景象并沒有什麽變化,還是兩個當兵的看守馬克沁機槍,一具死屍倒在倒塌的柴火堆旁邊。可能是我看花了眼,一瞬間好像看到那具死屍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