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最後一點火苗被徹底壓下去的時候,洞外那‘人’的嘴裏發出來貓頭鷹一樣的叫聲。随後他慢慢的進到了山洞之内,一步一步的向着我的方向走去。我從地上撿起來涼快拳頭大小的石頭,等着那個‘人’在靠近一點就和他拼命。
眼看着我已經将手裏的石頭舉起來準備最後一(song)博(si)的時候,已經走到一半的瞎眼男人突然沒有征兆的停下了腳步。随後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這時,山洞外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家裏的香火錢是不是你個小王八犢子偷的?最後給你小子一個機會,再不說的話就讓煞把你撕碎了!”
“救命啊……你去找我二叔要吧……就當是我偷的,我不當老道了…….你放我回家吧…….”讓呂老道都沒有想到的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扯着嗓子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沒出息的玩意兒,當初我怎麽瞎了眼收了你這麽個小王八蛋。還指望你個小王八犢子養我的老。現在看還不一定誰死在前面……”說話的時候,呂老道也跟着走了進來,站在了瞎眼男人的身後……
呂老道說話的時候,瞎眼男人好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身體先是劇烈的顫抖了一下,随後側着腦袋豎起來耳朵開始尋找發出說話聲音的方向。隻不過轉了幾圈也沒有發現呂老道的聲音從哪個方向傳出來的。
直到呂老道出現在瞎眼男子的身後,他都沒有一絲的察覺。我這位師父也此時身穿一件黑底紅字紋的外衣,現在篝火已經完全熄滅,沈煉所在的位置看不清上面印着什麽文字。呂老道以一種古怪的步伐向着瞎眼男子背後走過來……
瞎眼男人明顯感覺到山洞裏已經多了一個人,完全不像之前好像眼睛能看到我一樣。呂老道出現之後,他便開始暴躁起來。不停對着空氣嘶吼着,就算呂老道站在了身後,瞎眼男人還是沒有絲毫察覺。、
看到是不可能在我嘴裏聽到那幾塊香油錢的下落了,呂老道冷哼了一聲之後,繼續對着我說道:“小子,看好了,興許以後你能用得上……”
說話的時候,呂老道從懷裏摸出來一根兩頭拴着銅錢的紅繩,随後将一頭的紅繩甩到了瞎眼男人脖子上。銅錢拽着紅繩在男人的脖子上纏繞了幾下之後,将他的脖子牢牢的鎖住。
這時,瞎眼男人也感覺身後有人了,就在他伸手去抓之時,呂老道向後退了兩步,随随便便拽動手裏另外一頭紅繩。随着動作瞎眼男人的身子一側外,就在他面前站穩,準備回頭去抓呂老道的時候。那個老東西将手裏拴着紅繩的銅錢踩塞在了瞎眼男人的手裏……
瞎眼男人接觸到銅錢的一霎那,他突然慘叫了一聲,随後就見男人抓着銅錢的手開始冒起了濃煙。眼見着手掌上已經有了火光,瞎眼男人急忙将手裏的銅錢扔了下去。雖然銅錢已經離手,不過男人好像受了重傷一樣,他萎靡蹲在了地上。順着原本是鼻子和耳朵的窟窿不停有黑紫色的鮮血滲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呂老道彎腰再次撿起來紅繩,老東西看也不看瞎眼男人,轉頭對着我說道:“這次給二郎爺一個面子,小王八羔子你回去吧。我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話還沒有說完,呂老道已經拽動紅繩,将瞎眼男人拽了起來。這時候的男人就好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低頭邁着小碎步跟在老東西的身後。此時呂老道背後的空檔已經都露給了瞎眼男人,可他卻沒有絲毫要偷襲老家夥的意思,甚至連逃走的意圖都不敢顯現出來。
看着呂老道的牽引之下,瞎眼男人走出了山洞。此時我還是有些恍惚,掐了一把大腿,感覺到疼痛之後才明白過來不是在做夢。想到剛才經曆的一切開始後怕起來,看了看山洞外面黑漆漆的景象,我還是沒敢立即下山,直到天光徹底大亮之後,這才一路逛奔回到了道觀。
回來之後我直接病倒了,當天夜裏便發了高燒。燒的開始說胡話不說,還時不時的噴幾口白沫‘活躍氣氛’。我親爹聽說之後急忙跑來看我,看到這幅景象之後也被吓着了,這麽燒法還不燒壞了?中醫治不了這樣的急症,聽說縣城裏來了幾個洋大夫,沈連城老丈母娘也是發燒,去了那裏紮了一針就好了,當下他便吵吵着送我去縣城的洋醫館看西醫。
不過呂老道卻死活攔着不讓我離開二郎觀,當時我親爹就急了。說什麽也要把我送奉天裏,當下一個非要帶着我去縣城,另外一個說什麽也不讓他帶我出二郎觀。當下這老哥倆幾句話沒說好嗆了火,從“你瞅啥”進展到了“信不信我削你?”
最後我親爹被呂老道薅着頭發拖到了院子裏,左右兩個嘴巴把他打得服服帖帖,捂着臉逃出了二郎觀。幾個時辰天亮之後,我親爹帶着沈連城和沈家堡老少爺們回來找呂老道報仇。
有了沈連城他們壯膽,我親爹罵着街踹開了道觀的大門。沖到了沈老道的房間之後,衆人都傻了眼,按着我親爹的說法這時候我應該已經燒的不省人事,和死人相比就是多口氣。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我正坐在炕頭上喝苞米糊糊。呂老道開天恩,除了鹹菜之外,還給我用香油炒了倆雞蛋。
我正吃喝的滿頭大汗,見到這些人破門而入之後,先是吓了一跳,随後趕緊将碟子裏的炒雞蛋塞進了嘴裏。這才嗚哩唔吐的說道:“二叔,來了啊。香油錢真不是我偷的……”想起來在蛤蟆嘴遇到的事情,我心裏一委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時候,呂老道眯縫着眼睛看了看沖進來的老少爺們一眼,随後不冷不熱的說道:“還以爲是山上的绺子來我這道觀借糧,原來是沈老爺你們。啧啧……看着架勢要打要殺的,老道我犯了哪家王法?還是老道士礙你們的眼了,這是打算把我攆出沈家堡?”
看着我滿嘴的雞蛋,哪裏像是病入膏肓的樣子,沈家堡的老少爺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呂萬年在二郎觀出家也有年頭了,這老道除了把錢看的重點之外也沒啥毛病。而且呂萬年還是遠近聞名的能人,年前沈連城的兄弟媳婦被黃皮子迷了,還是呂老道出手救回來的。現在倒好,聽了沈連甲(我親爹)的話,和呂老道鬧生分了。以後再鬧什麽邪性的事情,誰來給沈家堡的人了事……
确定我啥事沒有之後,這些人臊眉搭眼的離開了二郎觀。沈連城陪着笑臉說了成堆的好話,臨走的時候又給了二十塊大洋的香油錢,這才算是消了呂老道的火氣。
聽我說到這裏,一邊郎團長來了興緻。當下對着我說道:“然後呢?說啊,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找了我二叔借了幾塊錢,還給呂老道了呗……”我打了個哈哈之後,繼續說道:“我那個師父是世上第一愛财的,你不還錢他真敢往死了折騰你。那次回來沒幾天,他又把我拖到蛤蟆嘴去了。你說他一個道士跟我這個小孩子叫什麽勁,誰家孩子沒有幾塊零花買糖吃……”
聽了我的話,朗團長愣了一下,随後對着我的屁股踹了一腳,笑罵道:“呸!聽了半天,還真是你小王八犢子偷的香火錢。老子差點讓你繞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