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玖玖武藝不算出類拔萃,但奇門手段可謂是層出不窮,特别是養小動物這方面,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見陳思凝請教起來,她含笑道:
“這東西看天賦,說起來也簡單,你把動物當朋友對待,久而久之即便不說話,也會明白對方的意思。不過做起來挺難的,要是心思不夠細膩,一輩子都不會明白它們在想什麽。你用食物訓練,算是很基礎的法子,兩條小蛇再聰明,能聽懂大部分命令,也不可能明白你全部的意思;真正養好了,你隻需要一個眼神,它們就明白你要做什麽了……”
陳思凝聽了半天,雲裏霧裏,想了想,認真望了小白蛇一眼,心中默念‘搖尾巴’。
正在吃肉粒的小白蛇,發覺主子的眼神,動作一僵,小心翼翼把食物吐了出來,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又委屈吧啦地把頭低了下去,一副‘我知錯了’的模樣。
“呃……”
陳思凝揉了揉額頭,也隻能把這些暫且記下,以後慢慢嘗試了。
鍾離玖玖訴說着馴養小動物的方法,順便把上次在司空稚身上找到的小瓷瓶取了出來。
回來的路上,鍾離玖玖研究過幾次,隻能确定小瓷瓶裏的藥無毒,路上沒有合适的環境和工具分析,具體是做什麽的還沒弄清楚。
此時趁着夜深人靜又在家裏,鍾離玖玖從裏面倒出一粒藥丸,然後用藥液化開,聞味道觀察色澤,仔細辨認成分。
陳思凝吃完了飯,自己出門把碗洗了,看了看對面廂房窗戶上的喜字,也沒好去打擾許不令洞房花燭,回到了房間裏,在桌子旁坐下,撸着小蛇看鍾離玖玖忙活,好奇詢問:
“這是什麽藥?”
“百步草、五裂黃連……”
鍾離玖玖仔細觀察了半晌,眼中顯出些許意外:
“用了好多名貴藥材,多半是清毒去火、醒神益氣的,感覺有點像是解毒的東西,具體解什麽毒倒是說不準,不過以這些藥材來看,毒發後多半是内火過盛、神智不清,可能還伴有口舌生瘡、形體消瘦等情況……”
鍾離玖玖認真說着話,忽然發現旁聽的陳思凝,臉色漸變,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停下話語,稍微聯想了下司空稚和周勤的關系,也嚴肅了幾分:
“王上的病,也是這種症狀?”
陳思凝心裏很重視自己父王,聽見鍾離玖玖說的這些,自然聯想到了躺在寝宮裏的陳瑾。她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好像是有一些,不過太醫說,是父王酒喝得太多,傷了肺腑,才導緻了現在的病情,具體症狀是……”
陳思凝根據記憶,把陳觐發病和平時的情況,詳細的講解了一遍。
鍾離玖玖仔細聆聽,在配合藥丸中的成分聯想,心裏慢慢便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她把藥瓶合起來,認真道:
“這是從司空稚身上找到的,和鎖龍蠱放在一起,必然是他配制的奇門毒藥,尋常人不可能看出來病因,你父王肯定是中毒。”
陳思凝到現在仍然不相信父王是被人下毒了,因爲一旦确定此事,那她母後和兄長的死,也必然存在蹊跷。她從小就覺得娘親是被人害死的,但并不想真的确認了這個猜測。畢竟病死是天命,有悲痛傷感卻無仇恨,而謀殺可就似是刻骨銘心的血仇了,而複仇的對象,很可能就是她一直很敬重的二哥陳炬。
陳思凝沉默了下,雖然心中閃過諸多想法,最後還是拉回了思緒,把重點放在了父王的病情上面。無論鍾離玖玖的猜測真假,找到了藥總得試一試,她父王已經生不如死了,病急亂投醫,總比沒得救強。
“這個藥,能治好我父王?”
鍾離玖玖看了看瓶子,搖頭歎了口氣:
“以藥丸的數量來看,是慢性毒藥,這解藥也隻是吊命用的,隔段時間服上一顆,以保證不死。我能想辦法複原出來,能不能治好,得等以後見了你父王才能知道。”
陳思凝點了點頭,有些坐不住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回京城?”
鍾離玖玖微微攤開手:
“估計,馬上就能回去了。”
“嗯?”
——
轟轟轟——
十月初八,許不令和鍾離楚楚大婚後的第三天。
雁山關外,兩萬西涼軍和七萬步卒在柳州一線擺開陣型,随着數十道火舌噴出,摧城撼山的鋼鐵彈丸第一次落在了南越的城頭之上。
大玥和南越兩國沉寂一甲子的邊關,在這個很平常的秋夜,再次燃起了戰火。
雖然時隔六十年,關外的軍隊還是西涼軍,而關内的南越依舊是那個南越。
當年大将軍許烈,在武關久攻不下的空閑時間,帶着兵馬把南越的邊境線推到了柳州,一路摧枯拉朽。而現如今,南越的軍隊,好像還不如甲子前經打了。
當年的南越好歹有個雄心壯志的君主,集合兵馬展現出了逐鹿中原的實力。而南越現在的君主陳瑾,已經在病榻上躺了多年,靠着年幼的陳炬和一門心思奪權的周勤,以及一個被滲透得千瘡百孔的朝廷,能有多強的戰鬥力?
雖然靠着抓壯丁,短時間爆出了近二十萬軍隊,屯集在柳州沿線,可這些兵馬大多是周邊山寨的莊稼漢,别說铠甲配備,連兵刃都是從寨子裏自帶的;讓他們幹苦力修城防尚可,遇上铠甲齊全的大玥軍隊,還沒開打就跑了三分之一,打起來又跑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直接就降了,因爲甲子前許烈來過,都知道許家軍不殺俘、不劫掠百姓,反抗沒半點好處,早點投降早點回家過年。
反之西涼軍這邊,從開春直到現在,打東部四王連戰連捷,基本上沒吃過敗仗,正是士氣最盛的時候,跑過來打個祖輩碾死過一次的南越,要是還提心吊膽,那以後也不用提戰刀了,更不用說現在有火炮相助,都不用強行攻城。
兩軍全方面差距如此懸殊的情況下,會出現什麽情況自不用說。
就在楊尊義下令炮擊雁山關口的當夜,西涼軍便順順利利的進入了關口。
關門後等待的,不是南越的拼死反擊,而是柳州的知州張英,帶着鄉紳族老熱淚盈眶地跑了過來,聲淚俱下地來了句:
“楊将軍,您可算來了!南越陳氏施以暴政重稅、強拉壯丁,民間苦其久已,下官與柳州諸多鄉紳,忍辱負重多年,一直在等天朝良将,救我柳州百姓于水火啊……”
這場面,硬是把楊尊義和西涼軍将士給弄蒙了。
許不令進軍南越的名号,是‘爲兄弟之邦鏟除禍國奸賊周勤,光複陳氏正統’。
畢竟打歸打,臉還是得要的,總不能光明正大地說入侵年年朝貢的友邦。
柳州一上來就準備攜一州之地并入大玥,這不打許不令臉嘛。
爲此楊尊義還罵了知州張英一頓,說起不忠不義,然後讓其帶着諸多鄉紳回家等消息了。
飛水嶺就在柳州南側群山之間,随着雁山關口一破,甯玉合和甯清夜也順利入關,在楊尊義穩定柳州局勢的時候,便輕裝簡行出發,前往十八寨與許不令會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