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太後差點摔倒,陸夫人還以爲是坐久了猛然起身的緣故,倒也沒有奇怪,隻是上前扶着太後的胳膊,柔聲道:
“慢點,我送送太後……”
太後臉色發紅,哪裏敢讓陸夫人扶着,含笑搖了搖頭:“本宮無礙……”說着挽住了巧娥的胳膊支撐身體:“方才坐久了,腿有點發麻,無妨的……就幾步路,不用送,本宮先走了……”
“哦好,太後慢走……”
陸夫人眨了眨眼睛,也沒有太客氣,送出幾步後,目送太後遠去,隻是沒多久,眉頭便是微微一皺。
隻見步伐不緊不慢的太後,走動之間,大紅裙下露出潔白了腳踝,忽隐忽現……
許不令自然也發現了,方才倉促起身的時候,太後有些慌慌張張,隻套了一件裙子……
許不令暗道不妙,開口打了個岔:“陸姨,太後話有點多,唠唠叨叨被吵的頭痛……”
陸夫人隻以爲太後沒穿襪子,當下收回目光,在凳子上坐下,搖頭輕笑:
“太後久居深宮,本來就話多,終究是長輩,說的也是大道理,聽聽也是有好處的……”
許不令方才懸崖勒馬,有些氣息不穩,摩挲着手指輕笑道:
“知道啦。”
陸夫人笑容溫婉,正準備拿起果盒,忽然發現房門處的幾點水漬,擡頭看了看屋檐:“房子漏雨不成?怎麽地上有水……”說着準備進屋去看看。
許不令臉色微僵,忙的擡手拉住陸夫人的手腕,輕笑了兩聲:
“傘上的雨水,沒漏雨……陸姨,你歇歇吧,都有白頭發了……”
“?”
陸夫人一愣,女人對這個自是在意的,擡手摸了摸發髻,又忙的重新坐下,把頭發湊到許不令跟前:
“有嘛?快拔下來……”
許不令裝模作樣尋找了下,才搖了搖頭:“看岔了,不過還是得早點休息。”
陸夫人松了口氣,整理了下發髻,輕笑道:“今天确實累了,那你早點休息,有事兒叫我。”
“嗯。”
——
天色已黑,雨勢未停。
太後暈乎乎的走出竹林,隻覺得身上涼飕飕的,不停的緊裙子,臉兒時紅時白,可諸多護衛和宮女跟在後面,又不得不做出端莊清冷的模樣。
巧娥扶着有些飄的太後,眸子裏很是奇怪,可瞧見太後要殺人似的臉色,又不敢開口問。
過來的時候已經打過招呼,宋氏宗親過來燒香也不是第一次,芙蓉觀早已經準備好了廂房。
房間自然比不上太後寝宮,不是很大,不過陳設一應俱全,被褥這些物件都被宮女換過了,平時喜歡的點心茶葉也放在桌子上。
太後來到暫住的房間後,便把宮女丫鬟全都攆了出去,門窗緊閉,坐在圓桌旁生悶氣。方才的場景,回想起來身子就忍不住發抖。
“說的溫溫柔柔,結果還是就和蠻子似的……簡直……”
太後氣得跺了跺腳,拉起裙擺看了看,臉色又是血紅一片,都不知道方才是怎麽走回來的……
她忙的站起身來,在随身的箱子裏尋找。換洗的衣物自然是帶了,可全放在巧娥哪裏,總不能讓巧娥送過來,若是問身上的去哪兒了怎麽辦……
“這個孽障……”
太後心亂如麻,想要砸個茶杯,卻又怕驚動了宮女,隻能在屋裏來回渡步發洩心裏的怨氣。
稍微冷靜了片刻,太後又走到箱子跟前,把紅木小牌拿出來,取出刻刀,在軟榻上坐下,借着燈火認認真真在上面的‘丅’上面刻了個‘下’……
可剛刻了一個點,太後又蹙起了柳眉,有些遲疑。
方才算一次還是不算……
被紅鸾打斷了,好像不算……
那豈不成白糟了這麽大罪?
太後柳眉倒豎,張了張嘴想罵人,卻又不知該罵什麽。
“管他的,反正說再多都沒用……”
太後碎碎念嘀咕了一句,認真把‘下’刻完,冷笑了一聲,想想又覺得不對。
怎麽和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明明是吃大虧……
不對,我這是在幫那個臭男人,若是沒作用的話,就不能算一次,若是最後沒解毒,就白吃這麽多苦,自盡也等于白死……
太後拿着小木牌,眼神來回糾結,越想越古怪,捏着牌子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房屋寂靜無聲,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溫和嗓音:
“刻這個做甚?”
“和你沒關系……”
太後冷着臉回了一句後,表情猛的一僵,捂住嘴制止幾乎脫口而出的尖叫,另一隻手把木牌藏到了腰後,轉過身驚恐的望向了旁邊。
軟榻旁邊,身着白衣的許不令安靜站立,手上拿着荷花藏鯉,面帶親和笑意:“東西落在屋子裏,給你送過來……”說着在軟榻上坐下,身體前傾,湊向太後。
太後眼神慌亂中帶着惱火,後仰靠在了軟枕上,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牌子,急急忙忙之下,隻能擡起了左腿,腳尖點在許不令的胸口制止。
腳丫白潔如玉,在昏黃燈火中顯出晶瑩剔透的光澤。
許不令被腳尖抵住,順着腿偏頭看了眼,挑了挑眉毛。
太後猛然反應過來,想要收回腿,用手按住了紅色裙擺,卻不曾想腳被人給握住了。
許不令輕笑了下,握着微微扭動弓起的小腳丫,親了一口。
“嗚——”
太後都快瘋了,觸電似的縮了下,顫聲道:
“巧娥……巧娥在側屋………先說說話……”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你說就是了,我聽着……”
太後目光忽閃,想了想:“方才……方才算不算一次?”
“和現在加起來算一次……”
“哦……說好了一百次……夠數我就自盡……”
“嗯。”
“……你……你直接一點,别弄這些亂七八糟的……”
“……”
夜雨幽幽,燈火無聲熄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