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呵斥、嘶吼……
亂七八糟的聲音從地宮之中傳出。
白馬莊的假山外,公孫祿騎乘大馬,帶着一隊的禦林軍沖入了莊子,迅速接近發生騷亂的假山。
昨天李天戮得知有人對白馬莊‘感興趣’後,爲了以防萬一,連夜就請來了虎台街的兩名坐館,外面則調來了手持弓弩的禦林軍随時待命。
對于這種拍馬屁的事兒,公孫父子向來是首當其沖,公孫祿親自帶着禦林軍就過來了。
聽聞莊子裏真的發生了騷亂,公孫祿爲了向李家邀功,迫不及待的就趕到了假山外,讓禦林軍拔劍張弩,他則朗聲道:
“大膽賊子,速速束手就擒……”
“别放箭,我是緝偵司的人!”
假山的石洞之内,女子的呼喚聲傳出。
随着“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黑衣蒙面的許不令,抱着祝滿枝從假山裏面沖了出來,在洞口頓住腳步。
祝滿枝懷裏抱着包裹,手上則舉着令牌晃蕩,生怕出門禦林軍就來個萬箭齊發。
而後方的石洞裏,持刀護衛遙遙就大喊出聲:
“大人,快抓住這兩個賊子,他們殺了李天玉李公子!想要奪路而逃!”
公孫祿心中一驚,沒想到李家的表少爺被殺了,這可是大事。稍微琢磨了下他便擡手道:
“給我拿下!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諾!”
禦林軍持着火把官刀,便準備上前拿人。
祝滿枝滿眼錯愕,她自然認得有過一面之緣的公孫祿,或許是覺得場景似曾相識,半晌不知道該說啥。
許不令眼中充滿血絲,胸口毒發額頭已經青紫。暴露身份的話,祝滿枝必然被緝偵司注意,後續的計劃也泡湯了。他稍作遲疑,便準備提刀硬殺出去。
好在莊子裏的騷亂比較大,已經驚動了不少人。
正在花天酒地的蕭庭一聽外面死人啦,就知道肯定是許不令在興風作浪,急急忙忙就跑了過來。
蕭庭老遠瞧見許不令渾身是血,吓得是魂飛魄散,這要是和許不令一起出來,許不令死球子了,他估計得回淮南面壁思過一輩子,心裏豈能不怕。
蕭庭急匆匆跑到假山附近,跳起來就是一巴掌,抽在公孫祿後腦勺上。
啪——
力道不重,卻把毫無防備的公孫祿給抽懵了,手按腰刀惱火轉頭:
“誰他娘這麽……玉樹臨風……原來是蕭公子,失敬失敬。”
公孫祿表情渾然一變,誠惶誠恐的擡手。
蕭庭看着拔劍張弩的禦林軍,怒罵道:
“都反了不成!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許不令心中一沉,連忙掐了祝滿枝腰兒一下。
祝滿枝一個激靈,連忙接話:“蕭公子,我按照您的吩咐過來調查白馬莊,下面果然藏着一件震動朝野的大案子。”
蕭庭一愣,才想起了許不令叮囑不能讓陸夫人知道的事兒,咳嗽一聲,冷着臉道:
“他是本公子的護衛,我早就懷疑這白馬莊藏污納垢,今日帶着狼衛過來查探,果然不出我所料……”
許不令挑了挑眉毛,沒想到蕭庭還挺機靈,這官話說的一套一套的。
公孫祿自然知道白馬莊藏污納垢,和淮南蕭氏比起來,李家連小指頭都算不上,當下哪裏敢在偏袒,接話道:“原來如此,蕭公子果然明察秋毫。”說着便轉身怒斥禦林軍:“還不快帶人進去,看看發生啥事兒。”
禦林軍領命,迅速沖進了假山下的地宮。
許不令湊到祝滿枝臉側耳語了幾句,便提着她懷裏的包裹,轉身走向了白馬莊外。
有蕭庭罩着,公孫祿自然不敢把這蒙面護衛攔下來查問,隻當作沒瞧見,在蕭庭旁邊躬身道:
“蕭公子,白馬莊是李家的産業,卑職領命行事,所有事情都和我無關……”
蕭庭背着手一副宰相做派,蹙眉打量着假山下的石洞:
“這下面藏的什麽東西?”
公孫祿自然是誠懇搖頭:“聽說隻是一小産業,卑職也不清楚。嗯……魁壽街的李公子對這地方很上心,您今天過來直接殺了李天戮的表弟,恐怕……”
祝滿枝聽見這話,連忙小跑到跟前,恭敬擡手:“蕭公子,李家在白馬莊内行‘以人飼虎’之舉,爲天理所不容,聖上愛民如子,知曉必然震怒。今天若不是您帶着卑職過來探查,不知還有多少無辜百姓慘遭橫禍。”
當今聖上都擡了出來,公孫祿自然是不敢再亂說話。他撇了祝滿枝一眼,覺得有些眼熟,隻是祝滿枝穿着尋常女兒家的襖裙,一時間還沒認出來。
蕭庭聽見‘以虎飼人’,表情是真的嚴肅起來,皺眉道:
“拿活人喂老虎?李家買不起肉嗎?”
祝滿枝怒然點頭:“公子下去一看便知。”
蕭庭見許不令渾身是血,便曉得下面肯定屍橫遍野,哪裏肯下去。
稍微等了片刻,禦林軍的頭領臉色蒼白的跑出來,躬身幾欲作嘔,緩了好久才開口禀報:
“大人,下方有個地宮,不少豪紳被吓癱在裏面。方才應該發生過沖突,地上有五具屍體,皆不完整,其中一具屍體被猛虎撕爛……場面慘絕人寰……”
蕭庭雖然腦回路有點問題,但絕對不是分不清是非。在天子腳下幹這種事兒,若是傳出去必然震動朝野。許不令把這麽大的名聲塞到他手上,他自然得接下。
聽完禦林軍的彙報,蕭庭便怒火中燒,一揮袖子:
“果然不出本公子所料,天子腳下竟敢行這種傷天害理之舉,李家真是無法無天。來人,把白馬莊給我封了。”
李天玉被殺,莊子裏連個拿事兒的人都沒有,自然沒人跑上來請求通融。
公孫祿怕背上縱容包庇的罪名,隻得義正言辭的痛斥幾句李家喪盡天良,然後帶着一堆禦林軍把假山的洞口封的嚴嚴實實,不準任何人出來。
地宮中也有不少王公貴子,無不是家室顯赫,可再顯赫也顯赫不過淮南蕭氏,誰出來求情都沒用。
蕭庭好歹正兒八經的世家子弟,這麽大的事兒捅出去,他剛正不阿得一身賢名,若存私心放走一兩個,不僅他染上一輩子的污點,被政敵抓住把柄,借機把他爹從宰相位置上扯下來都有可能,肯定是不敢徇私的。
禦林軍就這樣圍着,等長安城接到消息,大隊天字營狼衛和大理寺的主官趕到,白馬莊的事兒,即便當今天子在場也不可能壓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