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回事?”司行風不由得感到脊背發涼,他可不會記錯,自己方才明明就是從那個地方過來的。迅速的向着那處怪異的充滿哥特風格的高大教堂跑去,司行風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難道是我記錯了?從來就沒有過那條街道,我也沒有遇到過什麽如貓似狐的怪異生物……”
忽然,司行風好似想到了什麽,連忙将先前插回到刀鞘中的匕首又給掏了出來。不用刻意的聞嗅,一股仿佛混合了糞便和腐爛血肉的難聞氣味,瞬間便直直湧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這下倒是證實了他之前同那狐貓之間的戰鬥絕不是幻覺,隻是來時的街道爲何會突兀消失呢?
正在這時,肖聰扶着古奇也從他身後跟了上來。
“咳咳,咳咳咳……”古奇依舊是不住的咳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傷到了肺部,“小明,是不是很疑惑?”
司行風點了點頭,“古奇老師,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我發誓,我千真萬确遇到過那頭狐貓!您聞,這把匕首曾經觸碰過它的爪子,沾染上了它的氣味!”
“咳咳咳,咳咳咳,快把它拿開,咳咳……”這下子古奇反而咳嗽的更嚴重了,顯然那股子騷臭無比的味道,讓他也是特别的難受。
“小明,還記得我同你說過,魔法之城這處遺迹近年來一直在改變着自身的位置嗎?”古奇又往自己的嘴裏灌了一口水,“原本所有人都判斷這處遺迹隻是在空間上進行着不規則的移動,可我也是直到剛剛才發現,它居然同時在受着時間和空間的共同作用。”
“老古,你說的明白點!這我都聽的雲裏霧裏的,小明能聽懂就怪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肖聰這會兒也有些急了,畢竟二狗此刻還不知道失陷在這座詭異城市的某個角落,生死未蔔。
“咳咳,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現在即在眼前這座遺迹之中,也并不在這裏。”古奇伸出手觸摸向眼前這座教堂的瑰麗壁畫雕刻。“又或者每隔一段時間,即使我們不移動自身的位置,我們所處的位置也會發生改變。”
司行風和肖聰兩個人面面相觑,他倆還是沒理解古奇的意思。
看到這倆人仿佛榆木腦袋一般,古奇也是懊惱不已,“是我的,咳咳,語言組織的不好嗎?”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保持絕對靜止,那麽随着時間的改變,我們所在的空間也會發生改變。甚至于,我們會在此刻的遺迹中見到過去曾經存在于此的生命,或者見到曾經發生在這裏的事!”
肖聰連忙擺了擺手,“老古,你還是别說了,我現在真的是聽的越來越迷糊!”
雖說肖聰沒聽懂,但司行風其實已經大緻領會了古奇的意思。
古奇所想要表達的,其實是于一切時間和空間節點,曾出現在這處遺迹之中的所有事物都有可能出現跨越時空的相遇。
“所以,古奇老師,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殺死的那頭怪物本質上早就已經死掉了!”司行風問道。“所以它的身上才會散發着難聞的惡臭,其實那是它自身的屍臭,對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任何的生命體在這個遺迹之中,都相當于同時存活在數個時空節點,并且隻要在其中的一個時空中沒有死去,那麽它就可以繼續在此存活下去!”古奇說道,“哪怕是我們,也是一樣,當然,僅僅限于這個遺迹的空間之内!”
“難怪這裏是魔法之城,原來在這裏,竟然可以讓人成爲永生不死的存在!”古奇喃喃道。
肖聰徹底懵了,他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古奇強硬的攔下了。“受限于知識儲備和思維定勢,所以你無法理解我現在說的一切。但有些事情,你并沒有必要去探究它出現的原因,隻要掌握事物運行的規律就足夠了。”
肖聰這會兒頭都快炸了,什麽時間啊,空間啊,又共同作用的時空什麽的,他真的是完全聽不懂。
“首先,在這裏的一次死亡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消亡!”古奇說道。“但如果曾不幸在這裏死亡過一次,那麽一旦生命體離開這處遺迹的空間範圍,他就會立刻消亡,這也是這處遺迹外那無數白骨出現的原因。
“還有就是,哪怕有生命體在這處遺迹的時空内死亡了無數次,存活于另一時空節點的該生命也不會有任何相關的記憶。”
肖聰聽了個似是而非,不過好在他腦子靈活,還是大體上領會了古奇的意思。
“老古,那是不是說,一旦踏入這裏,我雖然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我可能曾遭遇危機,死去了一次,但我自己本身卻不清楚。而一旦當我選擇離開這裏,甚至可能會眨眼化作枯骨。”
“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了!”古奇連忙點頭。“不過如果是我們的話,眨眼化作枯骨倒是不至于,畢竟我們滿打滿算也就剛剛進入這裏隻有半天!”
“這裏也太可怕了,我們快走吧。”肖聰說道,别看他平日裏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可一旦出現難以掌控的事情時,他膽小謹慎的本性還是暴露無遺。
“雖然這處遺迹随時都有坍塌或者崩潰的可能,但對于當下的我來說,這裏其實反而是更好的選擇。”古奇說着話,将自己身上那猶如門簾一般的衣服一把給撕了下來,露出了自己那極爲嚴重的一身傷勢。“即便順利離開這裏,以我現在的狀态,也難以活着回到要塞了,反倒是在這裏,隻要我再撐一段時間,那麽我幾乎很難被徹底殺死!”
“可是,古奇老師,那樣的你,還是你嗎?”司行風問出了一句話。
“我也是剛剛才想明白,爲何這處遺明明被被魔道超凡者們尊爲聖城,卻偏偏現在卻空無一人了!”古奇嘴角溢出一絲譏諷的神色,“因爲這裏曾有着無數的人生活,他們不知疲倦也不明真相的,在這裏進行着魔法相關的種種工作。”
“但當魔法體系真的幾乎完備之際,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應該是被真正洞悉一切的,這個城市的真正掌控者盡數驅趕出城!”古奇看着這座寂寥的城市,蒼白的臉龐上不由得閃爍出絲絲的悲哀神情。“城外的白骨也是因此而來,隻是不知是是什麽人在主導這一切,這心腸也未免太狠了,爲了掩蓋真相,竟是能夠如此狠毒!”
“老古,也不能這麽說,這座城市裏的居民不是也比外面的人多活了許多年嗎?”肖聰向來信奉斬草除根的利己主義,倒也不覺得那幕後之人将一些不斷循環複生的人驅趕出城有什麽大不了。
“如果僅僅是讓一些不明真相,不斷循環養生的人徹底歸于消亡也就罷了!”古奇搖了搖頭,“畢竟不能作爲自己活着,死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肖聰點了點頭:“對啊,本來就是死過的人了,無非就是失去在城中永生的權利了嘛!”
“可是城外枯骨近百萬,這人下定了決心要掩蓋秘密!”古奇有些氣憤道,“如果是你,爲了确保萬無一失,在将所有人驅逐出城前,會做什麽?”
“屠,屠城,将所有人先都殺死一遍……”肖聰設身處地的将自己換位思考了一下,頗有些震驚的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
三人頓時都不再說話,哪怕是肖聰自襯自己已經足夠兇殘狠辣,可似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他卻是知道自己都做不出來,可見這曾經掌控着全城人命運的家夥是何等殘忍的人物。
“走吧,咳咳,我們一起去找二狗!然後你們三個就立刻離開這裏,這個遺迹裏應該也不會再有什麽活人和真正價值的東西了!”古奇自從斷定自己再難以走出這裏之後,反倒是由内而外逐漸升騰起一股威嚴來,“反倒是應該會有着不少野獸,還是還是要多加小心。”
“哎,老古,真不走了?”肖聰問道。
“我是真的走不了了,我自己的傷勢自己清楚,而且我現在的身體機能也一般,就是出去了,也撐不到回返要塞的!”古奇歎了歎氣。
“那你是不是應該跟我交代點什麽?”肖聰有些賤兮兮的問道,“比如你到底是誰,在遠東要塞中真正的身份又是什麽?原本以爲到了遠東要塞,我能靠你罩着,可你要是下定決心留在這兒,我可不去那了……”
古奇:“……”
“是啊,古奇老師,連我都看得出來你身份不簡單,你還能瞞得住蛇主?”司行風插了一句。
“咳咳,原本倒也沒想着要瞞你們。”古奇面帶苦笑,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我确實不隻是個普通的浮空艇駕駛員,隻是你們一直不曾問起,爲了避免麻煩,我索性也就不說了。”
“遠東要塞很大,遠遠超乎你們想象的大!我也在巨京城生活了有幾年了,我發現這裏的人都對中州存在着美好的向往,認爲遠東要塞是個苦寒危險的地方。”将手搭在司行風的肩頭,古奇接着說道,“其實并非如此,因爲無論在中州人還是在遠東要塞居民的眼中,巨京人同蠻荒野人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差别。”
肖聰點了點頭,苦笑着說道:“原本我還心存幻想,看來巨京城果然是個十分貧瘠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怎麽跟你們說,嚴格來說,浮空城的生存模式同我們遠東要塞是截然不同的。”古奇将自己的另一隻手握成了拳頭,“遠東要塞更像是一隻拳頭,是一個整體。”
旋即他又把這隻手張開,“中州的城邦則更像是一個個的骨節,共同組成一隻完整的手掌。
“老古,你的意思是說,就像每種不同的超凡力量體系一樣,不同的區域也都有着不同的生存模式存在嗎?”肖聰眼睛轉了轉,問道。
“大概如此吧!超凡者各有不同的力量體系,每個地區也有着不同的政治和社會體系!”古奇歎道,“其實,曾經的浮空城體系才應該是這個世界最爲強大而完備的社會體系吧,隻可惜……哎!”
“政治?社會?”肖聰又有些聽不懂了。
“人多了就會成爲群體,群體多了就成了社會,而各個群體之間的博弈,就是政治!”古奇眉毛微皺,“以後要是到了遠東要塞,這些東西,都會有人教給你的!”
肖聰不懂歸不懂,古奇嘴裏出現的這諸多字眼,司行風卻是再熟悉不過。在上個文明世代之中,這些東西好像都被記載在東方古國,那被稱之爲“九年義務教育”的體系書籍中,是那個時代人人都知曉的東西。
“可是,古奇老師!”司行風好似十分憨厚的樣子,“你還是沒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