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毛月高懸,世上絕不會有人發現這條詭異的尾巴,像遊蛇一樣在村間小路竄行......
它并沒有進另一個村子,而是鑽入道邊溝壑,滑進一口破爛的陶瓷壇子裏,這陶瓷壇子,就是尋常老百姓家,用來腌鹹菜的那種,不知道誰扔在路邊草坷裏了,也沒人注意。
在壇子内部,不止一條這樣的尾巴“暗流湧動”,滑膩的翻滾,仿佛一窩泥鳅或者黃鳝。
二十分鍾後,車燈閃耀,突突聲傳來......一名身高1米65,體重100斤出頭,左眼有點斜視,帶着眼鏡.....卻沒有眼鏡片的男子,騎着摩托車剛好從這裏路過。
他停下車,跳進草坷,麻利的抱起那個壇子後,放在固定好的鐵架上,然後踩着馬達,揚長而去......
……
縣城的星海歌城,坐落于“褲衩街”南側,M188國道旁,裏面的KTV有上百家,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燈紅酒綠,好不熱鬧。
每天進出的車輛很多,啥牌子的也有,進進出出,大院子俨然就是個緊張的停車場,來晚了連車位都沒,生意極好,門口也都是出租車,等着拉夜活的司機,一般要守到淩晨2點。
……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星海歌城裏,來了一個十分讨厭的客人。40來歲,個子不高,瘦的像幹巴狗,還總喜歡戴一個沒有鏡片的眼鏡,這家夥每次來,都會叫上一個姑娘合唱一個小時,點兒掐的特别準,一到時間馬上閃人,他每次來都是100塊錢的水平,再多了消費不起。
其實這本身也沒啥......因爲來這裏的客人,有财大氣粗的金主,也有窮酸的癡漢,沒多有少,你走了馬上有人接生意,倒是不影響什麽。但這家夥,每次總是差幾塊錢,要麽十幾塊,搞的老闆很尴尬,100元成了92元,甚至還有87塊錢的時候......所以,各家店都很讨厭他,不願接他生意。磨的麻球煩了,就找一些又老又醜的陪他唱歌。
如果僅僅是這一點,倒也沒什麽,最令歌廳老闆不能忍的是,這家夥.....名義上是唱歌,90%的時間,是在跟小妹撇撇侃大山,所說之辭...都是勸姑娘不要再在這個地方上班,幹這種沒前途沒未來的職業,言之鑿鑿,跟靈魂導師一樣。
據接待過他的小妹講述,這家夥口才極差,說話颠三倒四,而且帶有濃重的方言,說球半天也聽不懂。牙黃的跟吃了屎一樣,上面還帶倆韭菜葉,聽他吹牛不如回家買台收音機......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被他勸說過的姑娘,有好幾個,個把個月後....居然真“幡然醒悟”了,不再繼續在歌廳幹,雖不能說100%,但概率竟高達70%以上!
一開始.....歌廳老闆沒發現是他的原因,因爲即使這貨喜歡說那些不着邊際的話,但和他唱過歌的姑娘,過後都很惡心讨厭他。這貨口語表達能力太差了,小妹都看不起,活的跟狗一樣的男人,每次都差錢兒,有啥資格說自己?
然而時間長了.....“人才”流失嚴重,慢慢的也就引起了老闆們的反思.....感覺這家夥還是有很強的破壞力的,紅太陽,美婷,藍月亮等幾個歌廳.....見他來立馬轟走!還有一家歌廳的老闆,直接狠揍了他一頓。
經過這件事,這孫子也變老實了些,幾個月後.....再輾轉其他歌廳的時候,沒有再扯淡的話,但還是喜歡差錢。可你說他沒錢吧.....這段時間,似乎也變得闊綽了些,居然能包廳一下午了!上次村長劉栓章和他偶遇......正是在傍晚7點多,人家結賬的時候,600塊錢差了50......
......
巧紅是藍月亮KTV的一名服務生,年紀也不小了,35歲,離異,還有個7歲的兒子在老家上學,她出來打工,也沒啥一技之長,隻能在歌廳裏端茶送水,碰到喜歡唱歌的客人,偶爾合唱幾曲,拿點消費...下班後還鈎織各種刺繡賺點外快。在這兒上班就是熬人一點,收入還是不錯的,一個月多得時候也能入賬7-8000。
作爲陪斜眼男人合唱的人之一,她對這個男人也沒啥好感BB叨,BB叨,粘痰沫子起老高......一個勁兒說,手還不老實,十分的令人讨厭!
不過.....說也奇怪,陪過這個家夥幾天後,肩膀上,胳膊上,膝蓋上,被他碰過的地方,總感覺.....熱乎乎的,像是有隻手搭在上面遊走,甚至“彈鋼琴”,仔細看時......卻又不紅不腫的沒啥。
白天還好,偶爾出現,巧紅以爲是錯覺.....但到了夜裏躺下後,這隻不老實的“手”又出現了,像是輕輕的抱住了她!
她腦子裏開始頻繁的出現那個讨厭的客人,也不知爲什麽.....此時再想起來他,也不覺得那麽讨厭了。甚至還有很多年前,自己和丈夫新婚燕爾,相擁時的那種久違的幸福感......
腦海中的理智在一次次的提醒巧紅:那不過是一個惡心的男人,又沒錢,又醜,完後還斜視,自己怎麽能對他感興趣?真是沒出息啊!惡心死了......但她越是這麽想,那種奇怪感覺越反彈,像是得了強迫症一樣,越是抵觸,越要爆發,最後幹脆無所謂.....徹底沉淪了。
當發現自己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以後,巧紅每天坐在沙發上等着那個客人來.....巴心巴肝的,而且“症狀”越來越嚴重,别的姐妹也看出了她有心事,問她她也不說,此時的巧紅,理智還沒完全喪失,知道那個“他”是個笑柄,說出來.....很丢人的。
等了好幾天也不見他來,巧紅開始神情恍惚,一個人對着窗子暗自神傷,還默默的掉眼淚,對自己以前的丈夫,即使最恩愛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終于有一天,當她離開歌城,準備打的回出租屋的時候,看見了那個斜眼男子,騎着摩托車,就在歌城門口,像是在專門等她一樣......
根本不用人家打招呼,巧紅自己走了過去,直接騎上了人家摩托車的後座......
她緊緊的摟着男人的腰,臉貼在人家後背上,片刻也承受不了分離的痛苦了。感覺.....隻要和他在一起,什麽要不要臉的,有沒有沒錢,醜不醜,别人怎麽看,都不重要了。
飒飒的夜風中,這個其貌不揚,戴着個空框眼鏡的斜眼男子,抽着煙,表情冷漠,一語不發,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踩着了摩托揚長而去,帶着巧紅回了自己的家......
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村子裏,巧紅站在那破爛如廢品收購站一般的院子前,沒有絲毫的嫌棄,甚至于她還幻想着嫁給這個男人,給他生兒育女,以後就把家安在這兒.......
進了男人的狗窩,一切都在不言中,巧紅徹底淪陷了.....第二天,她就自行離去,返回自己工作以及租房的地方,辭職,退房,帶上了行李細軟和存款,投奔男人的家中.......
......
冷月高懸,斜眼男子騎着摩托進了一個偏僻的村子,這小村莊離劉栓章家很遠,但也屬于同一個縣。
他把壇子抱回家中,從裏面掏出了那根還在蠕膩滑動的尾巴,也不知道是不是苟翠屁股上斷的那一條,迫不及待的大口啃了起來,像是在吃特大号的豬尾巴......
和鹵出來的豬尾巴不同的是,這根尾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氧化的原因,長滿了細密的疣鱗,跟剛從翠翠屁股上斷裂的時候不同,粗糙了很多,被斜眼男子咬破後,還流出了翠綠色的汁液來。
男子捧着尾巴吃的正香,地磚下.....卻傳來了咚咚咚的敲砸聲,像是.....下面是空的!
斜眼男子心煩的一皺眉,放下了手中淌着綠汁的尾巴,站起身來到了後院。
這後院的環境.....雜亂到了極點,似乎.....這斜眼男子有喜歡收集垃圾的習慣,啤酒瓶,編織袋就不說了,就連廢報紙,爛花盆也被他撿了回來,整個後院,破桌爛椅簡直沒有落腳的地方,空氣中彌漫着垃圾場特有的黴臭味。
在挨着屋牆的水缸旁,地上有一個一平米見方的厚木闆子,男子蹲下身,摳住縫隙處,用力把它掀翻開來......
呼一家夥,一股子滔天的惡臭像是井噴的石油一樣,直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