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陽公園在東三環和四環之間,從北三環過去并不算太遠,傍晚時分,江明到了尤教授所說的地點,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他内心又陷入了迷茫。
夢中的場景...黑山焦木,無盡的凄涼,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糟心感,麗麗的話“猶在耳畔”,讓自己下輩子不要錯過她,那是哪裏?黃泉路嗎?如果是黃泉路的話,羊腸小道兒上爲啥隻有麗麗一個人?
他又想到了莎莎,莎莎醒來後發現夫君已然離家出走,定會傷心難過,雖然她隻是一隻貓,但卻是好姑娘,江明自責,辜負了她。
深秋的帝都,夕陽西下,熟悉而又傷感的氣息刺激着江明的嗅覺神經,一下子......他想起了很多事,回憶起了早些年在帝都求學打拼的經曆,不由眼眶發酸。
帝都還是那個帝都,忙碌的行人,冷漠的車輛,然而...江明已不再是以前的江明了。
冷風的吹拂讓他更加清醒,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尤教授進入了自己的生命裏,他暗暗發誓,做好教授交代的每一件事,一切...或許真的會好起來。
一直挨到了深夜,江明也不知道幾點了,兩束遠光晃的刺眼,馬路上果真開來了一輛黑色的轎車,那标志格外醒目,S級大奔,江明的心猛一突突,意識到該幹活了!
要說這老爺子真是個活神仙,他咋知道這個點兒會有奔馳開過來呢?
車子果真停在馬路牙子旁,離江明不到2米遠,車門打開,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拎着小包氣沖沖的鑽出了轎車,沿着公園人行道急速的往前走。
駕駛室裏跟出了一個男人,快速去追女子,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放開我!”
“婷婷,咱别鬧了好麽?”
“誰跟你鬧了!宋誠,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去你家看你媽那張老臉!”
“婷婷!你咋這麽不懂事兒呢......”
兩人吵着,江明的注意力死死的鎖定在車底,沒看見有啥東西鑽進去呀?
正當他準備鑽到底盤下面一探究竟的時候,突然,餘光掃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從從公園的方向往自己這邊兒滾!待看清時,吓得魂兒差點兒散了!
那...那竟然是一顆人的頭顱!還是女人的,披頭散發的,半邊兒臉都爛沒了,一條條蛆蟲從腐爛的眼睑裏往外鑽,牙床外露,惡心至極!
江明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吓的一動不敢動,那死顆死人頭鑽到車底下後,脖子像是吸盤一樣的黏住了發動機擋闆兒,頭發下垂,宛如拖布耷拉在馬路上!
擦!江明渾身上下骨頭關節兒打顫,在别墅裏也沒見過如此恐怖的畫面啊!腐爛的人頭自己會滾!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這女人依稀殘存的面孔,怎麽這麽熟悉......天呐!是她!
一記電流劃過了江明的大腦皮層,這女子...分明就是離自己十幾米遠處,那個正在和自己男友吵架的女人!
他的心咚咚狂跳,摸不清什麽套路?這死人頭,爲啥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然而實際上......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死人頭,如果江明能有一雙“慧眼”的話,可以看清,那耷拉在馬路上,黏糊糊像是拖布一般的東西,并非頭發,而是一種動物的尾巴……
此刻的他,又被上眼藥了。
……
“快!别墨迹!叼住這顆頭顱,扔到團結湖裏去!”江明正糾結間,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緊張的催促聲。
江明的心砸的胸口都疼,尤教授...竟然讓自己叼住這顆頭顱,往團結湖裏扔!
“記住!一口咬住她的天靈蓋兒,機會隻有一次,你要趁那兩口子回來前完成這個操作然後快速離開!”尤教授補充道。
江明的三叉神經都快撐斷了,太陽穴繃繃兒的疼,恐懼隻是一方面,關鍵是惡心啊!這個工作如果讓強哥,或者八大金剛來幹肯定輕而易舉,畢竟不是同類,不會感到害怕,但江明......他骨子裏還是人啊!
然而...男人總是理性的,江明知道,如果連這點兒考驗都完成不了的話,那還報什麽仇?自己永遠也變不回人!這“死人頭”肯定不是好東西,要害這兩口子,想想那些被自己害的人,贖罪的機會來了!自己沒資格害怕!
想到這兒,江明猛的竄進了車底,沖着那“死人頭”就要咬,然而,在他離目标不到半米遠的時候,那頭顱猛的瞪圓了眼睛,嘶聲力竭的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這聲音極爲尖銳,刺的江明耳膜生疼,他也看清了女人嘴裏血肉模糊的沫子,還有耷拉搖晃的碎骨軟組織,因爲是“倒立”成像,那恐怖的畫面更加駭人!
江明的心髒猛一痙攣,貓爪撓地,停頓了下來,他想...這聲兒,估摸着那兩口子也聽見了吧。
“墨迹啥哪?快呀!”鈴铛裏尤教授着急上火道。
“去你大爺的!”江明火了,嗷一嗓子沖了上去,一口咬住了目标的頭蓋骨,猛的往下扯!
他徹底激了,滿腦子都是那些無辜的受害者......除惡積德!除惡積德!
要說真可憐那被眼瘴覆蓋的“哥們兒”了,被江明咬住了要害,卻又動彈不得......
江明咬住“死女人”的“天靈蓋兒”瘋子般的往外扯,那尖銳的叫聲更加刺耳了,震的超出了他的聽阙!眼前全是飛舞的小黑點兒,耳朵已經徹底失聰,除了嗡鳴外什麽也聽不見!
令人惡心恐懼的是,那“死女人頭”的脖子,像是橡皮糖一樣......死死的粘住了發動機擋闆兒,被江明拽着拉伸了老長,死活就是不下來,江明咬着“頭顱”鑽出了車底,發瘋倒退着往後拖!
這個時候他看見,那小兩口已經吵完了,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往車的方向走,女人一臉老大不情願的樣子,滿臉愠色,依舊在生氣。
“死人頭”還在尖叫,震得江明腮幫子都木了,然而.....他發現,這凄厲瘆人的尖叫聲,那兩口子并沒聽見。
“砰砰,”車門關上,奔馳S320重新啓動,一股尾氣噴出,嗆的車後的江明腦袋發暈,但他沒有松口,貓牙死死的嵌入“骨頭縫”裏,閉住眼,還在拼命的往後拖!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随着車子緩緩開走,江明并沒感覺到扯拽感,力道仿佛一下子松開了,他咬着“死女人頭”連滾了好幾個跟頭。
“啊啊啊!”死女人頭暴戾的狂吼着,上下牙床激烈的開啓閉合,“咔咔咔”的牙齒撞擊聲沿着骨頭傳進了江明的大腦,似乎它要咬人,但“天靈蓋兒”被江明啃住,“它”根本傷不了江明!
此時的江明,已經無暇去想嘴裏那滾滾惡心的腥臭了,他豁出去了!老爺們,幹就對了!
他蹭蹭蹭的沿着馬路狂奔,叼着“死人頭”朝團結湖的方向飛馳而去!
團結湖,江明很熟悉,之前在這附近租過房子,但那是六年前,一間次卧才800元一個月,但時過境遷,今年的他......混的隻能在昌平住地下室了。
他飛檐走壁,攀樓躍牆,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幾乎是直線奔赴湖畔。
到了團結湖邊兒,江明猛的一甩頭,将那顆“死人腦袋”丢進了湖裏!
“漂亮!太帥了!”鈴铛激蕩的狂響,尤教授對江明的贊不絕口!
江明激顫的喘着粗氣,全身肌肉一個勁兒得瑟,他用鼻子呼吸不敢用嘴,不想讓那惡心的臭味湧入自己的肺!
而此時,湖面中的情形又是驚得江明心提到嗓子眼,心髒“咚咚咚”的狂錘着胸腔。
但見那顆掉入湖中的“死人頭”,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直接沉入湖底,而是浮着唰唰唰的冒着氣泡快速的遊動,旋轉,繞着圈圈!宛如把一塊兒金屬鈉扔進了水中,呼呼的黑煙從水面上往外冒!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甯靜的夜裏回蕩着,那恐怖的動靜...仿佛是從地獄裏傳來的哀嚎!隻是江明聽不懂......那是一個倒黴的動物,在問候他全家祖宗十八代!
“死人頭”轉到最後,燒的隻剩下拳頭大小,成了一塊兒白色的不知名的穢物,徹底沉入了湖中,看到這兒,江明總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吧嗒吧嗒嘴,滿嘴的惡臭似乎也消散了,好像...剛才他什麽也沒咬,口腔裏并沒有異味兒,不過.....幾根怪怪的毛,卻挺“牙碜”的。
“哈哈哈,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的贊賞。
“教授,您現在該告訴我,這到底咋回事兒了吧?”江明皺眉問。
“呵呵,”尤教授笑道:“我想,你一定特别想知道,爲啥這個死女人頭,會和剛才車子裏的那名女子長得一模一樣了吧。”
江明點點頭:“不錯,我是很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剛才那顆人頭,到底是不是.....那種東西?”
“呵呵,”尤教授笑了笑,說:“那女人頭的慘象,本應該是1個小時後,車中女子慘死的模樣,但她被你救了,不會被替死了。”
“替死?”江明的心一顫。
“是啊!那女人刁蠻無忌,任性傲嬌,一個多小時後在高速上又會和她的男友吵起來,開門非要下車,男子分神顧及不了周全,直接和另一輛車相撞,女人當場死于非命......”尤教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