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張縱做夢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就是那個聲名狼藉的賀蘭敏之,而且還是殺害周付通全家滿門的兇手,更爲惡劣的是,他竟然讓手下放火,從而引發了安仁坊的大火,導緻數百人喪命火場,上萬百姓無家可歸。
可以說賀蘭敏之的這些罪行加起來,簡直是惡貫滿盈、死不足惜,所以張縱才親自請命前來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他逍遙法外!
“李弘派你來的?”醜公子下了馬車站定,然後擡頭看向張縱道,雖然隔着面紗,但依然能聽出他的聲音十分鎮定。
“不錯,你不害怕?”張縱點了點頭,随後又有些好奇的問道,以對方的聰明,應該知道落網後将要面臨着的後果。
“爲什麽要害怕,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殺過我一次了,隻是當時我命大,所以沒死成,現在不過是再讓他殺一次罷了。”賀蘭敏之再次用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那麽多人因你而死,難道你就沒有半分愧疚嗎?”張縱忽然神情一變冷聲質問道。
“這個可就怪不得我了,我隻是讓他們燒了周家,誰也沒想到火勢太大,這才漫延到别處,而且那幾個動手的家夥我已經處理掉了,也算是爲那些枉死的人報仇了。”賀蘭敏之再次十分輕松的道。
無論是賀蘭敏之還是武媚娘都沒有把死于火災的那些平民百姓放在心上,在他們看來,這些人命根本不算什麽,隻不過是一場意外而已,所以剛才他們根本連提都沒提。
“你……”張縱聽到這裏也氣往上湧,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殺人的沖動,不過這時他也終于明白,自己與賀蘭敏之這種人有着本質上的差别,别說現在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就算是站在同一陣營,也永遠不可能成爲朋友。
“帶走!”當即張縱吩咐一聲,身後的侍衛也立刻上前将賀蘭敏之等人全都抓了起來,而對方也絲毫沒有反抗,當然他反抗也沒用,這次李弘爲了抓他,也做了充足的準備,從他出門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東宮的人盯上了。
賀蘭敏之被繩子綁住雙手,然後被推上馬車,而張縱也跟着上車,打算親自押送對方,隻不過這時賀蘭敏之卻忽然對他開口道:“我其實很好奇,李弘他打算怎麽處置我?”
“我不知道,太子說要抓你回去,至于如何處置,那就要看他與陛下的意思了!”張縱實話實說道。
賀蘭敏之的身份特殊,如果被狄仁傑等人抓回去,肯定要交由朝廷處置,但賀蘭敏之卻知道太多的宮廷秘聞,萬一到時他胡亂攀扯,說不定會引發更大的亂子,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由李弘派人将他秘密抓回去,然後再由李弘上報給李治,到時再做處置。
對于張縱的回答,賀蘭敏之也并不意外,當下淡定的一笑道:“李弘恨我入骨,其實不用猜我也知道,這次我肯定難以活命,不過有些話我還是想說,不知張兄你可想聽?”
“什麽話?”張縱扭頭看着對方道,這時賀蘭敏之的帷帽已經被打掉,露出那張十分駭人的臉,不過張縱早就被前世的喪屍電影考驗過,所以并沒有感覺什麽不适。
“我的事你肯定都聽說過了,而且我也知道,不少人在背後都叫我瘋子,不過你想不想知道,爲何我會變得那麽瘋狂?”賀蘭敏之忽然咧開嘴露出一個更加恐怖的笑容反問道。
“怎麽,你是怕死後沒有人知道你瘋狂的理由,所以想借我的嘴巴把你的事傳出去嗎?”張縱也一眼就看穿了賀蘭敏之的打算,當即冷笑一聲反問。
“你果然是個聰明人!”賀蘭敏之歎了口氣,不過他也很喜歡和張縱這種聰明人談話,這也是之前他對張縱表達了善意的主要原因。
“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你願意回答的話,我倒是可以聽一聽你的理由!”張縱這時忽然坐直身子再次道。
“什麽問題?”賀蘭敏之立刻問道。
“當初周付通親手殺了你,而且還放火燒了你的屍體,你身上的燒傷也證明了這一點,可是我卻想不明白你爲何會死而複生?”張縱這時也露出好奇的表情問道。
“原來你是問這個。”隻見賀蘭敏之再次輕笑一聲,随後這才開口解釋道,“其實我并不是死而複生,而是周付通根本沒有殺死我,他在胸口捅了一劍,以爲刺穿了我的心髒,但他卻不知道,我與常人不同,心髒在右邊而不是左邊,所以他的那一劍隻是讓我重傷,随後我裝死倒地,卻沒想到他又放了把火,雖然我後來僥幸逃得一命,但卻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鏡像人!”張縱聽後也驚訝的張大嘴巴,所謂鏡像人,是醫學上的一個名詞,指的是有極少數人的内髒與常人完全相比,比如心髒在右肝髒在左等,這種所有器官都長反的人極爲少見,據說隻有幾百萬分之一,卻沒想到賀蘭敏之竟然就是鏡像人。
“鏡像人?這個稱呼倒是十分準确,給我治療的大夫說,我身體裏的内髒都是反着長的,的确是像是别人在照鏡子。”賀蘭敏之也聽到張縱的話,當下也再次一笑道,不過這種鏡像也隻能救他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訓,李弘肯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好了,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現在是不是該聽我講了?”賀蘭敏之這時再次開口道,他很想把自己心中的一些秘密傾訴出來,因爲他知道,如果落到李弘的手中後,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有機會把這些話講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