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達海從十歲時起,就跟着父親一起出海運貨,後來他父親死于一場海上事故,于是小小年紀的他就接手了家裏的生意,其實也就是一條海船,主要跑廣州到南洋這一段的海路,雖然海上風險很大,但回報也十分的豐厚。
但是就在幾年前,錢達海駕般出海,他的船是跟着一支大船隊一同出海的,因爲海上最可怕的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也就是海盜,特别是南洋一帶,更是海盜橫行,所以爲了保證安全,海商都是在碼頭集結一支龐大的船隊一起出海,這樣一般的海盜也不敢打他們的主意。
錢達海這次去南洋主要是想拉一船香料回來,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海上他們的船隊遇到大風暴,等到風平浪靜時,他已經找不到船隊的蹤迹,而船隊的結構也十分松散,絕不會因爲他的失蹤而派人尋找,所以接下來隻能靠錢達海自己了。
但是更加不幸的是,錢達海的船在風暴中受到損傷,主要是船舵損壞,根本無法控制船隻的方向,這對他們來說幾乎意味着滅頂之災,因爲這意味着他們隻能随着洋流漂流,除非是撞大運遇到其它的船隊才有可能獲救。
不過就算是遇到這種絕境,錢達海也沒有放棄,他一邊安撫船員,一邊想辦法自救,主要是想辦法修好船舵,但是很可惜,他的努力最後都失敗了,而船隻也越漂越遠,最後進入他也從來沒有見過的海域。
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錢達海他們船上的糧食吃完了,水也發臭了,連船上的老鼠都被他們抓起來吃掉,甚至最後眼看着就要發生吃人的慘劇時,卻沒想到他們的船竟然到達了一座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陸地,這讓船上的所有人也終于迸發出求生的希望。
“就是在那座大島上,我們遇到了當地的土人,幸好這些土人并不是吃人的生番,而且還願意和我們交換一些糧食和水,于是我們就在那裏住了将近兩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把船修好,并且準備了足夠的糧食和水,然後經過幾個月的航行終于回到了大唐。”
錢達海說到最後時,臉上也露出慶幸的神色,這一路他們是幾經生死,有幾個船隻都死在了路上,但他們最終還是回到了大唐,甚至他到現在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
“既然你都已經回來了,爲何又來到長安?”薛紹這時好奇的追問道,因爲剛才錢達海說過,他的家在廣州,可是他現在卻又來到長安,這實在有些奇怪。
隻見錢達海聽後也是苦笑一聲解釋道:“不瞞各位,我們雖然好不容易回到大唐,但船隻早就不堪重負,回來後就報廢了,根本不可能再出海,而我家中雖然小有積蓄,但因爲我失蹤了數年,家中也消耗了大量錢财尋找我的蹤迹,現在也已經家陡四壁,爲了養家糊口,我也不得不想辦法掙錢,卻沒想到被人坑了一把……”
錢達海說到這裏再次苦笑一聲,随後講起他來長安的經曆,原來他回到廣州與家人團聚後,眼看着唯一的船報廢了,而且家裏也窮的快要揭不開鍋,爲此他就也隻能想辦法掙錢養家,剛好有個胡商從海上到達廣州,要到長安需要一個向導,于是錢達海就主動找上門,他當初也來長安,所以對這一路也頗爲熟悉。
本來錢達海與胡商說好了,在廣州給一半報酬,到了長安再結算另一半,于是他把錢都留給廣州的家人,自己跟着胡商來到長安,另外他也帶了一些貨物,打算到長安碰碰運氣,可是沒想到那個胡商卻說話不算數,到了長安直接把他趕走了,剩下的一半報酬當然也沒給。
錢達海在長安人生地不熟,而且那個胡商到了長安就消失了,他想報官都找不到人,最後無奈之下,隻得想辦法把自己帶的貨物賣掉,籌措一些盤纏再回長安,而那些貨物就是之前張縱買下來的那些,全都是錢達海從那個大島上搜集來的東西。
“這幫胡商果然沒有半分信譽!”李旦聽後也不由得氣惱的道,長安城的胡商雖然不少,但名聲可不怎麽樣,特别是在信譽方面,與他們做生意一不小心就可能人财兩空。
張縱這時卻陷入沉思之中,從錢達海的活中,他猜測對方先是遇到風暴,後來又迷失方向,最後被洋流送到了美洲,估計他們的船應該是進入到一條橫跨太平洋的洋流之中,這種洋流好像有好幾條,不過就算是有洋流,他們能夠活着到達美洲也真是走了大運了。
“世兄,你在想什麽?”旁邊的薛紹看到張縱沉思不語,于是伸手推了他一下問道。
這讓張縱也終于從沉思中醒來,當即擡頭看向錢達海問道:“錢兄,如果給你一條好船,你有沒有把握再回到那個大島上?”
“這個……”錢達海聽到張縱的話也是一皺眉,随後雙手一攤無奈的苦笑道,“不瞞您說,當初我們從大島上回來時,幾乎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因爲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隻能認準了一個方向前行,也根本沒想過要回去,所以就算給我船隻,我也無法保證能回到那個大島上。”
“那如果我出重金,并且資助你船隻和物資,你願不願意冒險去尋找那個大島?”張縱忽然再次開口問道。
雖然錢達海沒有把握,但他畢竟曾經登上了美洲大陸,而且他的航海經驗也十分豐富,否則也不可能從美洲回來,所以張縱才有了這個想法,如果能讓對方找到美洲,并且帶回玉米、土豆等作物的話,無論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